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下次。”
表面嘴硬，實則也感覺有些丟面子。
老父親本就信這些，前段時間神神鬼鬼的搞一通后更是信的不能再信。
反正最近是大搞迷信活動，和尚道士走了一批又來一批。
祖墳不冒煙了，改成家里冒煙。
畢竟季家就這么一個讀書種子，原本就是個混畫舫的混子，混著混著進入崇綺書院，學著學著還有了真本事。
其實季父本來還想給許神仙設立一尊法壇奉上香火的。
這位可不是和尚道士口中的那些天上人，而是游走在人間的真神仙。
被季瑞拼死擋住。
許師還活著好好的呢，不能拜啊。
再說許師說過，非到絕境之時萬萬不能給他上香，很可能引出大因果，大恐怖。
這話他是牢記在心。
總之季家有錢有門路，可以搞這些。
沒錢沒門路的就買一下類似轉運珠，或者某某狀元題字之類的人造工藝品。
有需求就有市場嘛。
就連祝英臺也湊熱鬧買了一顆高僧舍利，據說可以開慧，然后被梁山伯給扔到了水里。
且不說真的假的，你咋在許師面前玩舍利，這不是找死。
當然以上都是常規的，暗中還有不常規的。
畢竟偏方，勁才大。
陰卷借才，要找找考弊司的鬼差買“陰間落第秀才的才氣”——據說把對方生前文章燒灰吞服，能繼承其文思。
張華就收到了不少這樣的請求，然后全部扔到了奈河之中。
盜運術：偷摸剪一縷本屆解元的頭發，縫在衣襟內襯。
解元還沒出來，但是身邊的才子可就多了。
崇綺書院還好，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其他書院之中還真發生了不少剪頭發的破事。
以上都是沒有造成危害的，還有更夠勁的偏方手段呢。
就是拜邪神。
比如拜五猖神的，這東西早多少年就被于公給打死了，現在依舊有人在拜。
雖然邪惡且奸淫婦女，但畢竟能帶來意外之財，因此信眾廣泛，在南方尤為興盛。
便是到了民國時期都有聲勢浩大的五猖會，迅哥都專門提過。
邪術祭祀以及非法活動中的出場率極高。
這種東西就算是殺死了本體，也會因為民眾心中的欲念朝拜而再生。
還有拜毛鬼神的，是一種貍貓狀的地方神祇，喜歡偷盜。會根據自身喜好來決定一戶人家的貧富興衰。
這是西北地區傳進來的，置于房間偏僻角落，擺上一方小供桌，日日供奉。
拜夜叉的也有，夜叉原是兇惡的鬼怪，后來被佛教教化成為護法之神。但在民間傳說中，夜叉仍被視為陰間的鬼差，形象丑惡可怖。
這就是為了陰德下的功夫。
科舉在即，很多平常學問水平的讀書人當真是整出了不少狠活。
也不知道他們平常都學了啥，天南海北的精怪妖神都能請出來。
還有的擔心請一個效果不夠，特意整了四五個野神的。
屬實是有質有量，膽大包天。
科場迷信愈演愈烈，各地邪祟借機作亂，一時間刑名案件多了不少。
往前幾十年也有相同的氛圍，但最近大勢愈演愈烈，妖魔幾乎一請就成，邪法一擺就能用，所以才成了氣候。
婁縣有書生被挖心，兇手留書“借才氣一用”；陽羨發現干尸，渾身血液抽空，身旁攤著寫了一半的策論；
會稽更傳出“陰間考官”索命案，死者皆眉心一點朱砂，宛如被批了“落第”。
各地縣衙焦頭爛額，師爺們哀嘆：“這年頭，連鬼都要考功名了嗎？”
眼看江南風氣敗壞，許宣一拍桌案：“保安堂聽令——凡借科場之名害人者，誅！”
江南可是自己的大本營，怎么能讓這些外道小鬼吃吃喝喝。
正征伐洞庭的齊家姐弟連夜被調回，帶著精銳修士橫掃各州縣。
這一日齊金蟬接到堂主傳信，說婁縣有讀書人拜白蓮，立刻前去鏟除。
“堂主當真神鬼莫測！這種犄角旮旯的事都知道！”齊金蟬作為堂主的小迷弟說話還是很主觀的。
齊靈云雖然也很崇拜堂主，但多少有些理智在身。
“應是保安堂情報網升級，江南之地已無秘密。”
殊不知，弟弟的“盲目崇拜”反而更接近真相。
許堂主也是當了一回神鬼。
那日正在書院靜室溫書，忽然耳畔傳來細碎祈愿：
“求圣母保佑，讓我中舉……”
“小生定然日日誦經，廣傳白蓮圣教……”
許白蓮筆尖一頓，墨汁在紙上洇開一團。
掃蕩了半天，邪神竟是我自己？
立刻內視法相，發現白蓮之上纏繞著幾縷陌生愿力。
也不知道是上次洗練陰陽法王時和真空家鄉接觸時間過長讓法相變異了，還是別的原因，竟然偶然間聽到了這個。
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啊。
不是正邪的問題，而是……
地藏菩薩可是說過：愿力是要還的。
佛門都還不起，自己一個教書先生拿什么還，于是果斷下令搗毀這幾個窩點。
同時也是對這些新教徒的腦子感到無語。
拜托不要什么都拜好不好。
白蓮教是要把所有人引渡進入真空家鄉，過上無拘無束，幸福的生活。
家鄉里又沒有科舉，也沒有官員。
所以你拜我干嘛，專業不對口啊兄弟。
順手點了一波舉報，給宋有德添了一筆業績。
被抓的幾個路人書生都懵逼了，我在自己家拜白蓮的事情你們怎么知道的？
暗中的圣父笑笑不說話。
你們這群普通人沒有法力在身也沒有道行，連個果子都不是，憑什么拜我。
我們白蓮教不需要這種沒有價值的成員。
同時組織保安堂和吳郡太守合作，開展了打擊邪神淫祠的專項行動。
順道看看到底是誰在傳播白蓮，這件事可大可小，最好別又整個法王出來。
最近竟打法王了。
直到臨近出發壽春的時候齊金蟬過來匯報工作。
“堂主，我發現在揚州，荊州兩地多了不少讀書人參拜這個神像，我總覺得哪里不正常。”
說罷拿出了一尊神像。
頭戴白冠，身披紅衣，手執黑簡，腳踏綠履的木雕，重點是眼神有些邪氣，上邊還纏繞著新鮮的愿力。
許宣好奇，這又是哪一尊？
“新的文曲星君像。”
嗯？
這許宣可就得認真一點對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