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許宣和小青同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活像兩個聽評書的大爺。
根據尤楓的描述,陰陽法界竟是一座縱橫五百余里的移動鬼城。
陰司法度森嚴,萬鬼只尊陰陽法王。
建筑風格與枉死城如出一轍——青磚黑瓦、血漆描邊,連廟宇的匾額字體都一模一樣。
許宣不得不懷疑這座城就是以前仙佛還在的時候建造的一座特殊的城市,專門接收特定鬼魂之用。
當然它比枉死城強的地方就是可以遵循著一定的規律在陰間游走。
另一邊的出口則是在陽間游走,甚至可以跨越空間降臨到另一邊。
具有非常強大的機動性,讓人心動。
真是不敢想,若是讓許宣擁有了這座城那么這個世界該有多么熱鬧。
尤楓遞上一張鬼畫符般的陰陽法界草圖,又趕緊補充:“這城是活的!會自己長出新街道,還會把不喜歡的區域吞掉……”
許宣卻笑得更加燦爛:“會自己生長?更好!”
越聽越覺得自己的新城市有意思。
眼中雖然已經平靜,但語氣之中那種志在必得的感覺就連葛攸這種小鬼都聽的出來。
“那么——位置呢?”
女鬼低聲道:
“前些時日陰陽法界還在南閻浮提附近……距離十王殿,不知幾萬里。”
“現在不知道游走到了哪里。”
名偵探小青突然瞇起眼,她發現了盲點。
“等等……你們兩個,是怎么從那種地方逃出來的?”
好問題,小妖怪現在越來越聰明了,不知道是不是體內的龍門激活了她的驚世智慧。
而尤楓的鬼體明顯顫抖了一下,眼中浮現追憶之色。
說道前幾年有個和尚在城墻上打出了一道裂縫,攪亂了法界運轉,也打出了一個破綻。
那處缺口有濃郁的佛門之力,讓城墻一直無法愈合。
她就是從這個缺口處帶著王書生逃出來的。
許宣點點頭。
“嗯,是我師兄干的。”
“這事是有緣由的,陰陽法王把我師兄的老.同學的女兒的魂魄給取走了,所以有些生氣,出手略微有些重。”
然后比劃了一個出拳的動作,表示是非常強力的一擊。
自由運轉的法界再快也沒有我師兄的咫尺天涯快。
陰陽法王再懂計謀也抵不過我師兄出手粗暴又直接。
理論上祝英臺還走過陰陽法界還陽,只是她當時過于弱小啥也不知道。
可惜若虛現在依舊在無間地獄之中,否則找到師兄后還擔心什么陰陽法王。
許某人當場就搖人開打。
師兄堵在陰間,白娘娘堵在陽間,自己坐鎮中間搖旗吶喊。
任陰陽法王有天大的能耐也抵不過這種2+1的絕殺組合。
正在聽故事的其他人不知道內情啊,只覺得凈土宗當真霸道,就連陰間都可以這么橫行。
小青倒是不在意這個,她更想知道后續的故事。
“利用漏洞逃出來之后呢?”
“陰陽法界里那么多兇神惡鬼怎么能放任你們跑到背陰山里。”
尤楓鬼臉上竟浮現出一絲后怕,艱難的說道:“我們……跳進了奈河。”
“嘶——”
整個考弊司內瞬間響起一片抽氣聲。
祁利叉身上的鬼火掉在了地上,張華捧著的神劍差點給了自己一下,就連新鮮的小鬼葛攸都瞪大了眼睛。
你們倆這么勇的?
許宣也難得露出訝色。
要知道奈河其源出地府,西方稱之為忘川河。在不同的神話之中或許還有別的名字,比如鞞多羅尼,或者三途河。
但無論叫什么,本質都是同一條。
血浪滔天,腥穢撲鼻,蟲蛇翻涌如沸粥!
陰差們更是常說:“銅蛇鐵狗任爭餐,永墮奈河無出路。”
許宣走過幾次奈何橋,自然知道這個傳說,甚至還斬殺過河水里的孽障。
但寧肯速通奈何橋也沒有下去渡河的想法,那河水有著陰間規則加持,輕易沾染不得。
出者天人,入者地獄。
只有得了果位的高人才有資格任意游走。
兩只小鬼就算有‘愛無限’加持,也不能這么霸道吧?
你們要真能做到這種事情,本座立刻返回人間去談戀愛,然后就能砍死長眉,陰陽法王,黑山老妖,還有七七八八的那些妖魔鬼怪。
等等我要是真的談上了,好像還真能砍死這幫家伙。
許宣內心是念頭萬千,甚至有些愉悅。
而一旁的王書生已經嚇得魂體泛白,像張被水泡爛的宣紙,哆哆嗦嗦指著尤楓:
“你、你你可害苦了我啊.”
很明顯,他也是剛剛才知道這位艷麗的鬼婦人帶他跳的河水這么兇險,這是后怕的勁上來了。
陽間的灑脫勁是一點沒有,整個人就如深閨怨婦一般。
更是心頭發苦,感覺鬼夫妻其實也沒有那么好當的,得命硬才行啊。
要是能投胎就好了,以后找個正經的陽間姑娘。
尤楓則是不管那么多,當時想著長相廝守,誰會管死不死的。
現在要去弄陰陽法王,自然也不會顧慮那么多就說了出來。
很普遍的鬼物心性,愛到極致了屬于是。
“至于怎么渡河的……”
她咬了咬牙,手指攥緊衣襟,猛地扯開身上那件素白鬼袍。
嘩啦!
露出內里一襲殘破戲服,金線繡紋早已黯淡,卻仍能辨出昔日華彩。
生前她是唱酬神戲的名角。
直到那日戲臺雷落,魂魄飄搖,被陰陽法王捉去成了游蕩于陰陽縫隙的孤魂。
生不能還陽為人,死不能轉世投胎。
她指尖輕撫袖口斑駁血漬,低聲道:
“這身行頭……是戲裝。”
正是靠著這件沾染過香火愿力的戲服,她才能在奈河中沉浮七日。
最終漂到對岸。
只是原本月白的袍子,如今已被染成刺目的猩紅,配上她眼中翻涌的戾氣,活像從地獄爬回來的羅剎女!
“你”王順生的手指在顫抖中放了下去,改成了身體顫抖,開了一個強力的震動模式。
很明顯這又是一件他不知道的事情。
當然現在更不敢多說什么,這女人看上去更可怕了。
“酬神戲啊~~~”許宣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