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姐姐造了一輛這么好看的車輦,你們不上車在地上嘰里咕嚕的說啥呢。
上車,上車。
隨后保安堂的幾位職業打手們蜂擁而上,搶到了好座位。
許宣環視一周,見眾人精神抖擻,士氣高漲,心情大好——軍心可用啊!
大手一揮,玄衣朱裳在星光下獵獵作響,聲音洪亮如鐘:“出發!”
車輦應聲而動,紫氣騰空,朝著黑云深處的戰場疾馳而去
吸律律~~~~~
帝王車輦在紫氣氤氳的護罩下,毅然劈開狂風暴雨,電閃雷鳴卻是如影隨形。
車窗外,外界已化作一片癲狂的煉獄——黑云如墨汁傾瀉,暴雨如鋼針般砸落,閃電交錯如金蛇狂舞,雷聲轟鳴似巨鼓擂動,每一道炸響都震得人心跳加速,湖面濁浪排空,仿佛整個洞庭湖都在為這妖孽獻祭而沸騰。
“爾等退去,否則當遭天譴。”“速速退去,待我成云夢正神可敕封爾等長生……”“爾等……”
云中君的身影在烏云中放大了千百倍,正在試圖用言語做最后的警告。
許宣:……
沉默半響決定還是說點什么吧。
“咳咳,老賊,老.老.蠢.你.”
一連串老字開頭的問候語送上,激的對方發狂,談判瞬間破裂。
外界已非人間景象:罡風如刀,割裂空氣;弱水如毒瘴,從虛空中滲出,所過之處空間都扭曲變形,散發腐蝕一切的氣息;雷火則如流星火雨,裹挾著毀滅之力,瘋狂撞擊在車輦的紫金外壁上,激起一圈圈璀璨的漣漪。
祁利叉等鬼王被雷霆震懾的有些生理性顫抖,然后被許宣安撫住。
“不用生氣,一會你第一個去干他,”
祁利叉:……其實我一點都不憤怒,真的。
只是這薄薄一層星光組成的車壁真的能擋住前方更洶涌的自然之力嗎?
說來云中君的攻擊方式在外行眼中確實很有威懾力。
內行眼中就……也是猛地一塌糊涂,上次在云夢秘境里這廝也沒有這么狂暴的法力啊,看來秘境之中肯定有大變故。
許宣表面淡定,眼神給到白素貞,對方回了一個一切有我的眼神。
好,依舊穩妥。
真當白素貞是那等癡迷布靈布靈光效的小女兒家?
笑話!她在星辰道法上的造詣,整個人間都尋不出第二人來。
北斗謂之七政,天之諸侯,亦為帝車——此乃無上權柄!君王乘北斗巡天,定四時,分寒暑,掌乾坤運轉之樞機。
車輦所過之處,狂暴的天地之力如同撞上了定海神針——
罡風如被無形巨手梳理,從撕裂虛空的颶風降格為可控的獵獵狂風;
弱水毒瘴觸到星光,如沸湯潑雪般消融退散;
那漫天鞭撻的雷霆更是萎頓不堪,抽在紫金車壁上,只濺起幾點溫順的火星,仿佛在向帝車行禮。
至于云中君費盡心機攪亂的時空方位?
北斗七星高懸,分陰陽,建四時,均五行,移節度,定諸紀——整個寰宇的秩序皆系于斗柄所指!
車輦前行,混亂的虛空自動鋪就筆直的星光大道,目標清晰如掌上觀紋。
所以云中君搞的這么多的大場面全部都被白娘娘一座七星帝輦破的干干凈凈。
車輦碾過最后一片翻騰的妖云,前方秘境入口的輪廓已在星光中清晰浮現。
白素貞端坐如亙古星辰,連衣角都未動分毫。真正的力量,從來無需喧囂。
什么叫做斗法啊,這個就是斗法。
帝輦穩穩懸停在云夢秘境入口外,仿佛一顆墜落的星辰釘入大地。
此處已被北斗七星的偉力徹底鎖死——璀璨的星光如實質的枷鎖,纏繞著扭曲的秘境入口,形成一片詭異的真空地帶。
然而那黑洞般的漩渦深處,弱水如潰堤毒龍般嘶吼噴濺,罡風凝成鋸齒般的刀刃瘋狂切割,雷火更似困獸般在星光牢籠中左沖右突,炸開一片片刺目的光斑。
每一次能量爆發,都伴隨著門扉后傳來的、幾乎要撕碎虛空的暴怒氣息。
“都說了不要急,急也沒有用。”
估計也是看到了白素貞,這種背景板下場誰會不慌呢。
起碼許宣要是知道自己的敵人是白娘娘,第一反應就是用情劫殺她,天魔禍心,或者是其他的心理戰。
而不是用風雨雷電這種華而不實,虛頭巴腦的東西。
風雨雷電:?
到了這里,許宣就要從馬車上送一些人下去了。
朝著一個光頭說道:“此處陣眼,煩勞大師鎮壓。”
廣亮雖有三境禪宗修為戰力不俗,終究不是保安堂核心班底。有些手段不便在外人眼前施展。
再說這等高手守門剛剛好,總是要避免戰斗打贏了卻被放逐到虛空的狗血劇情。
大和尚合十躬身,錫杖重重頓地:“方丈安心,老衲縱舍此金身——”
有他在縱使門后妖王自爆,也休想崩碎虛空通道。
許宣又轉向散修群。
數十名修士手持星辰幡列陣,幡面七星方位正與車頂北斗遙相呼應。“諸君持幡守位,”他指尖彈出一縷紫氣,星幡霎時亮如銀河,“若見陣中星光轉赤——”聲音陡然轉冷,“即刻棄幡遠遁!”
把星辰幡放在門口布置定位陣法,來個雙重保險。
不怪許宣想的多,主要是他這人是個穩健型的修行者。
欲思其利,必慮其害;欲思其成,必慮其敗。
諸葛臥龍以及孫子等兵法大家都這么說,許宣也不是個非要講個性的人。
跨區域作戰就是要更謹慎一些。
至于慶有和尚倒是沒關系,雖然依舊是個大炸彈,但雙方的關系已經親密了很多,又是在保衛人間,應該問題不大。
尤其是他在許宣的戰術之中有著不可或缺的地位。
若是門后有上古妖神殘念埋伏就把慶有扔出去,來個以毒攻毒。
看看是三分之一羅漢厲害,還是上古大妖殘魂兇殘。
當然也有主動想要下車的。
龜大想混跡在人群中下車被拽了回來。
“堂主,這留在洞庭周邊的妖兵需要人指揮啊。”
許宣則是表示這種事情有余白去做就行,你就老老實實的給我頂到最前面去吧。
等到最后的布置完成,馬車義無反顧的朝著黑洞扎了進去。
天昏地暗,罡風撕扯著護體靈光,遠古的莽荒氣息混著血腥與妖邪,如同粘稠的瀝青糊滿口鼻。待紫金車輦沖破最后一道空間褶皺——
“吼——!!!”
震耳欲聾的嘶吼幾乎掀翻車頂!眾人瞳孔驟縮。
哪里是什么秘境天地?分明是血肉熔爐!
云夢澤還是那個云夢澤,只是這一次的云中君已經坐上了天之王座。
下方是癲狂無序的妖族殘魂。
好一場兇險殺局!但見那云夢澤上——
陰風怒號,濁浪排空,黑云壓頂似天傾,暴雨如箭射蛟龍。湖中妖氣沖天而起,化作千條黑蟒翻騰,將那日月星辰盡數遮蔽。可憐一方靈澤,此刻竟成了森羅鬼域!
忽見那九霄云裂,紫電橫空,現出一尊鎏金盤龍王座,端坐著云中君。
頭戴玄冥冠身披星斗袍,面如寒玉眸含霜刃。
左右列著數十位水神禍君,或青面獠牙,或蛇首人身,俱是執刀仗劍,殺氣森然。
再看那澤中,億萬妖族殘魂結成陣勢:
東岸立著九頭鼉龍,吐納間毒霧彌漫,將百里蘆葦盡數腐作膿水;
西畔蹲著玄龜老魅,背甲上刻滿血咒,每亮一分便有冤魂破土而出;
南北更有赤須蛟帥、銀鱗蟒將統領水族殘魂,把個云夢澤圍得鐵桶相似。
真個是:天羅罩頂難飛渡,地網纏身怎脫逃?
許宣在算計對方,對方也在算計許宣。
主客之勢已然明了。
帝輦之內,空氣凝滯得幾乎窒息。
龜大的腦袋徹底縮進殼里,只留龜殼邊緣微微顫抖;燕赤霞按劍的手骨節發白;慶有和尚捻珠的指尖快如幻影……
保安堂眾人縱有千般準備,驟然陷入這絕殺之局,心神亦如怒濤中的扁舟。
唯有三奇這種奇葩以及李先鋒這樣的殺星毫無畏懼。
此時無數道目光,不約而同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惶然,投向了車廂前方那道身影。
許宣正背對眾人,朱紅襯袍在昏暗妖光中烈烈如火!
腰間懸掛的古樸青銅小鼎嗡鳴震顫,似有江河奔流之聲隱隱傳出。
“陣仗不小。”他忽然開口,聲音不高卻奇異地穿透了車外萬千妖魂的嘶嚎,清晰地落在每個人耳中。
面具之后的嘴角卻勾起一個近乎狂放的弧度。
若沒有這么兇險的舞臺,如何對得住自己千辛萬苦借來的寶貝。
又如何對得住自己這滿腔的熱血,以及早就準備好的錦繡詩詞。
青銅面具之后,已經逐漸被染紅的雙目之中投射出讓萬妖膽寒的氣息。
不是你們可以夢回上古,人族也是可以的。
風未停雨未歇,反倒更暴虐了三分。因為這一次不是來定水的,是來殺妖的!
云中君有些不安,群妖有些惶恐,就連白素貞都格外關注這個狀態的許宣,以及…他腰間不知何時出現的小鼎。
禹步,起。玄圭相撞,輕音入神魂。
怒海傾天,罡風烈,云崩月裂。
抬眼處,萬敵環伺,鬼雄囂絕。
縱使千鈞壓鐵骨,難磨一寸屠龍血。
嘯長空、劍嘯九霄寒,星斗曳!
生死劫,何須怯?
肝膽裂,猶未滅!
把乾坤擲與,雷火焚徹。
不信蒼天終蔽日,且將碧血燃新闕。
待從頭踏碎這山河,重開頁!
舊時代的浪濤之聲在許宣的身上綻放,他是可以承載億萬生靈愿望的白蓮圣父,是帶領新時代降臨的域外天魔,是燃燒世界的天譴之人。
聲音,光影,灼熱的力量從心中,從身后的戰友,從埋骨云夢之中的上古先民之身上析出。
無數人的聲音和身影迭在一起。
“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