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金珞瓔花,珠光寶氣,襯著雪地猶如琉璃世界。
“蜀山的小崽子跑的夠快的!”
毒龍尊者也是有些沒想到蜀山小輩竟然如此謹慎。
而手中的寶物也看不清他們去了哪里,這就有些棘手了。
原來叱利老佛圓寂火化時,不止把衣缽傳了毒龍尊者,還給他一個晶球。
命弟子以后如遇危難之事,只須依法施行設壇跪祝,老佛便能運用真靈,從晶球上面擇要將敵人當前實況現出,以便趨吉避兇。
只是這法最耗人精血,輕易從不妄用。
就在今日早間,尊者將法壇設好,當中供起一個大如麥斗的水晶球,分配好了職司,命幾個弟子按八卦方位站好,上下分立。
祭獻了丹措,丹抰,丹咖三個外門弟子的精血開啟其中關竅。
自己跪伏在地,口誦了半個多時辰魔咒,咬破中指,含了一口法水,朝晶球上噴去。
立刻滿殿起了煙云,通體透明的晶球上面好似蒙了一層白霧。
尊者盤膝坐定,靜氣凝神望著前面。
一會兒工夫煙云消散,晶球上面先現出一座雪山,又看到了山道穿行的馬車,以及趕車的齊金蟬。
魔頭頓時大喜,這法寶雖然邪門,可效果極佳。
當即派出八魔前去攔截,不放心的他甚至還親自出動來抹去后患。
不是謹慎,而是恐懼。
蜀山覆滅之后有的魔頭開心至極,囂張到了極點。
有的魔頭因為某些原因恐懼日漸增長。
毒龍是后者。
長眉這個家伙有多恐怖,多難纏他都是知道的。
在正魔局勢轉換之時就消失在了蜀山,又沒有飛升,誰也不知道那個陰險小人還有什么謀劃。
還有就是最近局勢轉變讓很多魔頭摸不著頭腦。
盡管道消魔漲在繼續,他們之前也吃到了時代加持的紅利。
但.最近不太對勁,似乎后續的力量沒有漲到他們的身上。
血魔前往江南鎩羽而歸的事情魔道聯盟都知道,當時就有人感覺蜀山會不會還有再起之機。
后來最兇殘的綠袍就在新年那天撞上氣運金龍,慘死當場。
連一絲元神都沒有逃出來,可把其他魔頭嚇壞了。
綠袍這混蛋在保命手段上一直都非常厲害,當初被圍攻導致頭頸下面大半截身子幾乎被抹去,左手只剩半截臂膀依舊靠著玄牝珠修煉而成的身外化身之法活了下來。
偏偏這一次不知怎么就撞上了金龍,撞上就罷了還沒有跑掉。
再加上蜀山墜落之前的法寶溢散九州之盛景,這一切都說明氣機未絕,更有復興之象。
毒龍自然是開始在邊陲地帶追殺蜀山余孽。
畢竟蜀山覆滅之前出了幾個青出于藍的少年門人,連曉月禪師、陰陽叟二人那樣高深道法竟都奈何他們不得,可想而知。
“不過.蜀山的小崽子怎么一點信息都沒有留下?!?
毒龍在弟子的血肉上沒有找到任何氣息,甚至神魂被攪碎之后還被度人經給超度了一遍,干凈的不正常。
這.老夫最拿手的九幽大輪轉就施展不得了。
“八魔?真是一群廢物!”
越是如此越是激發了他的兇性。
蜀山小崽子的手段比魔道還要兇殘,還要謹慎,不得不除。
掏出晶球,隨機選擇了三個大喇嘛祭獻出去。
繼續施咒卻只能看到一片火焰,雪山深處被特殊的火焰擋住了叱利真靈。
好好好,浪費了三個弟子卻是什么都沒看到。
“哼,大不了將這片雪山盡數毀掉!”
大怒之下,扔出百十丈軟紅砂,猶如火山爆發似地化成百十丈長一股烈焰魔火。
藏傳佛教的功法泯滅人性,積累的因果極重,盡管時常會有天罰之患。
根本不在意區區毀山之事,同時放出魔音傳遍四野。
“蜀山的小崽子?。。 ?
“附近山嶺都已被老夫弟子封鎖,你們遲早會被找出來享受極樂!”
“桀桀桀桀?。。。?!”
震得大雪崩塌沖刷萬物,可惜沒有把那三個人沖出來。
山腹之中,李英奇用綻放七彩的牟尼珠擋在了洞口,激活慧光將自身氣息和身影融入夢幻泡影之中。
雖然身處極端危險的境地但并不慌亂,條理分明的處理著傷勢。
齊靈云則是分外自責,自己姐弟又拖累了一個無辜之人。
李英奇則是發出一聲嗤笑。
“藏地魔教的教主已經入劫而不自知?!?
作為魔頭就是要一擊不中遠遁千里,保持自身的機動性才更安全。
留在大雪山慢慢翻找當真是自尋死路,也不想想這個時候敢摻和進蜀山因果的哪有尋常人。
若是他能立刻離開大雪山,就還有一線生機,
天命殺星碰上覆滅蜀山的魔頭,真是充滿宿命的一幕。
李英奇一邊磨礪劍心,一邊安撫著齊家姐弟。
不慌的原因是保安堂有著成熟的信息鏈,自己多日未出雪山又沒有蝴蝶傳信,錢塘肯定會派出高手前來探察。
許師伯整日忙碌著各種大事,應當沒時間前來。
師傅正在湖底煉化蜈蚣精,閉關不出。
茅道長.為人和善。
所以來的應該是燕大俠。
若是現在的燕大俠也不敵毒龍尊者,那么這個尊者就死定了。
保安堂的風格比蜀山可激進多了。
另一邊。
許宣的車駕已經到了東冶郡。
剛一靠近核心地帶就感受到了濃烈的不安氣息,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神色慌張。
通過靈覺可以看到從百姓到富戶豪強都處于一種極負面的情緒之中。
疫氣,鬼氣,惡氣等等氣息滋生,甚至還在蔓延。
這.
于公不是說自己的學生只是性情執拗嘛,怎么看上去和那幾個專門不干人事的郡守相比也不遑多讓啊。
立刻讓三個弟子帶著一堆腰牌信物去坊間收集情報,看看究竟是怎么個事。
片刻之后弟子們就回來了,恐慌確實是新郡守帶來的。
季瑞一臉復雜,感慨道:不愧是于公的學生,果然兇威赫赫。
早同學和寧采臣則是皺起了眉頭,似乎很是不滿。
百姓不安是因為蛇妖祭祀被打斷,隨時會面對妖怪的威脅,即便不吃人,吃點家畜他們也是承受不住的。
而且新郡守斷案如切菜,治理如撞墻,比最鋒利的南山之竹還要鋒銳,比最強硬的泰山石還要堅固。
富戶豪強不安倒不是因為蛇妖。
畢竟蛇妖也不過時不時出來咬死一個人而已,對他們影響不大。
真正麻煩的是新郡守手段生硬從不妥協,更有要把這件事捅破天的態度。
強硬可以接受,生硬才是要命的主。
許宣聽了近期的事情后認可了季瑞的評價,確實兇威赫赫。
殊不知善戰者無赫赫之名,留了惡名以后可是要跟一輩子的。
而且這里面的名聲有幾分是自己造的,有幾分是于公仇人射來的暗箭可就不好說了。
當即決定直接前往郡守府,趕緊拉這老哥一把。
可惜來晚一步,郡守已經不在于冶縣,而是去了將樂縣,也就是最靠近蛇妖的那座縣城。
剛一出門就被郡尉攔住,非要請喝茶。
酒樓之中屏退左右后這位看上去沒有一點武備氣息的郡尉臉色當即就垮了下來。
“還請許公子救救東冶?!?
黃郡尉乃是江南望族出身,輕易不至于低頭,可現在已經到了不得不低頭的時候。
今日有人稟報城中有外地人打聽郡守之事,而且拿出了各方勢力的信物。
聽得郡尉渾身打顫,這里面有幾個可是他萬萬得罪不起的。
后來知道是吳郡風云人物許公子的時候頓時心中生出無限希望。
尤其是對方和于公的關系若是有傳言之中的三分真實,都可以拉他一把。
“許公子,您可知周郡守去了哪里?”
“他帶了三百兵丁和各式武器去了將樂縣?!?
“斬殺蛇妖不一定行,但彈壓百姓是很有可能的。”
身后的三奇面面相覷,他們經歷也算是豐富,還是第一次見到敢在明面上對百姓出手的官員。
就是朝中的大員也要找個亂民暴動的理由才能出手,這
原來年后,將樂縣又在預先尋求招募祭蛇用的小女孩。
恰好縣中李誕家里有六個女兒,沒有兒子。小女兒名叫李寄,想自愿去應招。
這小姑娘是個極其孝順的孩子,說:
“爹媽的命相不好,只生了六個女兒,連一個兒子也沒有,雖說有后代,卻和沒有一樣。”
“我沒有緹縈那種能給父母解救苦難的力量,既然不能供養雙親,只是白白地浪費衣食?;钪鴽]有什么益處,倒不如早點死掉。”
“賣掉我還可以得到一點錢,拿來供養爹媽,難道不好嗎!”
且不說這個小姑娘為啥這么與眾不同。
村民們可是樂壞了,這可是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只是周郡守不讓。
非其鬼而祭之,諂也。
于是下達了通牒,不準將樂縣繼續用女童祭祀蛇妖。
到了這里沒啥問題,起碼三觀是非常正的。
西門豹治水也是有著堅定的信念,才能得到史記之中一句:名聞天下,澤流后世。
只是周郡守的個人能力不足以面對蛇妖,也不足以面對民情。
村民為了活命才不管什么淫祀無福呢,于是就有了這一次的碰撞。
民間的抵抗,上層的逼迫,還有來自內心的審視,再一次觸發了生硬的應對方式。
郡尉見到劍拔弩張的場景慌得要死,要是真的搞死了幾個賤民那朝堂上的大佬肯定要大作文章,自己也跑不了。
許宣
有的人會用一生去治愈童年,周郡守應該是想到了當年被逼死的娘親。
都是被外力脅迫,有文治的壓力,有道德的壓力,有來自親族的壓力,最后那個被犧牲的人成為一段回憶。
周氏死了成為了當地有名的東海孝婦,李家女要是死了可能也會成為一段孝順的傳說。
馬車疾馳,直奔將樂縣。
于公這活,得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