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貞聽完許宣帶來的情報，指尖輕輕敲擊著青瓷茶盞，眸中泛起一絲凝重，卻又很快歸于平靜。
巴蛇再現？
她微微垂眸，茶湯倒映出她依舊從容的眉眼。
“上古妖神血脈么……”
輕語間，她心中已閃過數種對策。
人間極限之內，皆可一戰。這是她作為修行千載大妖的底氣，也是師門帶給她的底氣。
雖未聽聞巴蛇留有子嗣，但妖怪之間互相吞噬血脈，倒也不算稀奇。
不只是龍屬有這種習性，任何妖族都有往上古血脈進化的渴望。
《山海經》中記載的神獸、禍神、奇獸，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怪物，單論實力都是非常強大的。
當然，越是強大的，死得越快。
畢竟天地主角只能有一個，偏偏人族又是那種繁衍速度極快、成長速度極快、迭代也是極快的種族。
對于土地、水源等等資源有著極致的渴望。
所以沖突是一定會爆發的，消失在歷史中的大妖魔不知凡幾。
也正是這些大妖的死亡，才會讓血統稀釋，然后流出到無數妖族體內。
而流落的下等血脈自然是會朝著源頭進發，好像是一種輪回一樣。
她太清楚這種誘惑——提純血脈，本就是最快的修行方式。
盡管也有艱難險阻，可也比參悟天道要簡單數百倍。
若是云中君真的是巴蛇血脈，恐怕也不是尋常角色。
至于許宣用幻術描繪的戰斗場景她也看了。
白素貞想起了之前收取過的一團洞庭霧氣，后來被融入油紙傘中送給了許漢文。
當時就覺得這團材料玄妙異常，不僅能藏形匿跡，連法術波動都能消弭于無形。
想不到竟然還能遮蔽這種程度，當真是奇寶。
難怪云中君常年盤踞君山，是為了隱藏身形。
至于那所謂的“吞天食地”神通……
大佬唇角微揚，流露出一絲近乎傲然的不屑。
“不過是蛇類最普遍的天賦神通罷了。”
“小青若是用心挖掘也可以領悟?！?
當許宣聽到連小青都可以領悟的時候就對這個神通多了幾分……好奇。
白素貞看到這個男人有些好奇，于是素手輕抬，掌心突然浮現一個微型的黑洞漩渦，四周的光線瞬間扭曲。
周圍的水氣、靈氣，包括肉身都有種身不由己之感，和青蛟夢中有著七成相似。
這正是“吞天食地”的雛形！
這等神通若是修行至頂峰，就是十萬天兵天將也可吞吃進肚中，不少妖族都以此證明自己的勇武。
當然，一定不能吞下不能消化的東西。
有不少大妖都倒在了大小如意以及金剛不壞之下。
而之所以蛇類會的比較多，是因為可以借形施展。
就像鳥類會有速度類的神通，鱗甲類會有防御神通，水族修道最后會精通水系神通一樣。
下一秒，白素貞就嫌棄地揮散了這道神通。
太丑了。
尤其是化為原型之后施展更是丑到極致，難以想象一條大白蛇張大了嘴巴流著口水吞東西的樣子，起碼許宣是拒絕想象的。
修行千年來，白素貞寧愿多費些功夫用“袖里乾坤”，也絕不肯施展這等粗鄙手段。
“若只是這等能耐……還不足為懼?！?
許宣在一旁看得眼熱，他不嫌丑，只是作為人族就沒有這種天賦神通。
雖然也可以修行更好的三十六天罡大神通，但自己這個資質還是……挺偏科的。
在神魂道上天賦點滿，魔道上也是突飛猛進，佛門功法主要靠別人贊助。
以上幾種類型的共同點在于一個“悟”字。
說白了就是我以為佛法可以這樣，琢磨對了就是佛法，琢磨錯了就是魔法，不管錯和對，神魂跟著起飛或者跌落總會有收獲的。
而道門低端的手段他看不上，高端功法難度太高，有種小學生看抽象代數一般的感覺。
所以白娘娘修行一千七百年的含金量是真的高啊。
隨后許宣又提及了云中君可以操控風雨雷電的手段。
這個不止在蛟龍的夢境之中體會過，自己在云夢澤中也是見過幾次的。
氣勢磅礴，著實霸道，而且起手非常簡略。
有點不像是后世修煉的法術，更像是……上古殘留的權柄之力。
“粗獷有余，精妙不足。”這是白素貞給出的評價，包括化云霧為長鞭的手段也是。
原始意味著強大，但也意味著落后。
黎山老母的傳承里，關于風雨雷電的術法浩如煙海：
有能將雷霆凝成絲線的《紫霄雷紋》，可讓暴雨化作劍陣的《玄冥壬水經》，甚至還有道門八大神咒，以及呼風喚雨大神通等等。
至于上古巫祝之術也有收藏，自己托舉百里新安江，化水為槍的手段就是上古御水之術。
更不必說師尊那些散落諸天的道身應念——隨便請來一尊，都足以碾壓這種野路子。
在真正的道門傳承面前……云中君也不過如此。
許宣點頭，是的是的，你是得了道門正統傳承的大佬，說啥都行。
看到大腿情緒依舊穩定，他的心也就穩定了。
目前看來小小云中君定然可以拿下，這洞庭翻覆只在傾掌之間啊。
白姑娘真不愧是咱行走天下的底氣之一。
至于長江龍君……神神秘秘的，誰知道有什么算計。
“最后一個問題，云夢澤怎么辦？”
“萬一那廝一直躲在里面，或者打不過就跑到里面，咱們可就沒辦法了啊。”
在最新一版的洞庭攻略之中，許宣已經把這種可能性算進去了。
老沈那里咱的信譽度暫時處于低谷，是借不到東西了，也不能只逮著一只羊薅羊毛。
于公那邊自己問過了，身無長物，真是窮酸！
覲天書院里倒是有寶貝，這老頭說要對書院負責，所以不愿意外借。
南山上……有什么好東西自己一清二楚，只是不好下手。
白素貞也微蹙眉尖。
云夢澤深處的那些存在才是真正的威脅。
許宣帶回的消息很明確，在那片迷霧籠罩的中央水域，鎖著幾尊曾與人族圣皇爭鋒的上古妖神殘魂。
它們的位格……堪比迦葉尊者的“過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