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你要成為我的敵人嗎?!”
聲浪如同實質(zhì)的沖擊,瞬間震碎了涂山上空所有的云層!
滔天的妖威混合著萬古的怒火,化作無形的洪流,朝著許宣奔涌襲去!
一旁始終沉默的石王,在這恐怖的氣魄壓制下,甚至連抵抗的余地都沒有,半截身軀便被硬生生壓入宮殿堅硬的基石之中,瞬間陷入昏迷。
它跟隨許宣而來,卻猝不及防地踏入了遠非它所能承受的戰(zhàn)場。
涂山山頂,無數(shù)樹木被連根拔起,山石在這絕對的力量面前紛紛崩解,化為齏粉!
禹王宮內(nèi),所有殘存的香火愿力被這股蠻橫的氣勢瞬間沖散!
懸掛的匾額、燃燒的香燭、陳列的貢品……盡數(shù)爆碎!
整座古老的宮殿在風暴中劇烈搖曳,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包裹其外的愿力防護光芒急劇黯淡,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徹底撕碎。
涂山之頂,瞬息之間陷入一片風雨飄搖的末日之境!
而處于風暴最中心首當其沖的許宣,卻反常地沉默著,低垂著頭,仿佛已被這毀天滅地的威勢徹底震懾,失去了所有反抗的意志。
一旁的禹王化身目睹此景非但沒有擔憂,臉上反而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喜色。
他太清楚這個人族后輩骨子里藏著何等“優(yōu)良”的品性了。
猴子這一次的極致壓迫……做得好!
果然!
就在那滔天氣魄幾乎要將他徹底淹沒的剎那,許宣那看似平靜的面容上,驟然裂開了一道縫隙!
他猛地抬起頭,雙目之中,仿佛有兩道焚盡萬物的烈焰轟然點燃!
璀璨的金光、滌蕩的白色波紋、不祥的黑色沙礫、跳躍的紅色火星……
種種迥異卻同樣恐怖的力量自他周身奔涌而出,交織纏繞,竟開始霸道地侵染、扭曲著周圍的空間,將那純粹的妖氣洪流強行抵住、甚至反向推回!
“你問我……夠不夠資格?”
許宣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瘋狂。
隨即,這低語化作了震耳欲聾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這笑聲與禹王那豪邁的笑聲截然不同,充滿了無盡的狂放與桀驁,甚至比淮水禍君的咆哮更加肆無忌憚,更加無法無天!
我他么域外天魔的含金量——你懂不懂!!!
禹王宮中先是一道璀璨金光猛地爆發(fā),旋即一輪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烈日自涂山之巔悍然升起!
許宣的神魂徹底外放,顯化出驚世法相。
身披萬千法則交織的玄奧法衣,腳踩業(yè)火紅蓮與清凈白蓮共生的蓮臺,周身環(huán)繞著五大忿怒明王虛影、八部天龍護法咆哮,更有三萬嘶吼的業(yè)鬼與三萬咆哮的妖魂簇擁拱衛(wèi),如同魔主臨世,又似佛陀降魔!
妖魔鬼怪皆入我心,佛道儒法我自無矩!
與此同時北地天空驟然烏云密布,電蛇狂舞,雷聲轟鳴,仿佛天地都在為這股力量的顯現(xiàn)而震怒,又或是恐懼。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磅礴氣魄,從許宣的心象深處奔涌而出!
那氣魄如同江河湖海般浩瀚,如同神州大地般厚重,更承載著來自江南萬民的信念與祈愿,化作煌煌之力加持其身!
那漆黑的心相烈日迎風暴漲,頃刻間便與涂山齊平,與那白色的巨猿本相虛影分庭抗禮!
許宣的心相微微低頭,平視著眼前那暴怒的猿猴幻影,露出一道比對方更加桀驁、更加囂張的眼神。
“區(qū)區(qū)人族的手下敗將……”
他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如同驚雷炸響,帶著碾碎萬古的狂傲:
“不!要!太!放!肆!”
狂暴的聲浪瞬間壓過了無支祁先前的咆哮,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加狂熱、更加霸道的意志洪流,席卷了涂山每一個角落!
不等那猴子徹底暴怒,許宣的意志之力已如決堤江河般從心神涌出。
將自己三年來的無數(shù)高光時刻經(jīng)過“精心剪輯”后化作一道道璀璨而霸道的意念碎片,狠狠打入無支祁的腦海之中!
讓祂看!
讓祂看清什么才叫真正的無法無天!
什么才叫真正的無敵之路!
“三年坐忘破禪關(guān),劍折羅漢證孤虔!”
“酆都卷秩驚閻殿,云夢波平鎮(zhèn)惡瀾!”
“帝冕崩冠摑紫氣,九州踏碎蔑虛玄!”
“轟開劫海八千浪,倒轉(zhuǎn)天綱掌作天!”
區(qū)區(qū)三載,我已翻天覆地!從郭北縣起步便已是當代傳奇!
你一個被禹王鎮(zhèn)在井底萬千年的老古董,跟我狂什么勁!
若我早生幾千年,說不定當年淮水之畔擒你的人就是我!
最終,兩道磅礴的意志之力在半空中轟然對撞,彼此碾碎、湮滅,逸散的能量竟將天穹上厚重的烏云都撕裂開來,清晰地劃分為兩片!
許宣那與山齊平的心相之力緩緩收斂,所有異象盡數(shù)歸于體內(nèi),仿佛從未出現(xiàn)。
而對面的白毛猴子那雙熔金般的眼眸中原本的怒火已被一種更加純粹、更加熾烈的戰(zhàn)意所取代!
這人族……這人族……夠勁啊!
它最初只是來找禹王的麻煩,隨后是宣泄對人族積壓萬古的怒火,而現(xiàn)在它是真正地、純粹地想要和眼前這個囂張到極致的人族小子,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
而且是現(xiàn)在!立刻!馬上!
只是許宣卻壓根懶得配合它的急性子。
打打打,我現(xiàn)在拿頭跟你打啊?
氣魄上雖能不輸分毫,但真實實力的差距依舊明明白白擺在那里,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當然,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直接認慫是絕對不可能的,域外天魔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所以……
“你得排隊!”許宣一擺手,語氣理所當然,甚至帶著點不耐煩。
無支祁那猙獰的表情瞬間一滯,明顯有點懵逼:“……???”
“我有一場蜀山斗劍,賭的是人間正道魁首的飛升氣運,已經(jīng)打了三次,最后一次定然要和那廝分個生死。”
“還有一場佛門斷法傳承之劫,要和佛門迦葉尊者做過一場。各有一次殺身之仇,不得不報。”
“還有一場情劫,另一方是天人極限的白蛇帝君,若不解決無法在飛升之時尋到不朽金性,我欠她實多,不得不還。”
“最后可能會有一場戰(zhàn)爭,與當世皇朝有關(guān),大概率戰(zhàn)火會遍布九州人間。”
還有很多小劫難都不值得說出來,所以咱們之間的死斗還是得往后排隊。
許宣這緩兵之計,用得實在太硬核了。
硬核到就連無支祁這般上古兇神,一時之間也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破綻。
它甚至下意識地開始擔心。
這么夠勁這么能惹事的對手,可別還沒輪到自己,就先被別人給打死了吧?!
只是拖得久了,無支祁顯然也不愿意。
它本就是蓋世大妖魔,何曾遵守過什么人間的規(guī)矩?
此刻自然越發(fā)急躁,熔金般的雙目之中,戰(zhàn)意幾乎凝成實質(zhì),周身妖氣翻涌,淮水在其腳下再次開始不安地咆哮。
許宣目中同樣火光四射,周身氣息雖不及對方浩瀚,卻自有一股絕不后退的桀驁。
擺明了就是“打起來我也一點不虛”的架勢。
眼看氣氛再次劍拔弩張,恰好這時.
“咳咳。”一直旁觀的禹王化身站了出來,臉上掛著那招牌式的笑容,“我來說句公道話。”
好了,終于有個最不公道的人站出來主持“公道”了。
這位愛笑老哥能在上古時期干成那么多驚天動地的大事,自然不可能是個純粹的莽夫。
說話的藝術(shù)也是懂上一點的,不然當年在涂山會盟諸侯時也不會有那么好的效果。
大意就是你們二位,一個是上古時期連我都不得不鄭重對待的淮水霸主,一個是當代人族最具潛力的新晉戰(zhàn)神。
那都是有頭有臉有身份的存在,豈能像那些未開化的小妖小怪一般,說撕扯就撕扯,平白失了格調(diào)?
不如……
“十年?”禹王試探著開口,試圖給個寬松的期限。
“吼——!”猴子當場呲出獠牙,周身妖力爆涌,顯然一刻都等不了。
“咳咳,”禹王從善如流地改口,“十年確實是太久了,我覺得五年……”
猴子直接炸毛,虛抬手臂,腳下淮水轟然卷起巨浪,化作一根巨棍的雛形!
“三年……”禹王的聲音似乎都弱了幾分。
猴子狂暴的氣勢微微一滯,熔金般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遲疑,但隨即又被更加堅定的戰(zhàn)意取代。
這個時間,似乎觸及了它能接受的底線,但還不夠!
“一年!”許宣猛地踏前一步,搶在禹王再次開口前,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就一年之后!地點就在淮水!”
他目光如炬,死死盯住無支祁的雙眼,發(fā)出了最直接的挑戰(zhàn):
“要么你打死我,要么我打死你!”
“敢不敢,猴子!”
許宣和禹王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確認一年就是對方能接受的最后底線,也是己方能爭取到的最佳結(jié)果。
于是果斷主動出擊,用最囂張的姿態(tài)發(fā)出挑釁,堵死對方再討價還價的可能。
無支祁在這番連消帶打、步步緊逼的語言攻勢下,氣勢竟真的被壓住了一瞬。
從十年被砍到一年,這個期限雖然依舊難熬,但似乎……并非不能接受。
既然已經(jīng)驗證了這個對手確有令人興奮的“含金量”,又約好了時間地點,它也沒有再留在這里的必要了。
那龐大的幻影冷哼一聲,轉(zhuǎn)身便欲融入淮水離去。
只是走之前,仍不忘回頭咆哮著糾正:
“是無支祁!!!”
禹王和許宣對視一眼,異口同聲,語氣無比自然地回應(yīng):
“哦,猴子。”
“吼——!!!!!!”
暴怒的咆哮聲震徹淮水,最終那巨大的身影還是帶著滿腔的憋悶,轟然消散于波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