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疑惑的抬頭望向了天空。
今天是陰天，天空的云彩覆蓋了整座圣城，但這云彩卻十分的稀薄，所以并沒有阻擋光線。
猛然間，羅蘭發現有點不太對勁。
因為現在下午，快要黃昏了。可天空中的云彩卻散發著光線。
再仔細一看，羅蘭又突然發現，這云彩的高度有些不對勁——它似乎處于平流層，甚至更高的位置。而這種高度不應該有這樣的云彩才對。
而以這樣的高度來看，這朵云彩的面積裝下許多個千目之王可能都不成問題。
突然間，云彩的一處小小的角落被高空中的風吹散了。
它露出了一小片如鏡面般光滑的區域。那片小小的區域倒映著正座圣城，以羅蘭的視力，甚至能在那倒影著的圣城中，看到街道上的自己。
羅蘭的瞳孔猛然一縮，突然明白那到底是什么東西了。
查爾斯攝政王笑道：“圣座的高度已經越來越低了，傳聞，七萬年前的它曾與天上的星河并列，承載著眾神的光輝。”
羅蘭點了點頭，口中嘀咕道：“果然是軌道上的星港之類的東西.”
羅蘭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他問道：“圣座是不是在七萬年前的戰爭中墜落下來了？其中有一部份還掉在了地上？”
查爾斯：“啊？”
羅蘭突然問出了一句話：“在這場大墜落中，是不是造成了地殼的撕裂，許多東西都飛到了天上去？”
查爾斯攝政王：“啊？？”
羅蘭又問道：“等等，不對，這樣的高度，為什么咱們站在這里還有地心引力？是神術的原因嗎？
對了，圣城實際上建立在一座高原上？我是說，圣城在七萬年前是不是一座平原？后來隨著時間的演變，這里的大地漸漸凸了起來，形成了一座巨大的高原？”
查爾斯攝政王：“啊？？？”
看到羅蘭還要問，布萊安娜急忙給了羅蘭一個眼神——別踏馬問了，這些問題我也很好奇！那東西好像根本就不存在‘質量’一樣，也不產生引力潮汐！
從布萊安娜的眼神中，羅蘭能看出，教廷內部對這些事情也是一無所知的。他閉上了嘴巴，不再問了。
他心中暗道：‘這個所謂的圣座，說是一個微型的小月亮都不為過。可它卻沒有質量，也不會產生引力
眾神在七萬年前的科技水平，就已經超過三體人了
該死，我早就該想到了。古代諸神的技術水平非常高。他們離開后，也在這個世界遺留下了許多的造物
那個信仰之井馬耳羅德的信仰之井就是眾神在七萬年前留下的一座科技遺物。
光是那個東西，就足夠我們研究好多好多歲月了。’
越是往眾神的‘舊居’走，羅蘭就越是堅信起了一件事——祂們已經在某個賽道上走到了極致。哪怕祂們已經開始原地踏步，巫師們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追趕得上祂們。
若不斷開兩個世界的聯系，那么巫師們根本毫無獲勝的希望。
羅蘭突然有些明白，為何教會中明明曾有過那么多的科技爆發，明明革新派都發展到那樣的高度了，卻依然對眾神無比的臣服，從未生出過毫無反抗的想法來。
因為祂們是神！
凡人們的科技發展程度越是高，便越是會發現自己與神之間的距離無比的遙遠。
此時此刻，羅蘭甚至忍不住產生了一個念頭——如果我們真的毫無獲勝的可能，那么選擇臣服，是否能獲得生存的權利？
答案是肯定的。
就如赫拉卡娘娘所言，眾神的伊甸園永遠對世人敞開。只要低頭，便可入門。
或許他們要放棄智慧與真理，但就如赫拉卡娘娘的另一句話所言——智慧與真理對于凡人們來說毫無意義，生存才是物種發展的剛需因為他們是螞蟻。
那沙漠的枯萎綠洲中，妄想熄滅太陽的螞蟻。
可是，這些螞蟻們已經品嘗到了真理的甘甜，已經長出了智慧的翅膀，它們會甘心不去天上看一看嗎？
如果這些螞蟻們已經開始學會像人類一樣思考了，它們會愿意放棄這一切，甘愿在接下來的億萬年中不去發展自己的文明嗎？
“我能去天上看一看嗎？”
羅蘭說道：“我是說，那個圣座。”
“當然。”布萊安娜說道：“受洗的儀式便是要在圣座內舉行的，而在此之前，你將與眾多神仆們長居于此。”
查爾斯親王笑道：“羅蘭閣下，這些日子你可要好好準備。在受洗的當日，圣座的大門將會對全世界的人敞開，這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會目睹這場神圣的儀式。”
羅蘭臉色古怪的看向了天空，他暗道：‘那東西到底有多大，采用了什么樣的科技？
這個敞開大門是什么意思？是投影，還是說，它能裝得下全世界的人？’
羅蘭已經算得上是閱讀過許多的舊經了，可是他卻從未在任何一本舊經中，看到過有關于這個圣座的描述。
這是非常不合理的，也非常的不符合邏輯。
畢竟舊經上存在著大量的隱喻，而這些隱喻著的秘密一個比一個更加的機密。
眾神也從不在乎凡人會知曉什么事情，根本沒有對舊經做過任何的遮掩。所以舊經內沒理由不提及有關于圣座的歷史。
羅蘭猜測，舊經中一定是寫過‘圣座’這種東西。
但是它在舊經中是另一種名字，所以自己才會沒能將兩者對上號。
‘搞不好會是什么什么‘神’之類的描述。’
前往圣座需要在圣城內的一些特定的廣場內進行傳送。這些區域大多處于最核心的內城中。距離羅蘭他們這里的位置有大幾十公里。
好在教會的傳送技術還比較發達，他們通過一個個教堂，將整個城市連接在了一起。
羅蘭本以為，這些傳送門是對所有圣城居民開放的，結果進入了一座教堂后，羅蘭才發現，這個傳送門是建立在教堂的后堂中的。面積和一個小廳室差不多，平時也有神官和那些有身份地位的大貴族們能進出使用。
所以，這里的日流量是非常低的。羅蘭他們過來的時候，這里都沒有人排隊。
布萊安娜說道：“傳送是要消耗神恩或者‘圣石（魔石）的，你知道，教會內部對神恩的需求很大。而教會的煉金技術也遠比不上東境，不可能在城內上百個傳送節點上，都安放一顆‘圣賢之石(賢者之石)’。
普通的圣石用一顆少一顆，所以，雖然有一部分傳送陣是對外開放的，但卻是要支付費用的。所以也只有那些富裕的貴族們，才能偶爾用一用。”
這些話在羅蘭聽來是非常離譜的。因為整座圣城縱橫兩百來公里，這么大的地方，足夠劃分成好多個城鎮，然后冊封好幾個領主，讓他們建立領主莊園和城堡了。
居民們平時從東邊前往西邊，相當于在廣袤的原野上，穿過數個領地——當初羅蘭和學姐從瓦萊里亞的后山，到‘遙遠’的黃褐蕨林的距離，一共也才四十多公里，他們坐馬車走了將近一個上午！
圣城這里有沒有地鐵、公交、汽車.兩百公里這么大的跨度，又不準在城內策馬狂奔，只能牽著馬走，又或者坐那慢悠悠的馬車。
這讓居民們怎么出城辦事？
整座城市的通訊都是一個大問題！
如果某個居民住在東城，工作地點在西城，那么上班通勤的時候怎么辦？
現實問題是，員工都會住在工作地點的附近，不會跨越一個城區。而每個城區之間都很少有往來.可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么要把這么多的城區都塞進一個城市里？
劃分成多個城市和小鎮不合適嗎？中間還能種植糧食，供應各個城市的日常所需。
教會根本就無法解決交通問題，強行依靠神術勉力維持。而為了維持這座巨大的城市，每年的財政支出、管理成本都是天文數字。
羅蘭又一次深切的感覺到，這座城市的存在性有多么的不合理。
他不由又一次的回想起了天上的那個巨大的‘圣座’——羅蘭非常懷疑，腳下的這座城市，原本是天上圣座的一部分。
那個巨大的圣座，在戰爭中碎裂了一塊，墜落在了大地之上。
古代的教會為了修復圣座，讓碎塊重新回到天上，于是便這里建造了一座城市——那些城市中異常高大的‘哨塔’。可能就是干這個用的。
但千萬年來，文明出現了斷層，后來的文明已經遺忘了這座城市曾經存在的意義。
可他們依舊卻遵照著圣經中的教條，去維持著這座城市的存在。
歷史上，教會一定也發現過圣座存在的秘密，也一定試圖將其修復過。但這個世界的文明一直在不斷的被抹去，文明一直在不斷的斷層，所以至今為止，這座名為‘圣城’的圣座碎片，一直都沒有飛回到天上去。
羅蘭非常懷疑，河畔的灰隼基地、天使計劃等等，都與教會對圣座的研究有關。
‘這一切的答案，必定都能在圣座的書庫中找到線索。’
一行人接連進入了三個傳送點，最終傳送到了內城中的一棟建筑的小廳里。
布萊安娜告訴眾人，前往圣座是不需要走傳送陣的，而是要站在某些‘特定的廣場’內，等待圣座的‘召喚’。
很快，一行人走出了小廳，而羅蘭赫然發現，這里竟然是‘異端宗教裁判所’。
看著走廊上那些來來往往，對自己投來審視目光的裁決騎士們，羅蘭的臉色不由微微一僵。
羅蘭問道：“布萊安娜，我們來這邊做什么？”
“哦，咱們只是路過這里，畢竟這兒更近一點。”
布萊安娜笑了笑，指向了走廊窗外廣場說道：“咱們要去那。”
看到布萊安娜指著的區域，狄安娜嚇得差點沒暈過去，羅蘭、海倫娜、瓊等人也是兩眼一黑。
在那廣場之上人滿為患，大家都在靜靜的朝著廣場中央的一座高臺祈禱、等待。
而在那高臺之上，正豎立著一座絞首架——那是一座行刑臺。
行刑臺上的神官們正在宣告著今日的審判，他們的聲音通過神術擴音，傳遞到了羅蘭等人的耳邊。
從內容來看，今日教會要在這里進行審判，而這個行刑臺便是專門用于處決邪神的。
祂來自于‘河畔’。
啪的一下，布萊安娜拍在羅蘭的后背上狠狠地拍了拍：“快點吧，大家都等了好久了。”
“咳，布萊安娜！”
查爾斯突然咳了咳，厲聲說道：“夠了，你的玩笑并不好笑——羅蘭閣下，她只是在和你開玩笑，我們并不知道今天這里要做審判。”
布萊安娜捂著嘴巴咯咯咯的笑了好久，那樣子就像是剛剛偷了小母雞的狐貍。
她早就想收拾收拾這個臭小子了，現在算是出了一口氣——這次凱瑟琳不在，你還敢這么囂張，看老娘接下來的這段日子怎么修理你！
看到羅蘭的臉色非常難看，好像是把事情當真了，布萊安娜不由一陣無語。
她拍了拍羅蘭的肩膀，說道：“走吧，圣座那邊的人都等著召喚咱們呢。那個廣場最近——你要是愿意多走幾公里，去另一個廣場，我也不介意。”
布萊安娜拉著羅蘭就想走，但羅蘭卻站在了原地。
羅蘭問道：“教會今天要在這里審判什么邪神？從河畔來的邪神？”
“當然。”
布萊安娜對羅蘭眨了眨眼睛，說道：“圣教軍這次可是打了一個大勝仗。那位讓兩大教會發生誤會的罪魁禍首，自然也被帶回來了。”
羅蘭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多少有點明白布萊安娜的意思了，他說道：“你是說，教會把戲演全了？”
一旁的查爾斯嘆了一口氣，他十分尷尬的說道：“讓您見笑了。不過，羅蘭閣下，你知道，南北雙方的居民們，對對方都是有著很大的偏見的。
這場戰爭更是激發了雙方民眾的憤怒。
總要有一個替罪羊來消解民憤。所以，我個人雖然對這種事情保留意見，但我能理解皇庭與教廷的決議咳，重申一下，我的確不知道今天要進行審判，因為原計劃是要在過幾天進行的。
或許是看到民意鬧的有點兇，所以日子提前了。”
布萊安娜和查爾斯之前沒有完整的參加圣教軍的迎接儀式，他們早早的就出來找羅蘭了。
若知道今天要在這兒審判，查爾斯肯定是不會拉著羅蘭經過這里的。畢竟這事兒看起來有點丟人。
看著窗外的情況，羅蘭不由好奇了起來。
‘河畔里肯定是沒有什么邪神的，所以，這個邪神應該是教廷這邊搞來的看來這里還鎮壓了許多邪神？教會的力量果然不可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