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歡娛簇眼前,潯陽江上夜開筵。數枝紅蠟啼香淚,兩面青娥拆瑞蓮。
當燈火點起的時候,這座清吟小班頓時就不一樣了。
不愧是這個時代的頂級會所,還真是什么都有,許宣也見識到了幾分魏晉風流。
女的還好,男的是一個比一個奔放,生怕自己正常點就顯得不夠上層人士。
還好這座閣樓之中大家都比較穩重。
即便有艷麗舞女表演,或者侍女服侍也沒有失態。
師教授可能是瞧不上這群蠢人,亦或者是狀態不佳,今日格外的內斂。
許某人不近女人在錢塘也是
不提錢塘,在潯陽必須要其他人知道。
畢竟此地離東林祖庭只有百里,對于修行者更是相當于一步之遙,那是萬萬不敢放浪形骸。
目前幾條戒律之中就色戒堅守的最好,這是底線。
否則萬一被門內那位師叔叔伯看見會給若虛師兄添麻煩的。
今晚飲宴之中只以才學示人,品性高潔如清風明月,讓人不禁贊嘆崇綺門風之嚴謹。
“許教習可是有婚配在身?”
好問題,如果西湖里那個一心修仙他就沒有,若是紅塵成仙,他就有。
所以.
“如有。”
大家頓時露出了然的笑容,這個小伙子真幽默。
主賓沒有放開玩,陪客自然也不會亂來,最頂級的閣樓之中反倒最素。
許教習一邊飲酒,一邊掃視著全場。
看向下方,季瑞三人的閣樓沒有拉上紗簾,雖然有女子在布菜倒酒,但那三個混賬竟在大口干飯。
時而還發出嘿嘿嘿的笑聲,好似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嘖嘖嘖,這惡意真的是不加掩飾啊。
話說你們不知道我來了嗎?
雖然恪守己身很好,但許宣依舊感覺自己的師道尊嚴受到了嘲諷。
心里的小本子上給這三個家伙記上一筆。
尤其是季瑞,小龍人的情況那么復雜還來這種地方,總感覺這次倒霉的又是你。
另一邊謝玉的閣樓之中倒是非常正常,沒有什么不堪入目的付費項目,就是單純的吟詩作對,寫點潯陽江景之類的。
看得出真正有才學的幾個人表現的還是很好的,比如喬大年明顯放松了很多。
目前清吟小班之中格外的祥和。
越是這樣越是警惕,建鄴五龍齊出之前也是非常平靜。
意外還沒有等到,等到了琵琶聲。
下方鶯鶯燕燕的幾位花魁還真琢磨出了門道,以舊曲修改來調整音色,當場譜寫曲子。
這一手引得喝彩聲無數。
真不愧是靠這行吃飯的,以色娛人終究是落了下乘,才女的人設才能有更廣闊的市場。
古人在營銷手段受制于科技層次,可在理念上非常超前的。
尤其是男人們包裝自己的時候更是有幾把刷子,想想姜太公釣魚為什么能名傳千古就知道了。
這是最頂級的營銷手段,既抬高了自己,又抬高了文王。
以后但凡厲害的謀士都學會了這招,從名號到行為皆異于常人才是大才。
此刻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那些斷斷續續的音符連成了一副曲子,清新流暢,節奏明快,活潑婉轉,以外行人來聽也是極為好聽的。
有人開始附和,有人開始跟著跳舞。
頂層之上的許宣卻是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就這么平淡嗎?”
不應該啊,竟然真的就是普普通通的曲子。
沒有讓人一聽就變異的神秘力量,也沒有引來天象災難,更不是什么穿云箭可以從江水之中招來萬千妖魔。
甚至于.一個人都沒有死?!
沒想到一旁的師教授認可的點頭。
“確實平淡,沒想到你也聽出來了。”
“根本不是現場譜寫,從樂理到指法上都可以看出是提前演練過的,竟然如此無趣。”
“老夫早就說過你心里有驚世華章,若是演奏出來當石破天驚。”
“若是有時間跟我練琴吧。”
跨頻道聊天成功對線。
老頭是真的想教許宣彈琴,寧采臣都是第二選擇。
周邊的人則是驚嘆不愧是得到眾多大佬稱贊的年輕人,竟然在樂理上也可以和師曠教授深入探討一二。
至于底下是否現場演練不重要,人家班主費了那么大勁是要吃飯的。
潯陽江頭琵琶聲的典故不好嗎,很好啊。
之后每座閣樓都收到了幾把琵琶來試彈。
這東西制作起來雖然有些麻煩,但對于能坐在這里的人而言都不算什么。
只是班主的又一次營銷而已。
東西直接送上,在場的都是達官顯貴不能白收吧,自然是更有價值的回禮。
俗一點的如季瑞公子是玉鈺送上,再加一把銀票。
今日詩性不錯可惜錢仲玉那廝也在。影響了發揮,暫且按耐下來。
那群世家子則是恬不知恥的用自己的詩詞換取,看似雅,實則更俗。
到了許宣這層的就是直接接下,一句話沒說班主還得小心伺候著。
師教授拿過來把玩了幾下,感覺有些意思時從季瑞的閣樓里傳來了琵琶聲。
剛一起手就已經達到了那群花魁的水準,甚至還在不斷超越。
轉緊琴軸撥動琴弦試彈兩三聲,尚未成曲調那形態就非常有情。
時而細膩,有余音裊裊之感。時而氣勢雄偉,開弓飽滿、力度強烈。
弦弦凄楚悲切聲音隱含著沉思,似乎在訴說著他平生的不得志。
有人不禁驚呼:“是誰在用琵琶彈奏?”
許宣當即朗聲回道。
“金華,寧采臣。”
寧采臣此刻自然的抱著樂器,隨意的撥弄琴弦發散著自身的才華。
當然最后彈著彈著歸于撕心裂肺之痛,琴聲幽幽,他的等候她沒聽過的感情戳人肺腑。
某人是真的想唱一曲東風破啊。
琴曲之傷聽的整座清吟小班之內再無笑聲,眾人一臉苦相。
情感豐富的已經開始抱頭痛哭,尤其是小班之中的女子哪個沒有點傷心往事。
啜泣之聲讓班主也快哭了,今晚可是精心準備了許久啊。
許宣知道這是寧同學又入魔了,玩藝術就是這樣有個性。
此時時機不對,總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沖過去給學生一個大嘴巴子。
這樣的揚名之路太殘酷了,只能拜托身邊大佬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