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舉人至今尚未分配官職,想來是朝中無人。”
史舉人即便在這個時候都內(nèi)心一動,書院這是要用利益來擺平這件事?
那也不行,直接拒絕,他真不是一個純粹的壞人。
只是有人打算展露出自己的德行了。
許宣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我的意思是,以書院的能力自然可以助你上青云。”
“郭北縣,廣平縣,淄川縣,或者北方的太原府,你選一個吧。”
那語氣是真大方啊。
只是隨著許宣的列舉,史舉人汗如雨下。
前方三縣皆是有名的窮山惡水刁民多,殺官的記載都有,還有數(shù)不盡的鬼怪妖魔的傳說。
而北方的太原府更是久戰(zhàn)之地,匈奴、鮮卑、突厥.....簡直是血肉漩渦。
強(qiáng)制履任之事實在過于歹毒,若是帶著家小去了這幾個地方焉有命在。
許宣沒有停下,而是繼續(xù)說道。
“喬峰馬上就要病死家中。”
“可憐一個謙謙君子因為被....迫害,橫死晉寧。”
“他若死,王家和史家所做之事會稟明諸史科太史卯教授記錄在冊。”
“唉...幾十年,幾百年后,依舊會有人記得喬生,連城,以及史家和王家。”
許宣和太史卯教授連話都沒有說過,這點破事也沒有資格登上對方的記載,可這并不妨礙扯大旗。
史舉人身軀顫抖,惶惶不可言。
“你看,履任會死。上地方志,上院志,一樣會死。”
“都是死。”
其他人離得遠(yuǎn),根本聽不清說的什么。
唯有小青在后邊一副還能這樣的表情,眼睛瞪得溜圓。
和自己想的一點都不一樣,這書生和尚是個大大的壞人啊。
但....好像也不是壞人....
畢竟看到這個迂腐老頭害怕的樣子確實比一拳錘上去還爽。
而許宣看到老前輩害怕的樣子有些于心不忍,我可是佛門弟子啊,所以....
“我有一法,可以兩難自解,不知.....”
“您,您,您...請示下。”
史舉人的態(tài)度非常誠懇,一點沒有架子。
“不如讓連城姑娘換上丫鬟服飾,遮住面容,去見那喬生最后一面。”
“兩人生死相隔,自然無事發(fā)生。”
“你既沒有得罪書院,也沒有得罪王家。”
“可是兩難自解?”
史舉人看著許宣臉上的微笑,內(nèi)心之中滿是驚恐,只是臉上還得勉強(qiáng)陪著笑出幾道皺紋。
“自解,自解,許公子說的對啊。”
說完就立刻揮手讓家丁撤下,此事不宜聲張。
“咳咳,連城啊,既然你要去,為父也不攔你。不過.....”
片刻后喬裝的大小姐跟著許宣等人直奔喬家,史舉人也改了行裝跟了上來。
他得看看那個窮小子是不是真的快死了。
一行人剛剛離開,就有一家丁從后門溜出通風(fēng)報信準(zhǔn)備拿賞錢。
小青感應(yīng)到后就要回頭錘爆那人狗頭,只是又被許宣攔住。
“王家是大鹽商,之前和喬峰因為連城之事有過沖突,男女大防,心生介懷,在史府之中留下眼線是意料之中。”
“再說那人也是我故意放走。”
小青圓圓的眼睛,大大的不解。
“故善戰(zhàn)者,致人而不致于人。”
“善于用兵打仗的人,能夠調(diào)動敵人而不受敵人的擺布,爭奪戰(zhàn)爭主動權(quán)。”
“那王家是敵人的老巢,我們輕易去不得。”
“以男子胸上肉配藥治病的番僧可能有問題。”
“不若引蛇出洞,再以逸待勞,可立于不敗之地。”
小青點點頭,又學(xué)到了一個知識,回去要和姐姐分享一番。
途中又突然開始生氣,什么叫引蛇出洞?
一行人看似神不知鬼不覺的到了喬家。
連城進(jìn)入房間就看見病床上臉色蒼白,身纏紗布,正在閉目養(yǎng)神的喬峰。
“喬郎~~~~”
少女一個飛撲就沖了過去,一下就趴在身上開始痛哭,嘴中還呼天搶地。
史舉人跟在后邊看著眼前這個窮小子臉上的死氣也是有些嘆息。
誰叫你命不好呢,不過起碼走之前也....
在許宣的示意下小青把連城拉了起來。
“再壓下去,這個人類馬上就要死啦。”
直到連城起來喬峰才呼出一口氣,剛剛按在胸口上是真疼啊,差點就背過氣去。
不過看到連城真的出現(xiàn)在眼前,又是一陣恍惚。
許教習(xí),是個實誠人啊。
之后就是喬郎,連城,喬郎,連城......
許宣都沒眼看,高高大大的漢子搞什么情深深雨濛濛。
于是拉著史舉人和小青,以及顧家二郎蹲到門外。
人家小兩口的事情真的聽不了一點。
“書生和尚,這就叫愛情?”
“是,這就叫愛情,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若是沒有我們,他們很可能會在陰間相遇,然后再....”
許宣正在給大家講著生死相隨,還陽相愛的小故事。
史舉人本來也聽的挺投入的。
突然一個激靈,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腿。
“許公子!你騙了老夫啊!”
“那喬峰雖然重傷,可是未死啊!”
“這可如何是好,禍?zhǔn)铝税。準(zhǔn)铝税~~”
老頭急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許宣則是在檢查裝備。
“也該來了吧。”
只聽院門之外傳來一聲大喝。
“開門,好你個喬峰,竟然使出這等卑鄙手段,今日我要抓你去見官!”
隨后就是咣咣的撞門聲。
史舉人直接愣住,臉色青紫,他一輩子著的急,生的氣就在這一天了。
許宣心想不能把喬峰老丈人氣出個好歹,萬一喜事變喪事豈不讓人遺憾。
還是提點了兩句。
“看到角落里的那把椅子了嗎?坐上去,然后暈倒,剩下的與你無關(guān)。”
看看,多貼心,還不忍心讓人躺地上。
老頭眼神復(fù)雜的看著這個年輕人,可能從對方進(jìn)了家門就已經(jīng)算計至此。
心中憤恨的同時也有說不清的恐懼。
只能無奈的奔向角落那把椅子,頭一歪,‘不省人事’。
哐當(dāng)。
破門終于被人推倒,一個樣貌普通,眼有淫邪,氣質(zhì)囂張跋扈的公子哥帶著眾多家丁沖了進(jìn)來。
“好好好,我道那窮鬼怎么敢干出這種事,原來是有了撐腰的!你可知...”
不待說完就被許宣一聲嗤笑打斷。
囂張跋扈?
惹錯人了!
坐在椅子上的青年人從容不迫的拿出書院腰牌,其上正氣繚繞,讓心有邪念之人感到如芒在背。
“我倒是什么人物也敢來此犬吠,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我乃崇綺書院教習(xí),學(xué)政登記入冊的學(xué)官。”
“爾是何人,有何功名,又身居何位,膽敢來呵問我?!”
這一聲聲厲喝砸到王公子連連后退無法回答。
“無功名,無官職,擅闖民居?”
“《晉律》無故入室宅廬舍,上人車船,牽引欲犯法者,其時革殺之,無罪”
“小青,動手!”
晉律是參考漢律編纂而成,其中確實有這一條。
只是從來沒有人當(dāng)真過,畢竟無限自衛(wèi)權(quán)要施展需要有強(qiáng)大的武力才能保障。
但是巧了不是,就這個破敗寒酸的小院子里武力值真的很猛。
許宣已經(jīng)打定主意快刀斬亂麻,先把源頭打趴下再說后續(xù)。
小青化為一道青色的光影出現(xiàn)在王公子身前,玉色的小拳頭像是流星一樣砸出,扭曲的空氣可以體現(xiàn)出這一拳,很重。
呢!
梵音乍現(xiàn),金色的光墻在靈覺之中展開。
小青這一拳五百年的功力竟然打不透,盡管這面墻搖搖欲墜,甚至開始崩解,但就是無法傷害到墻后之人。
許宣內(nèi)心一沉。
看向了不知何時站到王公子身后的番僧。
上穿絳紅色無袖堆噶,下穿絳紫色裹裙曼約和,外披紫紅色袈裟朗袈。
藏傳佛教....
剛剛是六字真言【呢】,可回遮并寂滅邪王之損害。
只是氣息略有不對,有邪氣隱藏。
許宣經(jīng)過師兄的補(bǔ)課已經(jīng)不是修行小白,知道那群密宗一直很邪性,但是邪氣就不應(yīng)該了,看來是找到正主了。
同時也知道喬峰為何會有這番劫難。
原以為番僧只是個未入道的賊禿,沒想到竟然是個入道后的妖僧,計劃有變。
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