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宣幾次在公開場合露面,用的都是‘大慈法王’的馬甲,普通人根本沒有能力分辨真假。
安排妥當,眾人立刻行動。
就這樣,保安堂勢力在北方的第一次小型“團建”活動,在成功超度陳勝之后搞出一個驚天動地的大動靜,圓滿收尾。
只留下一個爛攤子和雖然沒死但已經死了的薊縣縣令,以及北方即將因這場變故而暗流洶涌的局勢。
大澤鄉“日夜出”的驚天異象,伴隨著那獨特而霸道的大日之力波動,如同在平靜的湖面投下巨石,漣漪迅速擴散,幾乎驚動了整個天下修行界有資格感知到這一層面的存在。
長江水底。
那位愛看樂子的龍君透過無盡水域與空間,“看”向了北方那轉瞬即逝卻又無比清晰的大日之力。
滿意的點了點頭。
雖然關于許白蓮的事情,天機混沌,因果纏身,不方便掐算推演,但搞出這種動靜的,肯定是他沒跑了。
果然,還是這么能折騰,這么有活力。
這一次難不成是闖到地府深處的沃礁之山回來了?
還帶著這么多的日火神芒歸來,嘖,那玩意可不是好拿的,尋常生靈靠近都會有烈陽穿心之痛,神魂灼燒之苦。
想不到這小子去了北方那等混亂之地非但沒有收斂,反而像是如魚得水,更是長出了一身精金打的筋骨,連這種東西都敢收集。
了不起啊。
想起自己當初給了好幾個機緣,然后讓許白蓮最后去淮水,結果這家伙開局就直奔淮水。
看來去了北方反倒是解放了心中束縛,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期待.JPG。
與此同時,淮水之畔,浪濤翻涌。
“轟!”
一道水柱沖天而起,浪花中,煞氣沖天的白毛猴子分身猛地崩了出來,金睛火眼死死盯著不遠處那剛剛熄滅大日光芒的方向。
它先是驚怒,以為有人要用這至陽之力來對付它這具偏陰寒屬性的水猿分身,氣得是抓耳撓腮,哇哇大叫:
“呔!哪個不開眼的蠢貨!以為憑這點大日碎屑之力,就能勝得過俺這具分身不成?!”
“做夢!”
當然,狠話是這么說,但它那毛茸茸的大手,卻不自覺地緊了緊手中那根由水精與煞氣凝聚的棍子。
顯然,內心并非表面那么不屑一顧。
碎屑之力確實難以真正威脅到它這具分身根本,但若是完整的金烏之力,或者更精純的大日本源……那“焚山煮海”可不是古人編的空話!
到時候除非解開鎖鏈封印,放出被鎮壓在淮水水眼深處的本體,否則光是這淮河之水,恐怕都經受不住那等層次的極致炙烤,非得被蒸干大半不可!
想到這里,它那狂暴的戰意中,反而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興奮,目光仿佛穿透虛空,看到了那個始作俑者。
“許宣,你這家伙……”
它舔了舔嘴唇,露出尖銳的獠牙,周身戰意如同實質的火焰般開始升騰、燃燒。
“可真夠勁啊!一年之后,可別讓俺失望!”
與此同時,涂山秘境之中的禹王宮內,則傳來了一陣酣暢淋漓毫無形象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哈!看到沒!看到沒!我老弟厲害吧!”
禹王的香火身穿著古樸的獸皮,興奮地在大殿里走來走去,手舞足蹈,仿佛那引動大日之力的是他自己一般。
“前腳剛跟那淮水的潑猴約了一年之期,后腳就火力全開,滿世界尋找克制淮水的法子!當真是有氣魄!有膽識!深得我心!深得我心啊!哈哈!”
越說越興奮,甚至下意識地摸向腰間,一副恨不得立刻提起當年那把斬妖除魔的寶劍,先沖去淮水把猴子砍了助助興的架勢。
“我是真的擔心我這老弟等不及一年,明天就要去錘那猴子了!啊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女嬌看著自家男人這興奮過度的樣子,秀眉微蹙,感覺有些不對勁。
通過禹王之前的復述那個人族后輩許宣更像是個心思縝密,善于謀定后動的角色,不像是如此……生猛莽撞之人啊?
怎么突然就搞出這么大動靜,連大日之力都引動了?
不過轉念一想,能和自家男人玩到一起稱兄道弟的,說不定骨子里根本就是一路貨色!
……
而與北方的熱鬧喧囂不同,遠在江南太湖之畔,卻是另一番景象。
一襲白衣的白素貞悄然現身于煙波浩渺的太湖之上,感受著湖底水元之力傳來的一陣陣不正常的悸動和紊亂,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絕美的臉龐上帶著幾分無奈和擔憂。
“這丫頭……”她低聲自語。
小青作為三湖水君,其力量與三大湖息息相關。
她在北方如此“火力全開”,甚至引動了超越自身常態的力量,自然會反哺影響到三湖的水元循環。
小青一亂來,三大湖的水脈都會隨之動蕩不安。
白素貞一邊憂心忡忡地想著,一邊已然抬起玉手,纖纖玉指掐動法訣,周身散發出浩瀚而溫和的磅礴妖力。
“風來,雨至,水元歸位!”
她輕聲吟誦,施展出呼風喚雨的大神通。
霎時間,太湖上空云霧匯聚,細雨飄灑,道道蘊含著她精純法力的靈雨落入湖中。
如同最靈巧的雙手,溫柔地撫平著躁動的水脈,梳理著紊亂的靈氣,將那些因小青力量劇烈波動而引起的漣漪一一安撫下去。
太湖,是小青最初登臨水君之位的地方,與她的聯系最為深刻緊密。
因此,當北方那大日之力爆發,小青力量劇烈消耗和波動的剎那,白素貞就第一時間感知到了太湖的異常,立刻趕來為自家這個不省心的妹妹“兜底”,穩定后方。
做完這一切,白素貞凝望著北方,仿佛能穿透千山萬水,看到那片剛剛平息下能量風暴的荒野。
再次輕輕一嘆,語氣中帶著寵溺,也帶著一絲責備:
“真是胡來。”
只是眼底深處也有一絲壓制不住的情緒在躁動。
修行界各處洞天福地宗門世家對此異象反應不一,或驚疑,或推算,或沉默觀望。
但這一次,反應最為劇烈卻并非山野修士,而是坐鎮神州,承負萬民氣運的人間皇朝。
深宮之內,剛剛從睡夢中被內侍驚慌叫醒,連龍袍都來不及穿整齊的晉帝,聽著司天監緊急呈報的“大澤鄉日夜出,光照數百里”的訊息,臉色鐵青,胸口劇烈起伏,最終只從牙縫里擠出一句:
“……沒完了是吧?!”
氣運金龍發癲,他頭疼欲裂。
這次氣運金龍倒是安穩,可這“日夜出”的天象,依舊讓他頭痛欲裂,不知多少野心家會以此做文章。
金殿上燈火通明,氣氛壓抑。
大臣們和幾位聞訊趕來的皇室成員,個個面色慘白,交頭接耳。
這“日夜出”之象,無論怎么用祥瑞,異寶出世之類的借口去解釋,在根深蒂固的讖緯學說和洶洶輿論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根本圓不過去!
巨大的壓力,如同山岳般壓了下來。
最終,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一個人身上——太史令。
被連夜從府邸拖來,官帽都戴歪了的太史令站在大殿中央,心里只剩下無盡的疲憊,以及讓世界毀滅的負面情緒。
上次已經絞盡腦汁才勉強糊弄過去,這才消停幾天?
又來一個更狠的!
再這樣下去得編造多少個彌天大謊,才能從這旋渦里活著回家!
眼角余光瞥向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此刻卻恨不得讓他立刻“解讀”出個吉利結果的同僚和宗室,心中更是冷笑:
這他娘的還不明顯嗎?!大晉啊,遲早要完!
但為了項上人頭和全家老小的性命,他知道必須想出一條“生路”。
電光石火間,腦中靈光一現。
按照老規矩啟動渾天儀,開始推演,手指翻飛,口中念念有詞。
隨后自然演變到臉色慘白如紙,“哇”地連嘔出幾大口鮮血的變化。
整個人看起來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要油盡燈枯。
“陛……陛下……臣……臣以性命為引,溝通天機……窺得……窺得一線真相……”
他斷斷續續,將自己的“生路”和盤托出:
首先,將所有問題的根源,先都歸結到薊縣縣令治理不力,導致地方怨氣上沖,引動天象示警。
其次,也是關鍵的一點,他巧妙地將“日夜出”對應的“割剖國分”、“國雄逃亡”中的“國”,解釋為并非指代整個大晉皇朝,而是特指沛國!
是沛國氣運有變,藩王德行有失,才引來了這等局部性的兇兆!
如此一來,便將一場可能動搖國本,質疑天子德行的大兇之兆,巧妙地“大事化小”,局限在了一個藩國及其封君的身上!
說完這一切,太史令直接“暈”了過去,被內侍慌忙抬下救治。
臨走前,他那“蒼白如死人”的臉色和地上的鮮血,無疑是最好的注腳。
已經盡力了,答案就是這樣。
你們若是真把我逼死了,下一任太史令為了活命或者別的什么,不知道會干出什么事,說出什么更加“警世”的“預言”來!
大殿之上一片寂靜,隨后一陣風吹來,凝重的氣氛散開了。
從高踞龍椅的晉帝,到下面噤若寒蟬的文武大臣,一聽太史令這番“嘔心瀝血”得出的解釋,先是一愣,隨即幾乎所有人眼中都爆發出難以掩飾的喜色!
妙啊!
高啊!
你這太史令,真他娘的是個人才啊!
于是,這件事立刻以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方式,順水推舟地走了下去。
一道措辭嚴厲的圣旨迅速發出,薊縣縣令被直接革職查辦,鎖拿進京問罪,成了平息天怒的第一個祭品。
緊接著,另一道申飭的旨意也快馬加鞭送往沛國,將沛順王狠狠訓斥了一頓,斥其治理無方,德行有虧,以致地方怨氣上沖,天象示警。
并責令他立刻上了一封言辭懇切的陳罪書,向天下承認是自己的過失導致了這場異象。
一場足以引發朝野震蕩甚至動搖皇權合法性的危機,就在這看似荒唐實則充滿政治智慧的“解讀”下,被強行按壓了下去,至少在明面上“就此為止”了。
所以維系九州安穩的重任,其實都擔在了一個會說謊的太史令身上。
當然這一位回家之后也是沒有休息好。
在開啟渾天儀時確實看到了一點東西,那幾口血也并非全是裝出來的。
南方,有刺目的白光升起,正在北上。
并非祥瑞的柔和之光,而是帶著兵戈殺伐之氣,銳利無匹,直沖斗牛!
再往后就沒敢看了。
所以下一次.該編點什么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