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始至終,三頭蛇船員們聽到的歌聲,都來自于這艘船!
那個將自己剖腹的水手沒有說錯,他是一個天生的‘眼睛’。他在那瘋狂中,看到了底層世界中的一部分真相。
他在臨死前的瘋狂中,曾寫下過樣的一段日記:
【.我錯了.我該死,我殺死了修會的兄弟與姐妹們!
不是他們,因為他們的肚子里沒有蜘蛛。
也不是我,因為我的肚子里,也沒有蜘蛛。
是船!
因為只有船的肚子里有蜘蛛!
人的肚子里有小蜘蛛,于是人就成了大蜘蛛。
船的肚子里有小蜘蛛,所以它也是大蜘蛛!
它是蜘蛛!】
他沒說錯,這艘船的確是因為肚子里有了蜘蛛,才變成了大蜘蛛。
只是事情的真相,被掩蓋在了瘋狂中。
船之所以會變成大蜘蛛,是因為羅蘭他們一直在‘海神的迷宮’中唱歌!
那‘海神的迷宮’能讓大家通往船上的任何一個角落,讓黑圣歌污染了這艘船上的每一處地方,徹底改造了這艘船的環境!
整艘船都已經變成了一片神秘之地!
于是,就像是那禁地中異變的世界一樣,船也變了。
只不過,那諾大的禁地世界異變成了無數的蛆蟲、蒼蠅,意志變成了蝴蝶。
而這個小小船的影子,異變成了蜘蛛。
雖然與赫拉卡娘娘對禁地的改造來比,羅蘭帶著紅圣女對這艘船的小改造只能是小巫見大巫。
但對付達格瑪這個‘小天使’卻是足夠了。
達格瑪身上的庇佑,來自于信仰,來自于那遠方的神明。
這艘船的影子,來自于底層世界的神秘,來自于真理魔法。
從維度上來講,真理的力量的格位,是絕不低于神明力量的格位的。
神是在利用真理力量的巫師。
東境巫師,也是在利用真理力量的巫師!
達格瑪,這位所謂的天使,只不過是一個二階中期的神圣巫師罷了。
一個二階中期巫師,怎么一個人擋得住兩個二階初期巫師,與一大群的精英東境巫師的圍攻?
他就像是喝了符灰水的神棍一樣,自以為自己已經刀槍不入,可到了動真格的時候,一發花生米下去,他就破功了。
他一生都活在神建立的那虛幻的美景中,到死也不明白,為什么一群‘凡人’能殺死偉大神明的天使。
他甚至連歷史都不懂,不知道他的主子當年被驅逐后,連這個世界都不敢回來了。只敢偷偷藏在另一個世界里,利用他們這些棋子試探當年那群巫師們的后代們。
達格瑪的身體,最終被許許多多的頭發分食了。
甲板上的羅蘭搖了搖頭,不再去看頭頂的慘狀。
這個達格瑪比他想象的要恐怖得多。
若論單挑,紅圣女絕不是對手.除非是這種有準備的主場作戰,還有機會打一打。
說到底,紅圣女雖然有著一方勢力首腦的記憶和魔法,但無論是溫蒂沙,還是紅圣女都還是二階初期巫師。
一旦對手的背后,也站著一個龐然大物,她們便沒法硬拼了,得用知識的力量,來讓魔法對付神術,讓真理對抗神明了。
不過,如今東境已經有了‘黑圣血的牧羊女’,在未來的幾十年內,東境的‘新圣血巫師’不會再被瓶頸卡著了。
若所有的枯血巫師提升一個小境界,那么光憑這么一個家族,再加上一個三階的暮光元老。就能橫掃九頭蛇集團了。
這時,一位女子走了過來,她優雅的用手絹擦拭著嘴角,似乎剛剛只是吃了個糕點,而非與紅圣女等人將達格瑪分食。
羅蘭感嘆道:“這個達格瑪比想象中的難搞的多,沒想到你們兩人聯手才堪堪搞定他。
幸虧咱們在‘黑珊瑚’號上的時候,都沒有對薩拉丁動手.薩拉丁那個老東西肯定比達格瑪還要恐怖。”
這個女子正是貝琳達。
她搖頭說道:“那個薩拉丁,絕不是普通的三頭蛇首領,我能感覺到他身體里,隱藏著的那種暮光的味道。”
對于貝琳達身份,羅蘭已經有所猜測。
就算她不是溫蒂沙,她的眼界、實力都配得上‘圣血家族主母’這個稱號。
她說薩拉丁不對勁,那恐怕就真的有點不對勁。
羅蘭不由想起了女婿的事兒,心中不由大罵起了那個老畢登。
不知道這個老畢登到底想干什么,但他真的是把自己的女婿往死里弄!
貝琳達看著海上被漸漸蠶食一空的三頭蛇影子,說道:“變異學是一個偉大的學科。
也是一個極為晦澀難懂的黑魔法學科。
幾乎所有黑巫師都在研究。
很多變異學大師,甚至能用身上的魔力,漸漸的能改造自己的高塔,讓石頭活過來。
你的黑圣歌,雖然是一種神秘輻射的力量。
但兩者之間是有關聯的有沒有興趣加入我的團隊,我們需要一位你這樣能看清底層世界的‘眼睛’。”
貝琳達對羅蘭拋出了善意的橄欖枝。
可羅蘭的嘴角卻是暗暗一抽。
東境實在是太卷了!
這個臭女人,剛剛與自己配合解決完了強敵,就開始對自己這些人動心思了。
她明面上是遞橄欖枝,但實際上,她是在試探!
羅蘭看著貝琳達說道:“貝琳達女士,你知道自己在邀請誰的人嗎?”
剛剛,貝琳達實際上是在試探羅蘭,她在懷疑羅蘭到底是不是千目之王派來的人!
她看出來紅圣女其實并不是溫蒂沙伯爵夫人了——那么,黑淵男爵能在自己團隊的事情上撒謊,又會不會在任務的事情上撒謊呢?
所以,貝琳達向羅蘭遞來了橄欖枝,而只要羅蘭接下了橄欖枝,就意味著他也是一個逃亡者!
羅蘭沒有上套,或者說,他沒有忘記自己偽裝的身份。
因此,他剛剛用‘千目之王的使者’的語氣,回應了貝琳達。
也虧得是羅蘭成天和學姐這類的人打交道,他是從小吃虧長大的,警惕性非常強,反應也非常快。
但凡羅蘭剛剛微微猶豫一下,他就露餡了!
貝琳達笑了笑,說道:“瞧您的反應,我只是邀請您兼職一下我們的項目顧問罷了。”
說著,她的語氣變得意味深長了起來:“我不認為追隨那個老東西,會有什么好下場。
羅蘭男爵閣下,那個家伙的手,暫時還伸不到南方,對于我們這些人來說,這是唯一一次逃離他陰影的機會。
你是一個聰明人,你心中應該知道該做出什么樣的選擇。
誠然,我們的家族與你有一些過節。但如今,我們都離開了故土。那是是非非都已經成為了過去,我們應該展望一下未來了。”
看來,這個女人還蠻有格局的。雖然兩人有仇,但經歷了這次的患難后,她卻是真的生出了招攬羅蘭的心思了。
她想要解讀‘黑圣血的牧羊女’的真理之徑!
她希望圣血巫師們,能扎根在南方,能重現家族的輝煌。
而這個曾經的仇人的確是必不可少的一環。
貝琳達顯然與那個自以為自己是溫蒂沙的神經病不一樣!
作為一名標準的東境巫師,貝琳達從來都是利字當頭。
為了那更為光明的未來,她非常能拿得起放得下。
這是枯血家族的生存之道,她知道打不過就加入的道理,也知道若有利可圖,仇家也應該變成盟友。
若反其道而行之,是走不遠的。枯血巫師們也早就在幾百年前第一次被暮光割韭菜后,帶著仇恨與暮光們同歸于盡了。而不是把暮光們當主子侍奉了幾百年,讓他們不斷的割韭菜!
看到羅蘭露出了幾分猶豫之色,貝琳達繼續說道:“你與枯血家族的確有仇,但這份仇,本質上是生存之爭。
你與枯血堡為敵,是為了更好的生存。
溫蒂沙女士要獻祭你,也是為了能更好的生存。
這件事其實沒有誰對誰錯。
在那南方,我們無依無靠,合作更有利于生存,仇視必將讓我們走向滅亡羅蘭,我們腳下的環境已經變了,我們雙方都應該把過去的事情放一放了。
我知道,你能解讀‘圣血之徑’.你的團隊所走的路,甚至比圣血之徑還要更加的完善!
而你知道,我是‘圣血之徑’最初的研究者。
我希望我們是以合作的方式去共同解讀這個東西。
當然,即使你不愿意合作,我們今日也不會成為敵人的來日方長。”
羅蘭說道:“尊貴的貝琳達夫人,您非常的明智,您說的話也句句戳在了我的心中。
但我追隨的并不是千目之王。
你得的確很多,獨狼或許能在南方生存,但無法吃到肉,只能夾著尾巴活著。
但我在南方并非孤身一人。
以這迷霧之海的情況,等我到了那里,或許我們黑淵中的很多人都到了。”
說著,羅蘭看向了貝林達:“我坦白的對您講,我的確能解讀出‘圣血之徑’.確切的說,它名為‘黑圣血的牧羊女’。它匯集了冥河牧羊女、圣血男爵、與黑淵的內核。”
聽到這里,貝琳達雙眼猛然一動。
羅蘭繼續說道:“但我只掌握了其中的一部分,神像不在我這。
而且,靠我一個人,也無法在這條路上走太遠,就算加上你們,也沒用——如果只有我們這些人合作,或許我能等到第二道大門被解讀出的那一天,但你是等不到第三道大門被解讀出的那一天的。
真理之徑從來都不是一個人,或者一個團隊能解讀出來的。
它需要一個龐大的勢力!
一個真理之徑的誕生,是能衍生出一個大學派的。
我想您應該知道我們黑淵學派,對神秘學的研究能力。
我們遠比你們枯血一族更強。
如今,我們黑淵學派還有暮光議會的支持,研究能力只會更強。
貝琳達,你應該加入黑淵。
正如我所說,枯血堡沒有滅亡,完蛋的只有過去的溫蒂沙.與她背后的枯血男爵。
她曾經沒有選擇,不得不跟隨了一個注定失敗的可憐蛋。
但現在,你有選擇。
我希望我們會以合作的方式,共同向前走。
當然,即使你不愿意合作,黑淵也不會對您這些人趕盡殺絕,畢竟你們只是跟錯了主人才做錯了選擇咱們來日方長。”
這一次,輪到貝琳達猶豫了。
她有些火大的看著羅蘭,說道:“你的那個未婚妻到底想要做什么?”
看來,羅蘭的話說讓她有點破防了。
羅蘭說道:“和您一樣,夫人。想生存下去,想要更好的生存下去。若您愿意加入,我們會走的更快更遠一些。”
貝琳達深深的點了點頭,她聽明白羅蘭的意思了。
暮光公主與千目之王不是一條心。
陛下可真是會生女兒。
大女兒,和他不是一條心。
小女兒,也和他不是一條心。
貝琳達其實知道,加入黑淵,和跟著千目之王是完全不一樣的。畢竟公主若和陛下是一條心,她和羅蘭當初就會完全以完成千目之王的任務為首要目標,直接落入枯血堡的圈套。
而非在各種探索中,發現枯血堡的秘密了。
不知道黑淵到底有多少人受難了。
但黃蕨領主的事情后,黑淵至少能爬出來一位元老和一群塔主的。
這些塔主,每一個都比自己的那位死鬼丈夫強。更別說元老了。
若他們中有人來到了南方,那可真的是有主心骨了。
而且,就如羅蘭男爵所言,神像在公主那里。想要獲得完整的真理之徑,得投靠公主才行。
這的確是一個非常好的路。
如果她和千目之王不是一條心,這的確是一條好路。
這時,貝琳達突然看到羅蘭在半空中書寫著什么——那是一個魔法印記。
是暮光公主的魔法印記。
貝琳達暗暗記了下來。
羅蘭看著貝琳達認真觀看的眼神,就知道她已經心動了。
他再次提醒道:“貝琳達夫人,我之前與你提到過六位圣血領主。這件事我并沒有說謊,我相信你有辦法聯系上她們,了解到我說的話是真是假。
神像就在凱瑟琳殿下的手中,只要你愿意加入,她一定會非常歡迎你的。”
貝琳達算是吃下了定心丸。
她看著羅蘭看了好半天,最后說道:“那么,羅蘭閣下。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同事了。”
羅蘭大大松了一口氣,他說道:“謝天謝地。”
貝琳達臉色有些古怪的說道:“羅蘭閣下,你一直覺得我想殺你,你的反應是不是有些過激了?”
羅蘭看著另一邊說道:“貝琳達夫人,我想您誤會了,要殺我的是溫蒂沙小姐。”
貝琳達皺了皺眉,她剛想要說什么,隨后突然反應了過來。
她詫異的朝著羅蘭的目光看去,隨后臉色變得無比古怪。
不遠處的‘溫蒂沙’小姐正在用一種非常怨毒的目光偷偷的盯著羅蘭。
貝琳達忍不住低聲問道:“你的人是不是有點入戲太深了?”
羅蘭低聲說道:“夫人,這件事不太好解釋。但她不是在演戲她就是認為自己是溫蒂沙伯爵夫人。”
貝琳達愣了好半天,吐槽了一句:“那個精神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羅蘭說道:“誰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兩個人現在真的服了。
真夫人都踏馬選擇合作了,那個精神病還在那抱著虛幻的仇恨不放!
羅蘭說道:“我的好同事,有件事我需要你幫忙——我能搞定她,但你的人好像都把她當做主母了。”
枯血巫師們.或者說圣血巫師們都聚集在了‘溫蒂沙’的這一邊。眾人用糾結的眼神打量著羅蘭他們,似乎正在下著什么決心。
羅蘭這一邊,是七英靈、貝琳達夫人、貝琳達的妹妹妹妹薇拉、以及十來個非圣血一族的東境逃亡者——他們不是叛徒,是因為貝琳達而非溫蒂沙而選擇站隊的,同時也是堅定的想要加入黑淵勢力的人。所以他們沒有站在對面。
看到這一幕,羅蘭表示自己真踏馬服了!
貝琳達看向了紅圣女,眼睛漸漸的瞇了起來。
她看那個家伙早不爽了。
貝琳達說道:“黑淵男爵閣下,你對自己的奴隸的掌控力實在是太差了。光控制身體不是真正的奴役,你得讓她心到身體臣服與你我接受你的交易了,我來給你講一講‘溫蒂沙’夫人的秘密吧。”
說著,貝琳達火大的走了過去。
十來分鐘后.
甲板上,‘溫蒂沙’小姐被一道道紅色的蛛網捆綁在了桅桿上,她口中憤怒的大罵著眼前的臭表子和那個該死的男人。
圣血巫師、七英靈、逃亡巫師等等其他的都站在了遠處研究樂器,他們當做什么也沒有聽到,什么也沒有看到,可耳朵卻在悄悄的豎著。
剛剛,黑淵男爵用了一個奇怪的招數,一招就將‘溫蒂沙’定在那了。
有關于這個情況,溫蒂沙小姐已經對屬下們說了,所以眾多圣血巫師便猶豫是否要出手幫忙了。
可就在這時,貝琳達夫人卻出了手,或者說,薇拉說出了一些關于溫蒂沙的秘密。
這些事情非常令溫蒂沙小姐破防的秘密,直接讓她屈辱的停止了反抗。
當時,眾人聽完后露出了極為古怪的神色。
羅蘭聽完后也是一臉的古怪。
他看了看‘貝琳達'',又看了看‘溫蒂沙’,真想給她倆比一個666!
羅蘭在心中暗道:‘反正貝琳達夫人,不是溫蒂沙伯爵夫人是吧?這位夫人,可真是一點都不在乎這點廉恥呀。''
不管貝琳達小姐是誰.嗯,能說出這些事兒,已經100%可以確定她的身份了。
她的確不是那種在乎什么道德底線的人。
但‘溫蒂沙’小姐聽到貝琳達當眾說出‘溫蒂沙伯爵夫人’的秘密后,卻一副非常破防的樣子這個神經病,她顯然不是溫蒂沙伯爵夫人!
她面前的那個‘貝琳達’才是!100%是!
身邊突然多出來了這么個大精神病,羅蘭感覺自己可真的是服了!
羅蘭學著赫拉卡女神平時的手勢,給紅圣女狠狠的比了個666,然后從袋子里找出了個毛巾,塞進了她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