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為了找出圣母,這種風險是必須承擔的。
甚至這些背后說不得都有圣母的推動。
出洞庭后她像個凡人一樣坐船往東行去,避開長江,直走小型水路。時而還會轉乘馬車,時而翻山越嶺,謹慎且小心。
走長沙,過新余,穿撫州,到上饒,繞了一個很大的弧線不斷前進。
目的地非常明確。
吳郡。
她說過,她【看見】了圣母。
許宣不知道自己的老家被某個執著的家伙摸到了幾分,他的小輪車日夜兼程已經到了東陽郡。
委托第三方繳納足夠的銀錢,獲得了一次探望機會。
嘎吱~~
東陽郡的地牢大門再次被打開,獄監點頭哈腰的把某個魔頭放了進去。
“大人,牢里都是些.”
近日郡守大人抓了一批山賊關押在此,言語比較粗鄙,很容易沖撞了來訪的貴人。
許宣笑了笑,道了一聲無妨。
“我輩讀書人,心懷天地,區區塵埃而已?!?
小輪車在監牢中滑行,果真有囚犯試圖做點什么取個樂子,反正他們也是快死的人了。
然后就被一雙平靜的眼神注視了一秒。
嘎~~就失去了意識。
其他人頓時老實的低頭不語,仿若路過是某個不可直視的存在。
這倒不是什么精神秘法,只是此刻某人的精神意志比較活躍,可以震懾一部分心虛的普通人類。
監獄這種地方人道氣運比較薄弱,命火又比較黯淡,負面的氣息特別多。
囚犯們偶爾說看到鬼了什么的,也屬正常。
搖曳的火光中黑色的影子越拉越長,逐漸覆蓋這方小天地。
囚犯們本能的蹲在兩側閉嘴不言,直到身影走入下一層消失不見才長呼一口氣,差點被自己憋死。
來到監牢的最深處,許宣看到了一個正在墻上寫字的老頭。
字形優美,可是沒有絲毫靈氣,只有麻木的筆畫。
靈覺之中此人氣運更是幾乎全白,說明在人間只有一點點支撐,能茍活到現在也是很不容易。
往后扔了一塊銀錠,牢頭識趣的離開了這里。
整理了一下著裝,清了清嗓子,禮節性的敲了敲柱子。
“崇綺教習,錢塘許漢文,見過老先生?!?
背影一動不動,繼續悠閑寫書,氣勢拿捏的很到位。
“恭喜先生,賀喜先生?!?
“許某此來正是向臥龍先生道喜的?!?
熟悉的三國味道一下就上來了。
背對著牢門的老頭子也情不自禁的開口問了一句:“喜從何來。”
隨后身子一抖,好似后悔回話的樣子。
許宣冷笑,叫你裝!
難怪那些謀士都喜歡如此開局,當真是好用。
只要接了話茬,氣場霎時間被奪了過來,接下來就看我如何施為。
諸葛臥龍確實后悔回話失了先機。
他知道今日有訪客,所以熟練的從地上撿了石子背對著牢門寫寫畫畫。
上一次面對三個年輕書生一時大意吃了小虧,被人破了氣勢拿捏了一把。
今日說什么也要重振臥龍之名,給來人一個教訓。
只是沒想到還有如此復古且無趣的開頭,當真是閃了他的老腰。
而且崇綺
突然想到前幾日來的三個小鬼,頓覺晦氣。
既然如此,就聽聽來人說了什么吧,不轉身就是了。
許宣倒是不介意對方的不禮貌,因為他接下來也不會很有禮貌。
“東陽郡守朱泛大人州中考評優異,即將調任臨??な?。”
“竊聞朱太守與您頗有恩怨,揚州尚未下達文書就以牽連之名拿您下獄。”
“此人一走,臥龍先生自可出獄,可謂是困龍升天啊?!?
諸葛臥龍的背影再次一抖,腰背塌陷了幾分。
你管這叫好消息?
溝壑交錯的老臉上除了震驚就是無奈。
沒有了孝祥的關照,下一任東陽郡守可不會提供這么好的牢房條件,甚至就連小命都有可能保不住。
頓時心灰意冷,氣勢被削去一半。
許宣則是繼續窮追猛打,不斷的折磨著老人家。
“臥龍先生博聞強識,為許某三個學生指點迷津,這份恩情已然記掛在心里?!?
“得知此消息自然是快馬加鞭的趕來通報,待得先生出獄,許某為您接風洗塵?!?
好吧,到了這里就是純粹的陰陽,刺的老頭子內心滿是悲憤又無話可說。
氣勢再減三分,也沒有了背對來人的心思。
轉身就要說點什么,結果看到許宣的第一眼直接卡殼。
好一個豐神俊朗的書生。
儀容俊秀,玉堂明亮,雙目有光。
頭戴進賢冠,身穿淺色儒服,配透雕玉帶,一身著裝得體且溫和。
便是自己年輕時也及不上對方的容貌,若是做官憑著這張臉和身子就能領先別人幾十年。
可惜有腿疾在身,打破了這份完美,也失去了進入官場的機會。
當然諸葛臥龍卡殼的原因不是因為看見靚仔,也不是腿疾。
而是對方在初春寒氣尚重之時手中還捏著一把鵝毛扇。
不是.小輪車加鵝毛扇.你想干嘛?!幾個意思?
知不知道我叫什么,你這你這
看到諸葛臥龍迷惑,迷茫,震驚的表情許宣臉色一正,持扇之手在前,空手在后行了一個禮節。
“前邊都是戲語,還望見諒?!?
“先生可知您已命不久矣,宣此來特為救您一命?!?
哪里來的雄辯之士!
諸葛臥龍先是被震懾的有些站不穩,隨后死死看著眼前人。
果然,來者不善,好陰險的手段,好精妙的布局,好鋒利的話語。
即便知道了對方不懷好意,可自己心境已經被破,只能見招拆招
不愧是三個小鬼的師傅。
第一印象——高深莫測,手段陰險。
“還望許先生指教,老夫如何命不久矣?!?
許宣拿起鵝毛扇在對方難受的眼神中搖了兩下,正要開口以強而有力的道理砸暈對方。
誰知道一只蝴蝶從未知處飛了進來。
隨手接過看了一眼,長嘆一口氣。
到底還是出事了。
“臥龍先生見諒,今日有事改日再敘。”
說完收起鵝毛扇,提起小輪車,邁開大長腿就走了。
諸葛臥龍:?
嘶~~~好歹毒的戰術。
先用言語動搖我的內心,然后以雄辯之句為開局,隨后轉身離開撥弄情緒。
便是鄧析子再世也不過如此。
錢塘許漢文,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