船上的二十名學子則是還在興致勃勃的討論前日的建鄴見聞,總有種原來外邊的世界是這樣的感悟。
“總在錢塘念書終究是有些落入窠臼,這世道可真亂啊。”
“不錯,我自詡也是見過南北地界,誰成想只是搭了個空中樓閣,還是得感謝書院的支持才能出來見到天地。”
“唉,嘆民生之多艱啊。大城之中已經活的如此危險,小城村落里的百姓真的很苦。”
更是有人開始撰寫游記,狠狠的訴說了這個凄慘的世道,以及自己之后入朝為官時的抱負。
教授教習們相信現在的學子們說的都是真情實感,他們年輕時也這么想過。
雖然有些虛幻,有些想當然,但立志總是好的。
希望這些孩子可以堅守本心
說來這批學生跟著某人游學可是賺大了,這閱歷增長的都不正常。
走到哪,哪里出事。
從蘇州開始就一堆神鬼之事,到了太湖還見到了水神水妖,到了鎮江也見到了詭異的煉丹世家,到了建鄴干脆就圍觀了一次大場面。
等老了之后要是在家族小輩面前講起想當年
嘖嘖,說出來都怕別人不信。
船只一路不停歇,直到無為縣才靠岸繼續補給。
提桶跑路的太匆忙,到了這里不停都不行。
此地已屬廬江郡,無為縣取自思天下安于無事,取無為而治之意。
聽上去非常的道家,非常的高級,實則不過是個簡陋縣城。
沒有名山,沒有人潮,所以即便有佛道存在也大多是野狐禪。
商業體系依托長江水系倒也還湊活,再順流百里就到了建鄴,很多大船不會停靠此地。
許宣反倒是覺得這樣的小縣城才能代表長江兩岸的居民生態環境,有著極高的調研價值。
正好手邊有不少精力爆棚的年輕人當牛馬,要好好利用起來。
于公不在,師教授不管事,他說了算的。
于是把所有士子都趕了下去,都去看看小縣城的樣子,然后以小見大,寫一寫底層大晉民生的感悟。
命題作文,要求選準角度,確定立意,自擬標題;不要套作,盡量務實,禁止詩歌題材,且不少于八百字。
士子們有些頭疼,許教習的要求比較刁鉆古怪,不讓引用圣人之言來開題,也就是說寫出來的純粹是自身看法,從未有過的創作角度。
至于評判標準是足夠真實以及貼近民生,希望有數據支持。
“有些許難度才能看出二十人誰能獨占鰲頭。”
“做不到也沒事的。”
做不到?
這群年輕人只要聚在一起誰都不會說自己做不到,這可是第一次游學期間的內部文比。
都是天之驕子,豈能低人一頭。
就連季瑞都沒有喊上一聲,他現在的水平是真的能寫出來的。
只是今日著裝有些清奇,沒有帶騷包的束發加玉冠,而是少見的包起了頭巾。
這也不是不行,戴巾為雅,裸露發髻為率性,在審美上此時是格外的開放。
只是他的頭巾包的跟華北地區包的白頭巾似的,違和感十足。
等到大部隊散去,這位才鬼鬼祟祟的去了藥鋪,然后輾轉去了佛道小寺。
到了傍晚才垂頭喪氣的歸來,交了一份關于看病的視角。
以病人的視角考察了小縣城的醫療體系,從問診價格到藥材價格,包括大夫的能力都有評估,寫的非常務實。
許宣眼角抽搐,好好好,不愧是你。
宣布此次文比第一為季瑞。
錢仲玉等熟人頓時感覺眼前一黑,這,這,這.行百里路后被季漢卿反超.
就連謝玉都有些接受不能,他可以接受被超過,但不能是季瑞。
內卷的風氣開始出現。
夜晚,早同學突然找到許宣,說季同學頭痛欲裂需要醫治。
只是這個奇葩好友疼到不行還說此事不宜聲張,當暗中尋許師求助。
許師恍然大悟,白日寫的調查報告如此詳實竟然是這么來的,還是個體驗派。
快步來到二樓廂房之中,看到這個奇人雙手捂著腦袋兩側正在翻來覆去的擰巴。
這上下翻飛的樣子還真靈活,臉上散發著不正常的潮紅。
氣血上涌,靈智有些混亂。
示意早同學掰開季瑞的雙手,額.那廝的腦瓜子兩側長出了兩個凸起,約莫有一寸大小,內有硬物,似乎要破皮而出,可謂是頭角崢嶸。
“頭上長犄角?”
“你又干了什么?”
看到對方神志依舊迷糊,許宣一個標準的掌摑就貼了上去。
抽回了神志才知道對方犯的什么神經。
建鄴屠龍那日斬殺的最后一條王朝龍氣落入書院驛站附近,恰好季同學正在仰頭望天看熱鬧。
眾所周知神經沒有給[咀嚼肌]發送運動的信號,咀嚼肌于是處于休息狀態,但此時咀嚼肌仍然有靜止[肌力],和下頜骨的重力相互平衡,下頜處于[下頜休息位],也叫[下頜姿勢位],這個時候上下頜之間就會有一個微小的間隙,叫做[息止頜間隙]。
也就是全神貫注的張大了嘴,然后就吞下了一顆金色的珠子。
本來沒什么異樣,只是離開了建鄴之后就開始頭昏腦脹,到了晚上就感覺頭痛欲裂,有什么東西在頂著頭皮想要鉆出來,這可把他嚇壞了。
于是白天停靠在無為的時候抽空去了趟醫館。
“為何不來找我?”
“丟臉。”
你也知道?!我以為你不知道?!
用靈覺仔細觀察,發現氣息有點點眼熟,好似是龍氣入體。
但沒和氣運相連,只是單純的反應到肉身之上。
氣運又不是血脈,好好的人不做了還能當小龍人?那妖族千辛萬苦的搶龍血,越龍門又是為哪班。
許某人修行日短,著實不懂這其中道理。
于是扛著這個奇葩來到了甲板之上,他雖然不懂,可有人懂啊。
叫早同學和寧采臣來幫忙,二人從船艙之中搬來桌案擺好,又取了些新鮮瓜果供上。
“請長江水君一見。”
江風把聲音吹落水面,沒有任何波瀾。
片刻之后許宣感覺這樣大概是不行的,所以從玉壺之中抽出了三注清香點燃,準備插在瓜果之中。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