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宣手腕一抬,勝邪劍的劍鞘精準卡住鱷嘴。
打量一下對方的底盤和平穩的背部,滿意的點點頭。
“能成為我的坐騎,是你下輩子的福氣。”
來自上位獵殺者的壓迫感直接拉滿,邪氣混合著白蓮之力沖入了尸傀的核心。
他才不會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呢,還是這個靠譜。
乘坐在新坐騎上的許宣大腦高速運轉。
他現在要做的三件事。
第一,拖時間。
回頭望了眼后方已經云消雨歇的天空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小青那丫頭雖然莽了點,但一直都是可以托付后背的戰友。
殺戮洞庭,入龍宮取得真龍精血,以及尋找不知道真假的龍門,這些小任務應當不難。
二,找琴。
既然真的進來了,那就想辦法幫師教授找琴好了,要有職業道德。
沈老頭連白鹿祖傳的‘青銅簠’都舍得借出來,這琴怕不是普通物件。
三,琢磨如何出去。
這地方又沒有地圖也沒有傳送門。師教授說的是通過黃帝之曲溝通天地出去的,那么自己也可以嘗試一下。
騎著鱷魚跑了半天也沒有看到邊界在哪里,山林間都是霧氣。
不得已只能冒著風險飛到高空,望著眼前浩瀚無邊的云夢大澤,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這片上古水域的遼闊遠超想象——后世八百里洞庭湖與之相比,不過是滄海一粟。
極目望去,水天相接處霧氣蒸騰,隱約可見九道水脈如巨龍般盤踞四方。
東邊是連綿的丘陵,古木參天,藤蔓纏繞,隱約能聽到巨獸的低吼;
西邊是廣袤的沼澤,瘴氣彌漫,腐殖質堆積成詭異的浮島;
北邊則是浩瀚的水澤,波濤洶涌,時不時有巨大的黑影在水下游弋
云夢之澤,據九州之域:
其東界迤邐于江夏郡東境,踞大別、幕阜二山之麓,延及大江之湄;西陲則界于南郡宜昌、宜都之東,襟帶荊襄水陸之沖。北抵隨郡、郢州鐘祥、京山諸邑,南限下荊江之涘,形勝若鼎足而峙。
先秦之際,此澤為江水支津沖積之陸三角也。山原林麓蓊郁其表,川澤藪陂縈回其里,沃野千里,水陸交錯,實荊楚形勝之樞也。
“難怪上古時期人族和妖族在這里殺得天昏地暗.”
從玉壺里掏出兩張皺巴巴的“藏寶圖”。
師教授那張畫得跟小兒涂鴉似的,幾條歪歪扭扭的線條勉強能看出是水道,旁邊還標注著“昏迷”“驚厥”“大山”“好像有妖怪。”
沈山長的倒是工整,不愧是能繼承白鹿書院的野生大儒。
密密麻麻的星象圖配上晦澀的卦辭看著還挺像那么回事的。關鍵位置還用朱砂畫了個醒目的圈——問題是這圈上的少說畫了七八個。
許宣嘴角抽搐,把兩張圖迭在一起比劃。
然后嘆氣……你們兩位給的線索放在冒險里沒有幾百萬字的艱難險阻是找不到目標的。
還是凈土宗靠譜,方丈們也留下了不少信息線索。
再結合剛剛在高空掃視一眼的信息,腦海之中勉強拼湊出了一個地圖。
師教授畫的是水脈走向,沈山長標的是星象方位,而凈土宗記載的則是妖氣分布。
三套坐標迭加,在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一條蜿蜒的路線:先沿當前水道向西,穿過三處妖氣漩渦的交界處,待看見倒懸的七星榕時轉向坤位.
只能說白蓮法相是真好用啊,這都能推個大概出來。
“師教授他們當年真是走了狗屎運.沒有靠近中間地帶。不然早就被當做發泄怨恨的小辣雞給咬死了。”許宣一邊嘀咕,一邊從袖中抖出一迭紙蝴蝶。
他命不好,降落的地方就是核心區。
睜眼就看到了諸多發狂的大妖之魂,以及人族戰神和圣皇們留下的痕跡,差點就被妖給包了餃子。
初代版本的扭曲紙蝴蝶正在林間飛舞,特別應景,完美的融入了血腥秘境。
有的鉆入樹叢,有的貼著水面滑行,還有的甚至直接扎進沼澤里。
很快通過蝴蝶傳回的信息,腦海中逐漸構建出一幅立體地圖,還能比對出幾分后世洞庭湖的痕跡。
“有意思.”他對比著后世洞庭湖的地形,“君山的位置沒變,岳陽樓那片現在還是沼澤,畢竟山川變遷也是有跡可循的。
“往東.”閉目感應片刻,劫氣纏繞的靈覺與懷中《咸池》殘卷的共鳴,都明確指向東方。
那里或許就是古琴所在,也是他脫離云夢澤的關鍵。
“師教授他們最后消失的地方就是東側邊緣”他瞇起眼睛,“看來古琴很可能就在龜山附近。”
“癸水歸位,玄冥開路”八字。再結合凈土宗典籍記載“云夢東極有玄武眠”那么自己脫離云夢澤的契機應當也在那里。
古代的名山大川基本上都有不小的來頭。就像巴陵是巴蛇所化一樣,龜山也是靈龜所化。
相傳大禹治水到此遇一水怪作亂,數載不克,后得靈龜降伏水怪治水成功。
后靈龜化為一山,故此得名龜山。
真假不知道,愛笑老哥就是本人來了估計也說不準。
神話就是這樣,不管是牽強附會還是當地貼金,只要說的多了,也就通靈了。
沼澤間霧氣彌漫,能見度已經不足十步。
似乎古云夢和洞庭湖的雙重霧氣正在重迭,就連靈識的探測都時斷時續。
許宣左手握著勝邪劍,右手提著青銅簠,每走百步就放出一只紙蝴蝶修正方向。
剩下的.隨心即可。
他在古云夢里的氣運應該不低。
這片天地看似妖魂肆虐,實則早已被人族氣運鎮壓!
根據自己的劫氣,還有手中的半卷咸池,有極大的概率遛著彎就能找到古琴。
甚至還會遇到云中君,以及其他的怪物。
這是一種自信。
咻~~~啪!
一顆碩大的蛟龍頭顱從天而降,重重砸在他面前三丈處,濺起了一地泥漿。
青黑色的鱗片支離破碎,斷裂的龍角上還纏繞著未散的雷光,一雙猩紅的豎瞳死不瞑目地瞪著,嘴角卻詭異地揚起,仿佛在嘲笑什么。
“啪!”
許宣一腳將蛟龍頭顱踢開三丈遠,同時警惕地望向天空。
云層翻涌,雷光隱現,卻不見云中君追來的身影。
“奇怪.”他瞇起眼睛,“那個喜歡穿白衣服裝逼的家伙居然沒追來?”
“不用看了。”蛟龍頭顱在地上骨碌碌轉了兩圈,裂開猙獰的嘴,“本王還是有幾分手段的。”
青蛟的頭顱突然開口,聲音嘶啞,卻仍帶著幾分倨傲。
許宣嗤笑一聲,壓根不信。
有手段的會被人錘成這樣?
但眼下這從天而降的青蛟殘魂確實是條線索——能在云夢澤保持理智的妖魂可不多見。
再加上還有幾個疑惑需要得到解答,在權衡利弊之后做出了大膽的決定。
砍死身下的鱷魚尸傀,泯滅神魂。
鱷魚:為我花生?
許宣一把抓起蛟龍頭,身形如鬼魅般在林間穿梭。手中不斷掐訣,沿途灑下符箓,然后遁入水中。
“封!”
星光乍現,一個白素貞制作的陣盤被激活,簡易結界瞬間成型,將外界氣息隔絕。
“都說了不用擔心,”蛟龍頭得意地咧著嘴,“當年云中君那廝也想滅殺本王的龍魂,還不是被我跑掉了?這是神通!”
某人翻了個白眼:“妖魂就剩顆頭了還嘴硬.還有,你是蛟,不是龍。”
說出了一句讓青蛟暴跳如雷的話后許宣終于問出了那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按理說,他收斂氣息的本事堪稱天下無雙,連云中君都要費些功夫,這青蛟怎么可能
“呵,”蛟龍殘魂冷笑,“你還帶著劉徹小兒的箭矢。”它殘缺的龍須抖了抖,“這東西插在本王身上不知多少年,自然能感應到。”
許宣恍然,還是勤儉節約害了自己啊。
沾染了漢武帝皇道氣運以及蛟龍血,還有一定傳說度的箭矢可是好東西啊。
從懷中掏出那支古樸的箭矢——箭桿上確實縈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龍氣。
“原來如此.”他打開靈覺看看箭矢,又看看青蛟若有所思。
而青蛟則是開始了喋喋不休。
在擺脫了白蓮的蠱惑之力,云夢澤的煞氣侵染,以及再一次死里逃生之后已經重新領悟了好死不如賴活著的真諦。
什么洞庭霸主不霸主的,打打殺殺的太不像話了。
還是轉世重修最好了。
以它的境界若能逃出云夢澤進入六道輪回,不論轉生到哪一道都有重新崛起的機會。
只是此地明顯就是一座妖族的囚牢,想要離開只能拜托外人。
一個云中君,一個人族小鬼,根本沒得選。
更何況在它看來許宣也不過是被追殺進來的可憐蟲,很好拿捏。
“聽著小鬼,你們人族常說敵人的敵人是朋友。”
“我對云夢澤很了解,你有辦法離開云夢澤,咱們合作才是最好的選擇。”
“現在締結魂契,或者對天道立誓,然后一起離開這該死的地方。”
青蛟的叨逼叨并沒有讓許宣在意,他就是不靠這個鬼東西也有把握活下去。
所以這顆頭本身還剩什么價值呢?
云中君的情報它不可能不知道,洞庭龍宮的情報它應該也了解,還有這最后剩下的殘魂若是能.
價值很高啊。
就是不知道這惡蛟愿不愿意配合,以及自己要上點什么手段。
或許這種打量的眼光有些赤裸,有些不尊重。
對于高高在上的青蛟而言實在是難以忍受的。
龍游淺水遭蝦戲?
“人類,你若不答應本座就引來云中君,我不一定會死,你一定會死!”
青蛟既然有手段從云中君手下跑兩次,自然是有底牌的。
這句話也終于讓許宣回過神來,然后笑了。
從你主動找我開始,你我的糾纏就已經分不開了,蠢貨。
真是被始皇帝的玉璽砸壞了腦子啊。
圣父露出很和善的笑容:“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誰。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以及即將做什么。”
青蛟感覺到了詭異的氣息,這個氣息異常復雜,十分古怪的人族到底要說什么?
“你你想干什么?!”
“很簡單,”許宣慢條斯理地把玩著箭矢,借助因果之物讓一人一蛟之間的聯系越加緊密。
眼中更是逐漸發光。
“獻上你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