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嘴角微揚(yáng),自覺剛剛的一番操作起碼有姓許的七成功力。
接下來就要模仿書生和尚最精髓的部分——借天地之勢,聚八方之力!
既然要玩,就玩?zhèn)€驚天動地!
資江岸邊,暮色沉沉。
渾濁的江水拍打著布滿青苔的礁石,發(fā)出嗚咽般的聲響。突然,水面“咕咚”冒出一串氣泡,一個背著龜殼的矮胖身影鬼鬼祟祟地爬上岸來。
“大王?。?!”龜大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淚俱下,“這段時間小的日思夜想,茶飯不思,就盼著您來解救??!這洞庭妖族無道,當(dāng)真是.咦,許堂主呢?”
小青好想錘人啊。
怎么每個人都問這個,還拿不拿我這個青堂主當(dāng)一回事啊。
龜大立刻明白自己失策了,于是急忙補(bǔ)救。
表示許堂主不來也好,他雖然上天入地?zé)o所不能,但這水里的功夫還是您這位太湖水君更權(quán)威。
好一個龜大,這安身立命的本事是真的強(qiáng)。
既沒有貶低許堂主,還捧了青堂主,真是高手中的高手。
余白站在后方,嘴角抽搐地看著這廝表演,心中越發(fā)警惕。這家伙拍馬屁的功夫又見長,在洞庭這潭渾水里是進(jìn)修了吧。
而小青負(fù)手而立,青絲在江風(fēng)中飛揚(yáng)。雖然冷著臉,眼底卻閃過一絲笑意。
“行了?!碧执驍嗍窒碌拈L篇大論,“你的功勞和苦勞組織都記住了,現(xiàn)在帶我們?nèi)パ俦倔w處,可有問題?”
龜大立刻拍著胸脯:“大王放心!這半年來小的三天兩頭給那血藤送血食,早就摸清了它的命門所在!”它賊兮兮地壓低聲音,“那老東西把根系藏在水底溶洞里,還設(shè)了七重禁制.”
王牌特工名不虛傳!
小青頷首,白玉傘在掌心一轉(zhuǎn):“植物成精最忌挪窩,這次定要斬草除根?!?
“帶路?!?
“得令!”龜大一個猛子扎進(jìn)江中,小青與余白也同時掐訣入水。
岸邊,燕赤霞懷抱長劍立于礁石之上,劍匣中的神劍發(fā)出低沉嗡鳴。不遠(yuǎn)處的高坡,茅道長已經(jīng)披發(fā)仗劍,七星燈在法壇上依次亮起,照得他須發(fā)皆白的面容忽明忽暗。
資江之下,暗流洶涌。猩紅的血霧在水中彌漫,將整片水域染成詭異的赤色。無數(shù)粗壯的妖藤如活物般蠕動,藤蔓表面布滿猙獰的倒刺,正貪婪地吮吸著江水中的精氣。
小青指尖青光閃爍,一縷縷妖力悄無聲息地切斷這些“觸須?!?
“前面就是.”龜大傳音到一半突然噤聲。
只見幽暗的水底,一座由白骨堆砌的洞窟赫然在目,洞口纏繞著猩紅的藤蔓,正隨著水流緩緩蠕動。
余白瞳孔驟縮,那些白骨有人形的,也有各類水族的,顯然都是血藤的‘貢品’。
不由多看了龜大一眼,這老龜能在這等魔窟中周旋半年,倒真是.許堂主知人善用,人盡其才啊。
反正不可能夸老對手一句。
“動手!”
小青一聲清喝,白玉傘驟然張開。
這場謀劃已久的誅殺,終于拉開帷幕。
“轟——”
溶洞前的白骨堆突然炸開,一張由血藤纏繞而成的巨臉在洞口凝聚。那張臉上布滿木質(zhì)紋路,猩紅的藤須如胡須般飄動,猙獰可怖。
“哪來的妖怪,也敢來送死?”
聲音如同老樹摩擦,沙啞刺耳,還帶著滔天的怒火。
感應(yīng)到老家被抄,血藤妖王驚怒之下意識回歸。
而這個時候就要有個人出來報家門了。
龜大搶在余白之前開口:
“乾坤轉(zhuǎn),蛇舞四時,風(fēng)云激蕩凈凡塵?!?
“日月新,君鎮(zhèn)五湖,水火無情煉云間?!?
“我家大王正是那天上地下有數(shù)的大神通,五湖四海皆為臣屬”
小青滿意的點點頭,只是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當(dāng)血藤妖王看清龜大諂媚地站在小青身后時,整張臉?biāo)查g扭曲。先是不可置信,后是怒火沖霄。
“奔波大將軍!你你竟然敢背叛我!?。 ?
龜大義正言辭地挺起胸膛:“妖王此言差矣!本龜乃是正義組織特派臥底,忍辱負(fù)重半年之久,歷經(jīng)九九八十一難.”
保安堂出身最擅長占據(jù)道德制高點,黑的都能說成白的,反正自己是為了正義才來臥底,憑借著過人的信念才熬到王師降臨。
血藤妖王的藤須劇烈顫抖:“你管收受賄賂叫忍辱負(fù)重?你排除異己時可是樂在其中!”它氣得藤蔓發(fā)紫,“若非你這般貪婪無恥,本王怎會相信你!”
“呔!你這老妖休得胡言!”
龜大義憤填膺地表示這半年來每次受賄都有一筆賬,就是為了今日能將贓款盡數(shù)充公為正義事業(yè)做貢獻(xiàn)。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龜大是真的憤怒了。
你往常的暴脾氣呢,直接開打啊,你瞎逼逼啥啊!
小青正在考慮是不是讓對方多發(fā)言幾句。
血藤妖王則是一時語塞,本就不善言辭,又被一個能說會道的狂懟一頓。
想起以往自己為了給奔波大將軍‘偶爾’的沖動托底的場景,還有和各大妖王開戰(zhàn)的理由
整張臉憋得由紅轉(zhuǎn)紫。它縱橫洞庭數(shù)百年,何曾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氣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無明業(yè)火傷了神魂。
“哇呀呀呀呀呀?。?!拿命來!!!!??!”
“本王要看看你的心肝到底是什么顏色!”
整條資江突然沸騰,無盡的藤蔓從淤泥之中掙扎而出,往這座溶洞趕來。
小青豈能坐視自己手下遭遇危機(jī)。
紅唇輕啟,清冷的聲音在江底回蕩:“血藤,你殘害生靈、荼毒百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轟隆隆——”
青色巨蟒法相破水而出,一口咬住江底妖藤,瘋狂撕扯!
同時有兩道流光在淤泥之中瘋狂流轉(zhuǎn),即便是可擋刀兵,不懼水火的根系也被一一切斷。
干將莫邪的魔性可以破開世間大部分法體,更別提這種草木之屬了。
小青更是拿出一個羊脂玉瓶,從中取出一把虛幻的劍形丟了出去。
“元癸神劍,去!”
玉手輕揚(yáng),羊脂玉瓶中飛出一道晶瑩剔透的劍影。那劍形甫一現(xiàn)世,周遭江水竟凝出細(xì)碎冰晶,連翻涌的血霧都為之一滯。
元癸神劍乃是水母用玄天妙法,在北海眼十萬丈寒泉之下,采取癸水真精與大陰元磁凝煉而成。
光是煉制都需要幾十年的時光,最后被許宣撿了便宜,現(xiàn)在又落到小青手中。
經(jīng)過保安堂長達(dá)半年的分析,這柄法寶對于體型龐大無法躲閃且根系繁多的妖怪最是好用。
劍光過處,血藤妖王粗壯的枝蔓瞬間覆上一層幽藍(lán)冰霜,寒毒順著經(jīng)脈直攻心核。
“不——!”
血藤妖王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它龐大的身軀劇烈抽搐,被冰封的藤蔓寸寸碎裂。
打死它也想不到敵人出手又是魔性,又是寒毒,一點都不正義。
反而十分陰毒酷烈,且不講武德。
一盞茶的功夫就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正在極速下滑,被青蛇法相鎖住根系的它已經(jīng)成了甕中之鱉。
龜大和余白在周邊不斷的清理回援的枝條,二妖合力驅(qū)動萬毒砂,還很卑鄙的將毒砂混在被激起的泥土之中,這份習(xí)性是真的同出一脈啊。
戰(zhàn)斗打了整整兩個時辰,資江已經(jīng)沸騰的不像話,水底的淤泥都翻涌到了水面。
龐大的生命力在此刻讓血藤頑強(qiáng)的抵住了各種絕殺。
可悲的是到了現(xiàn)在依舊沒有一個妖王前來援助。
拜龜大的神仙操作,血藤幾乎做到了以一己之力與整個洞庭為敵。
大部分妖王都覺得這個瘋癲的家伙又在發(fā)什么瘋,根本不愿意靠近一點。
“咔嚓!”
最終撐不住的血藤妖王悍然自斷半數(shù)根系,猩紅的汁液在江水中暈開。
試圖脫離封鎖逃到外界,最起碼不能繼續(xù)這樣被動下來。
四面八方都被圍住,只有上方還有一線生機(jī)。
‘它們肯定想不到本王會放棄根系從水面逃跑,哈哈哈’
化作一道血光直沖水面——只要能逃到岸上,憑借植物系妖物強(qiáng)大的生命力
“嘩啦!”
破水而出的剎那,血藤妖王欣喜若狂地看見了滿天星斗。然而下一秒,它的‘臉’上凝固了驚恐的表情。
“天地?zé)o極,乾坤借法!”
燕赤霞的神劍裹挾著煌煌天威當(dāng)胸貫入,劍身上《太一拔罪斬妖護(hù)身咒》的符文次第亮起。
血藤妖王拼死分化出數(shù)百道分身,卻見三道無形劍光自法壇飛來——那是三神劍引動的自然之理,專門誅殺它往日造下的殺孽。
而水下的小青也追了出來開始最后的圍殺。
幾道人影就在資江之上瘋狂的圍毆資江之主,打的是藤蔓亂飛,血液飛濺,響聲震天。
血藤萬般絕望之下只能仰天嘶吼:“君上救命?。。?!”
可惜那位對于洞庭了若指掌的君王沒有出現(xiàn)。
“君上救命!”“君上救命!”“君上救命!”“君上救命!”.就像是渴望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樣,被切到根莖的時候它也沒有放棄。
還是咱小青大王學(xué)到了許宣的幾分仁善。
輕聲說道:“沒用的,你就是喊破喉嚨祂都聽不見?!?
干將莫邪一開一合,終于切碎了對方最后的生機(jī)。
血藤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