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
老僧站在山門前，望著拾級而上的許宣心中非常欣喜。
手中的菩提子突然發燙，映照出對方佛光中的異象：每道光芒里都浮動著微小的“卍“字，梵文經咒如游魚般在光暈中穿梭，隱約可見數尊菩薩虛影在背后站立。
這是又領悟了哪方菩薩的心法？
更驚人的是佛光中透出的道韻如此渾厚，一點修行過快導致的虛浮都沒有。
“好個佛子.”老僧喃喃自語。修行百年見過無數高僧大德，卻從未見過這般天才。
不由得想起了另一個宗門天才。
若虛十幾年不回一次宗門，修行，斬妖。修行，屠魔。修行，鎮鬼。
周而復始，單調中透著一種平順的韻律。
偶爾傳來他又斬了哪方大妖，或是平了哪處魔窟的消息，引得同道們嘖嘖稱奇。
本人卻如過眼云煙，不留痕跡。
天之驕子，當如是也，孤高清絕，不惹塵埃。
而法海一年回幾次宗門。
修行，搞發展，修行，去地府。修行，找師門求助。
修行之余兼濟天下，每一樁每一件皆是復雜又驚險。暗中做了不知道多少大事，別人還不知道。
旁人只見他金山寺紅紅火火，卻不知這背后凝聚了多少心血與智慧。
尤為離奇的是金山寺雖隸屬凈土宗，寺監與多數僧眾卻出自禪宗，這般跨越道統的團結，實屬罕見。
老僧是越看法海越順眼。
不僅修行有成，更兼備治世之才，這份能力與手段非一般和尚所能及。
不禁遐想若凈土宗能交到法海手中，以其獨特的視野與魄力定能開創一番新氣象，讓宗門更加輝煌。
不怪老僧心中生出這般世俗的考量，實則是禪宗近年來發展之勢太過迅猛，令人不得不正視其鋒芒。
禪宗講究“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教義簡潔明了，深受廣大信眾喜愛。
無論是士農工商，還是文人墨客，皆能在禪宗的教義中找到共鳴。
在人才培養方面注重實修實證，通過禪堂打坐、參話頭等方式使得禪宗高僧輩出，聲名遠播。
反觀凈土宗雖為佛門正宗歷史悠久，但手段著實貧瘠。
普通人修行以念佛為主，強調往生西方極樂世界，其教義雖深邃但在普及度和影響力上簡直是讓人流淚。
而要迅猛發展則是需要鎮壓各種地煞妖魔等等，危險程度太高。
沒出幾個高僧，在道消魔漲的大勢面前反倒是減員嚴重。
因此老僧才動了這方面的心思。
此刻再看法海簡直就是和尚界最頂級的人才。
愛屋及烏，看到隨行的小青也沒有表現出什么敵意，更不會喊打喊殺的。
這世間萬物皆有其存在的道理，妖魔鬼怪雖常被視為異類，卻也分布在這浩瀚的三界六道之中，各有其生存之道。
而其中最為厲害、最為深不可測的那一批，往往隱匿于佛門之中。
或是以佛法度化自身，或是借佛門之力修行，其手段與智慧非一般人所能及。
許宣衣袖輕拂，從容引薦：“小青，太湖水君。”
老僧聞言只是輕輕點頭，目光在小妖怪身上稍作停留隨即又恢復了平靜，仿佛這只是世間再尋常不過的一件事。
枯瘦的手指繼續撥動念珠。
“她姐姐在修行界略有名氣。”許宣語氣隨意得像在談論天氣，“不知師叔可曾聽聞.”
老僧也沒沒當回事，可能是哪個有名氣的妖王吧。
“你聽說過白蛇的傳說嗎？”開始給小青加碼。
“嗯？”老僧聞言神色微變，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波瀾。難道是我知道的那個白蛇？
“青城山出身，黎山老母門下。”許宣點頭，心中卻暗自詫異——他本只是試探，沒想到老僧反應如此明顯。
其實圣父也搞不懂白素貞在修行界的名氣到底怎么樣，只是從偶爾展現出來的來看似乎逼格特別高。
上清派，東海水母宮，青羊宮，蜀山等等大勢力都認識她，師兄也認識。
但絕大部分修行者都沒有聽說過白姑娘的名號，這就營造了一個神秘又強大的背景。
畢竟只有大佬和霸主們才知道的隱秘，豈能簡單。
現在看來凈土老僧也認識。
“阿彌陀佛。”
這一聲佛號與先前截然不同：每個字都凝成金色梵文，‘阿’字落在小青左肩，‘彌’字點在她眉心，‘陀佛’二字環繞腰間玉帶。
算是認可了小青的官方身份。
原來不是收服的護身靈獸，而是合作伙伴。
隨后老僧看許宣的眼神就更詫異了，你和這種大人物都有交情？太會經營人脈了。
捋著白須，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心中暗自思忖老衲修行百載，見過多少驚才絕艷之輩，卻從未見過如此善于借勢之人。
枯瘦的手指在念珠上輕輕一撥，說了一聲“在祖師殿等你們”便消失在了原地。
他需要靜一靜。
擔心一個沖動就給法海禪師舉辦一場接任大典。
接下來的時間是給參觀用的，也是凈土宗待客的基本流程。
小青好奇地東張西望，拽著許宣的袖子問道：“這老和尚怎么神出鬼沒的？”
“凈瞎說。這位可是凈土宗當前的話事人，修為深不可測，也是我這次要爭取的助力。”
圣父盯上自家宗門的可不只是簡簡單單的物質支持。
兩人沿著青石板路往山上走，路旁古柏森森，梵音陣陣，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檀香。
法海禪師對著各處景致如數家珍：“你看這株菩提樹，是東方護法菩薩當年親手所植.”
“這口古井連通地下靈脈，寺中僧人取水時都要誦經.”
很多現編的小故事唬的小青一愣一愣的，畢竟是佛門第一宗，有這些神異的景觀非常正常。
被這一通忽悠，看到路邊的碎石都覺得牛逼。
但又覺得這家伙不會是耍我吧。
許宣的人品一直都處于劇烈波動中，有這種懷疑也很正常。
伸手去摸石壁上斑駁的佛偈，指尖剛觸到刻痕，便被一縷金光輕輕彈開，嚇得她“哎呀”一聲縮回手。
這是碰到真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