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的直覺告訴他，真相就隱藏在‘青銅鏡’與這里的舊經中。
他打算一邊翻書一邊研究一下圣座的高維拓撲，看看圣座到底是什么東西。
思慮中，羅蘭在眾人的目光里，繞著長桌走了一圈，隨后，他所經過的路線中，便出現了一個個的羅蘭。
其中一部分羅蘭的手中還拿著‘青銅鏡’。
那些拿著青銅鏡的羅蘭，出現后便研究起了圣座的拓撲——共有七個人七面鏡子。
而那些沒有拿著青銅鏡的羅蘭，出現后便四處尋找起了舊經，查閱起了文獻。
弗洛倫斯并不知道，羅蘭的這個魔法意味著什么。但她當年在維爾米克的時候，見過羅蘭的稻草身。所以，她誤以為這些羅蘭都是他的稻草化身。
稻草化身像這類的神秘側魔法，在東境多了去了。但凡是邁入二階的巫師，就沒有人不懂這個的。
所以，在弗洛倫斯的眼里，這是一個‘低調且安全’的魔法，所以她沒有做出任何表示。
老抄經人也沒有任何表示，就好像他一點都看不懂，這是‘阿萊耶’、‘赫拉卡’這種癲神才能用出來的招數一樣。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并沒有多做關注。
相比之下，他對羅蘭看書的方式更感興趣——那些翻書的羅蘭在看書時非常的快。
他們拿起一本書后，那書中的書頁便在風中瘋狂的翻動了起來。與此同時，無數金色的神文符號也從書頁中不斷的跳了出來。
這些神文符號跳出書頁后，便不斷的飛入的眾多羅蘭眼中，而后他便完成了閱讀。
他幾秒鐘便能翻完一本書。
事實上，很多巫師都能做到這種事情。但是，這些書是舊經！
而且是用神文所編寫的舊經！
它們描述了那許許多多不可名狀的事情，常人看一眼就要發瘋的。
再加上這些舊經由神文所編寫，所以數據量也非常的恐怖。
更別說，羅蘭變出來了幾十個羅蘭一起翻書看！
正常的巫師若這么干，恐怕直接就要沉浸于那底層世界大海中，陷入徹底的瘋狂了。搞不好會直接變成神秘生物，甚至點燃癲火成為癲神。
而即使是奧維利亞，當初在灰隼城的時候，僅僅是因為仔細的翻閱了一遍安息之書，嘗試解密了一下那些‘鬼畫符’，就直接瘋了暴走了。
所以，那些壓制了自身癲惡的癲神們去做這種事時，其實是更容易發癲的。因為祂們本來就不穩定。
可羅蘭卻什么事情都沒有。
而且他現在的操作，可不是只看一本書——他在同一時刻，翻幾十本書。
如果，一個人能做到這一點，哪怕恐怕就算把他丟進最深層的底層世界大海，也是不會發癲的。
毫無疑問，羅蘭那來自于底層世界大海的身影，比‘上帝娘娘’在底層世界大海中所在的位置要更加的深！
而他自我認知的穩定性，也遠超老抄經人知曉的任何‘天神’。
這時，羅蘭走了一圈后，已經回到了老抄經人的身旁。
老抄經人看了看不遠處七個羅蘭擺弄著的七面鏡子，問向了身邊的羅蘭道：“你認為應該有七個基座碎片？”
羅蘭點了點頭，說道：“從觀察來看，應該是有六塊完整的基座碎片——這第六塊基座碎片就是圣城。它在那場圣座墜落的災難中，落在了大地上。
至于第七塊，便是那無數細小的基座碎片了。教會日常使用的那些傳送平臺，便是這些碎片中的一種。”
頓了頓，羅蘭又搖頭說道：“但我覺得，這些碎片的數量加起來依然不夠，所以，應該有一塊未被教廷拿到手中的碎片。”
老抄經人問道：“你為什么認為，那些碎片不是另外六塊基座碎片上分裂出來的呢？或許，基座碎片一共只有六塊，并不存在第七塊，也說不定。
畢竟，在那場災難中，所有的基座碎片都受到了破壞才是更合理的一種可能性。
而教廷至今以來，也未能找到第七塊圣座碎片絕大部分人都認為，圣座只有六塊碎片。”
羅蘭不由微微一愣。
的確如此。按照羅蘭剛剛的說法，那么在那場災難中，七塊基座碎片中的六塊都是沒有受到任何損壞的，受到損壞的只有一塊基座碎片。
這個概率是很低的。而相對來說，基座碎片只有六塊，其它的小碎片是從這六塊中分裂出來的說法，才是更合理的。
自己似乎潛意識的，就認為基座碎片必定有七塊而非六塊。
這時，有一個坐在長桌前，正在翻閱舊經的羅蘭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緊接著他便像是影子一樣漸漸消散了。
與此同時，正在和老抄經人說話的羅蘭，便猛然瞪大了眼睛，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事情。
羅蘭朝著長桌那邊伸手一招，隨后，那本舊經便飛到了他的手中。
確認了一下其中的內容后，羅蘭的臉色漸漸變得有些精采。
此時瓊等人也都湊了過來，弗洛倫斯好奇的問道：“是發現什么了嗎？”
羅蘭說道：“我知道圣座是什么了，要不是在維爾米克親眼看到過這東西的神像，我怎么也不會想到.應該就是了。”
弗洛倫斯的臉色不由變得有些古怪。維爾米克雖然有好多教堂、禮拜堂，甚至還有一座大圣堂。但那里其實并沒有供奉真正的神像。
黎明修會供奉的神像都是假的。
因為黎明眾神的神像，要么隱含了舊經的內容——比如三圣母的神像。
要么與‘黑圣血的牧羊女’類似，看多了會發瘋。所以，真正的神像都被秘密的收藏了起來。放在外面供奉的都是假的神像。
另一方面，黎明眾神不需要信仰，甚至也不需要信徒。所以是否有人供奉無所謂，因此，黎明教堂中的神像，都是黎明眾神化身為人的樣子。
不過，在很多很多年前，黎明修會剛剛創立的時候，禮拜堂中好像的確供奉過一座真正的神像。
想到這，弗洛倫斯的雙眼猛然一動，她問道：“你是說”
未等弗洛倫斯說完，羅蘭突然消失不見了，隨后，遠處的七個正在操作青銅鏡的羅蘭，便立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緊接著這七個羅蘭便調整起了青銅鏡的投影。
看到這一幕，弗洛倫斯不由思考了起來。
黎明修會的確曾經供奉過一個真正的神像，那是神上之神，是黎明眾神所信仰的神明。它與至高的太陽神一樣的高貴和偉大。
傳聞中，它是難以名狀的，難以描述的。但它在表世界中的投影卻是可以理解可以認知的。
它能將全世界所有人的思想連接在一起，也眾神是‘神力’的源頭。
這個無上之神，是與癲惡眾神對立的。
有人認為，它是星界意志的代表，而它與‘黎明圣所’便代表了這個星界的秩序。
而癲惡眾神是外神，一旦祂們入侵到某個星界，那個星界的法則就會混亂——而那個神上之神是可以恢復秩序的。
所以，雙方對立，能互相克制。
有關于它的內容，在舊經中并不是很多。但黎明修會認為，古代黎明圣所與黎明眾神，便是借助這個神上之神的力量來對抗癲惡的。
對于黎明修會供奉它的事情，眾神似乎并不在乎。但光影教會卻認為這冒犯了眾神。畢竟這世上只有一個神上之神，那便是至高的太陽神。
所以，在新教崛起后，黎明修會的神像就全都換了。
思慮中，弗洛倫斯發現遠處的那七個一直在操作青銅鏡的羅蘭漸漸消失了，而那七面青銅鏡所投影的‘光之積木’也變換成了另一副樣子。
原本的七個展示著高維圖景的‘光之積木’已經降維成了六個簡單的二維幾何圖形和一個混亂的多維圖景。
仔細一看，那六個簡單的二維幾何圖形與圣座竟有幾分神似！
似乎，羅蘭剛剛像是重組圣碑時那樣，成功的改變了五塊圣座的基座碎片與‘圣城的地圖’的高維結構，然后將它們重新降維成了另一種的模樣。
于是，一個與圣座十分神似的新圣座便出現了。
但在處理第七塊圣座基座碎片時，他卻失敗了。所以第七塊基座碎片依然是混亂的高維圖景。
這六個簡單的幾何圖形和那個混亂的多維圖形，像是七巧板一樣拼湊到了一起，形成了一個類似于Y的圖案。
它們在半空中漂浮著、旋轉著，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雖然第七塊碎片沒有成功的組合出來，但依然能看出，它就是黎明修會中的某個禮拜堂中供奉的奇怪神像。
“這、這是黎明之光？！”弗洛倫斯脫口而出。
她激動的跪倒在地，雙手合十的對著半空中的那個不完整的黎明之光祈禱了起來。
在這祈禱中，弗洛倫斯感動的淚流滿面——是了，就是它。古代黎明修會所供奉的神上之神，那個被黎明眾神所敬重的、真正的黎明之神！
可是羅蘭為什么突然把黎明之光的神像投影出來了？
這時，瓊在一旁突然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來了，琥珀跟著白皇后陛下參觀維爾米克修道院時，偷偷拍過照片的。
是那個飛船對吧？圣座其實就是就是那個‘黎明之光號’的飛船！
啊，沒想到它竟然這么大，和月亮一樣大放在古代禁斷圣所，也應該算是‘泰坦星艦’級別的東西了。”
弗洛倫斯微微一愣，她面容呆滯的看向了瓊：“飛船？黎明之光號？星艦？”
“額我也只是聽別人說的。”瓊有些尷尬，她想轉移話題，但弗洛倫斯的臉色卻變得憤怒和認真了起來。
“是誰說的，是琥珀？是白皇后？她們為什么要如此褻瀆黎明之神！”
——“是我說的。”
羅蘭的聲音從眾人身后的長桌那邊傳了過來。眾人回頭一看，發現整個藏書館中的羅蘭（虛影）都已經消失了，只剩下了這一個真正的羅蘭。
羅蘭起身過來說道：“我剛剛確定了一下，的確沒錯。黎明之光就是一艘飛船。”
他將一張卷軸遞給了弗洛倫斯——那竟是羅蘭在維爾米克抄經堂拓印出來的舊經。
羅蘭說道：“在有關于舊經的神文翻譯，黎明修會一直存在很多的翻譯問題。比如‘型號’、‘設備’、‘操作系統’、‘代碼’等等往往都無法正確的翻譯過來
這并非是歷代圣徒們的學識不夠，也并非他們對舊經的研究不夠深入。而是因為在你們南方人的認知里，不存在這種事物。”
羅蘭看向了弗洛倫斯：“你覺得‘人工智能’這個詞的意思是什么？”
弗洛倫斯略帶猶豫的說道：“圣靈神仆，或者遠古巫靈？”
一旁的瓊瞳孔猛然一縮。
羅蘭點了點頭，說道：“算是吧那么‘負責幫助禁斷圣所看押監管癲惡眾神的人工智能’與‘改造星球孵化生命的人工智能’與呢？”
弗洛倫斯的神色變得虔誠肅穆了起來，她雙手畫了一個Y，莊嚴的說道：“‘幫助黎明圣所對抗著癲惡眾神的神上之神’與‘擁有著創世與創生神職的造物主’.便是黎明之光了。”
羅蘭看向了瓊：“你明白了嗎？”
瓊的臉色非常古怪。
弗洛倫斯一臉疑惑的問道：“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瓊臉色凝重的說道：“弗洛倫斯，這兩個‘人工智能’是一個詞。但你給出的卻是兩種不同的翻譯。”
弗洛倫斯似乎還有些沒明白瓊的意思，瓊說道：“弗洛倫斯，這個詞真正的含義，是由人工所制造的智能生命體。比如魔塔上內置的魔靈，可以輔助巫師們工作和管理整個魔塔中的事情。”
弗洛倫斯十分疑惑的問道：“你是說，黎明之光是一種負責管理整個天國的‘圣靈神仆’？”
看到弗洛倫斯還是沒有完全聽明白，羅蘭直接從蛇戒里放出來了一件東西。
眾人定睛一看，那是一張魔毯。
這張魔毯飛出來后，十分諂媚的與主人打了個招呼。見主人瓊沒有搭理自己，它便十分輕快的飛到了遠處，整理起了整個房間，以此來討好起了自己的主人。
羅蘭看著那張魔毯說道：“弗洛倫斯，黎明之光是一張魔毯。”
他指著不遠處的‘光之積木’所形成的那個神圣莊嚴的七巧板：“一張由‘黎明圣所’中的古代禁斷巫師們，所制造出來的，擁有者極高的智慧，可以載人飛行，可以關押犯人的魔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