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攝影師真該死啊
次日一早，張勝英就駕駛著自己的現代汽車來到秦秋給的住址樓下。
這是個魚龍混雜的街區，秦秋告知的大樓更是集合了補習班、考試院、皮包公司和某不知名小教會的超級大雜燴。
一個字：亂。
一句話：亂的仿佛違反了日內瓦公約。
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住在這里還能活得心態平和，健康穩定，張勝英不由得對秦秋的生存能力肅然起敬。
到了兩人約定的時間，秦秋捧著手機慢慢悠悠底下了樓，看到張勝英，眼皮掀了掀：“您早。”
這是怕她跑了？這么早就來堵人。
她跳上副駕，單手系好安全帶，眼睛一刻也沒離開過手機界面。
直到張勝英關心地說了句“開車別玩手機游戲，傷眼”，她才回應道：“抱歉，今天原本接了游戲代練業務，去面試的話工作就完不成了，只能現在抓緊時間。”
秦秋眨眨眼，聲音帶著點委屈：“跑單的話要賠錢的。”
張勝英：“……”
看她把賺錢說得這么坦然，自己一句勸說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總不能讓人家小女孩把所有打工都推了吧？
等紅綠燈的時候，張勝英隨意掃了一眼，那游戲界面還挺眼熟：“《血色黎明》？我兒子好像也在玩。”
“真的？你兒子需要代練嗎？”
張勝英：“？？？”
秦秋一邊單手操作著游戲人物快速前進，一邊遞給張勝英一張小卡片：“上面有我能接的所有代練項目，給孩子請一個吧，不虧的。”
“每月只需要十萬~三十萬韓元（折合軟妹幣約為500~1600元），就能讓孩子有一個完美炫酷的游戲體驗，還能促進父子感情，保護孩子視力健康。”
秦秋的廣告詞明顯是練過的，說的頭頭是道，非常有感染力。
張勝英沉默以對。
此時的他總算是體會到他昨天給秦秋安利StarM公司時，對方無奈又無法拒絕的痛苦了：“……只要你通過今天的考核，我跟你訂一個。”
“哇，一言為定哦。”
“嗯嗯，一言為定一言為定。”張勝英痛苦地扶額。
這是全南國三大經紀公司之一的StarM的最后一輪練習生選拔哎！萬中選一的機會，多少少男少女都在為之全力以赴，你有點緊張感行不行！
張勝英心累：“你準備在面試時唱哪兩首歌？”
“《I》和《Like water》。”秦秋眼都不抬。
張勝英懷疑自己聽錯，聲音提高了些：“哪兩首？”
秦秋此時正好干掉最后一名敵對玩家，拿到全部獎勵，她登出游戲賬號，又認真地重復了一遍：“金泰研前輩的《I》和溫蒂前輩的《Like water》。”
回想昨晚張勝英和自己說過的話，秦秋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又或者是對他的意思產生了什么誤解，繼續解釋說：“昨晚您不是跟我說，選歌難度可以參考金泰研前輩的單曲？”
“放心吧，我已經好好研究過這兩首歌，絕對不會出問題。”
“而且這兩首歌都是站樁演唱，不需要多余的舞蹈動作，正好可以掩蓋我的舞蹈不足。”
“我是讓你參考，不是讓你直接選她的神曲！”
“你知不知道你選的人是誰，選的歌又是什么層次的歌啊！”
求求你了，一個是二代頂流主唱，一個是女團四代第一，你也真敢選啊！
張勝英那個后悔啊！
金泰研和溫蒂都是StarM的寶藏女歌手，《I》和《Like water》更是公司為她們量身打造的兩首神曲。珠玉成品在前，從沒有接受過系統訓練的秦秋怎么可能超越前輩？
早知道秦秋選歌如此不靠譜，他昨晚就親自欽定歌曲了。
只是張勝英也知道，無論現在如何懊悔也沒用了——昨晚之前秦秋甚至都不知道金泰研是誰，難道還能指望她在短短幾分鐘內準備好另外的曲目嗎？
算了，死馬當成活馬醫吧！
只希望她能超常發揮，不要出現大的失誤就好。
周身景物隨著汽車行駛快速往后退。
一開始都是些低矮的舊式樓，雜亂無章的街道和胡亂張貼的廣告紙都在凸顯這里的混亂。
但當汽車開上主干道后，視野一下子就開闊了，高低錯落的大廈盡顯漢城繁華。
不一會兒，汽車在一棟三十層高的建筑門口停下。
張勝英特意指了指：“這就是我們公司。”
秦秋能聽出對方語氣中的自豪，看來真的不是騙子啊。
在汽車拐去地下停車場前，她又多看了StarM公司大樓幾眼——只要自己能加入這里，成為這家公司的練習生，母親的頑疾就能得到醫治，而她也可能重返校園！
早已平靜無波的心在此刻又猛地跳了一下。
她原本以為自己的人生就止步于此了，只能在日復一日的打工中蹉跎青春。
但天上真的掉了塊餡餅，不偏不倚，砸在她的眼前。
這個機會。
她想抓住。
她要抓住。
秦秋跟著張勝英乘電梯來到位于十樓的面試室。
這已經是最后一輪試鏡，休息區只有五六個女孩坐立不安地等待著。
她們一看到張勝英，立即起身鞠躬問好，抬頭看到張勝英身后的秦秋時，又紛紛露出困惑神色。
等張勝英一走，又幾個女孩立即圍過來，好奇打量：“你叫什么名字？幾幾年的？之前的考核沒見過你。”
“秦秋，零零年二月十四日。”
問姓名問年齡是南國前后輩文化的傳統，況且秦秋深知自己生日有多特別，只要她說出來，之后的話題肯定會圍繞著她的生日，那些她不想回答的問題就會被自動省略。
果然，就如同她所想，女孩們立即八卦的“哇”了一聲：“情人節生日啊。”
有女生不陰不陽地說道：“你長得這么好看，每年肯定不少男生借著慶祝生日為借口給你送禮物吧？”
秦秋不生氣，但也不正面回答她。
“你姓秦啊，我們南國有這個姓嗎？你是外國人？韓語說的不錯呢。”
“我是混血，國籍在南國，但因為某些原因我隨母姓。韓語說的好也正常，畢竟是我的母語。”
對比起這些生長在溫室中的花朵，秦秋早已經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尤其是她的許多打工項目都是服務顧客性質的，更知道如何體面的和難纏的家伙們打交道。
就在秦秋游刃有余地在幾個女生間交談時，張勝英已經將她的基本資料遞給了試鏡間的幾位考核老師。
StarM公司的練習生選拔考核團通常由五位評審組成，其中主考官具有一票肯定權和一票否決權，是整個考核團中權力最大的實權領導。
另外幾位則是由造型管理師、聲樂老師、舞蹈老師、歌曲制作人以及公司現役愛豆組成。
如今除了主考官，其他人都已到場，最讓張勝英哭笑不得的是，這次考核團內的現役愛豆成員正是當初他追了三條街才成功遞出名片的吳誓勛。
另外幾位考官視線在他們倆臉上略過，也都揚起心照不宣的笑容。
“勝英前輩又幫公司抓到星星了？”
“我一直是相信勝英前輩的眼光的——最好的例子不就在我們眼前坐著嘛！”
幾人一邊打趣著一邊翻開秦秋的資料冊，造型管理師剛看到照片眼睛就直了，另外兩位考核員在感嘆一句“確實神顏”之后，凝神一看秦秋的其他資料，又為難地嘆了口氣。
“是不是真的，一天練習生都沒有做過？”
“麻煩了，雖然咱們StarM也招收一張白紙的練習生，但她……年齡大了點啊，已經十九了，在目前的出道組里是年級最大的。柳智珉都比她小幾個月。”
“而且……”開口的考核員壓低了聲音，湊到張勝英耳邊小聲嘀咕：“今天的主考官是權優彬前輩。”
張勝英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這到底是什么運氣！權優彬是StarM里最資深的舞蹈老師之一，以“嚴格”二字響徹業內，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魔王。
有人統計過，只要是她參與的練習生選拔試鏡，通過率是百分之零！
這哪里是地獄考核？這簡直就是地獄十八層考核了！
秦秋到底行不行啊？！
張勝英正想著有沒有別的方法曲線救國，突然，試鏡間大門猛地打開，一名身著正裝，看上去極為干練高冷的中年女性大步邁入。
畫著濃重眼線的眸子在眾人身上一掃，女人在主考官位置上坐下。
她掃了幾眼桌上練習生們的資料，隨手撿出來兩份扔到一邊：“我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長得普，就是對愛豆行業的不尊重。這兩人誰選進來的？眼神不好就去治。”
眾多考核官噤若寒蟬，沒人敢接她的腔。
她又翻了翻，視線落在一份資料上：“秦秋？長得倒是不錯，希望擔任的位置是主唱？門面級主唱？我們StarM的女團還沒有過吧？讓她先進來。”
“我倒要看看，本人是不是跟照片上一樣漂亮。”
張勝英愣了愣，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快步沖到門口，沖休息室方向高喊：“秦秋，秦秋進來試鏡！”
其他幾位考核官也面帶微笑，滿臉期待。
南國各種證件照不僅不強制要求露出額頭、耳朵，甚至還允許被拍攝者畫妝以及對照片進行少量修復。
不少孩子證件照漂亮的仿佛世界巨星，可一見真人，完全幻滅。
不過既然這個秦秋是張勝英相中的孩子，底子應該至少不會太差——幾乎所有人都是抱著這樣的心態看向門口，可當秦秋進門，白瓷般清冷又昳麗的臉龐出現在眾人眼前時，他們心中只剩下一句感嘆——
拍攝這張證件照的攝影師你真該死啊！你到底是怎么把頂級美人拍攝的如此平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