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瀟趕忙再次站直身子接聽電話,此刻他已經從交警支隊巡邏大隊,回到了市公安局。
這次方姊萍的電話很簡短,只是說了幾句,“聶濤同志的情況我了解了,也仔細的考慮一下,作為主管全省干部隊伍的省委組織部長,
我向您提一個建議,像聶濤這么優秀的年輕干警,應該給他一個干事創業的平臺,一個表現自我的機會。
不能像以前那樣埋沒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里落灰了。
這是對干部人事工作的不負責任,是對黨和人民的不負責任!”
孫瀟聽得冷汗直冒,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句,但是顯然包含著方姊萍這個省委組織部長對聶濤任用問題的不滿,
亦或是說對整個賀州市公安系統干部培養體系的不滿。
當然,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就看方姊萍這尊大神怎么理解了。
孫瀟也不傻,她知道方姊萍這個時候打這通電話,并不是真的要怪罪他,而只是傳遞她自己的信號。
按照干部任用規則,方姊萍雖然貴委省委常委、省委組織部長,副省級的高官,理論上全省數十萬公務員人事問題她方姊萍都可以管。
但是也是有規矩、有限度的,真正需要她關注的按照有關規定,就是那些處級以上的領導,這些領導干部的提拔任用,需要她的組織部去考察、發現、提供建議,然后也不是她一個人能決定的,如果是正科提拔副處、副處提拔正處,需要各地市組織部上報市委常委會決定,需要上報省委常委會通過。
而如果是正處提拔副廳、副廳提拔到正廳,則需要她的省委組織部上報省委常委會決定。
而如果是正廳提拔副省級的話,或者更高層次的提拔,就不歸她方姊萍管了,而是需要中組部來親自考察、定奪人選,然后上報最高會議通過。
當然,普通科員提拔副科、副科提拔正科這種人事變動,雖然理論上她方姊萍也可以管,但是現實當中是極為罕見去插手的,
甚至是除了正處提拔副廳、正廳提拔副廳這種人事變動之外,其他的正處以下的提拔變動,都是各地方自主權范圍。
這個雖然在干部任用條例上沒有明確,但這就是大家多年來墨守成規的規矩。
是不能隨隨便便去破壞的。
如果省里的組織部長或者其他常委,時不時的一桿子插到底,去干涉地方干部的提拔任用,那地方的黨政領導權威何在?
那些縣委書記、市委書記還有什么可以調動底下人干活的籌碼?
改革還要不要繼續了,經濟還要不要發展了?
方姊萍向來都是以為低調內斂的領導,更加不會明著去觸碰這些規矩,所以她打這個電話也只是含蓄的表達著自己的意見,用的是建議這樣的詞匯。
其實她作為一省的組織部長,真的要提拔某個基層干部,理論上是完全可以對孫瀟用命令的口吻的。
孫瀟自然知道這里面的彎彎繞繞,所以方姊萍這么說了之后,他根本不敢怠慢,趕忙連聲回答好的好的,還說“聶濤這個年輕干警,我剛剛查閱了相關的資料之后,發現的確是我們公安戰線不可多得的人才,
方部長您不說,我都想重用他呢。
現在的想法是先把他調動到我們市局的辦公室,當一個辦公室副主任,在我身邊歷練一段時間先,您看這樣的安排合適嗎?”
孫瀟非常老奸巨猾的主動匯報了他對聶濤的下一步安排打算,這就是暗示他孫瀟是聽話的,你方部長有什么指示我孫瀟會立刻去辦,
方姊萍對孫瀟的態度很滿意,但是對具體的安排有些看法,“老孫啊,”方姊萍刻意的改變了對孫瀟的稱謂,這就是告訴孫瀟因為他辦事得力,她方姊萍已經改變了其在自己心中的分量。
這種感覺就像一個女神對一個愛慕自己很久的舔狗說,我已經把你納入考慮的范疇了。
怎么可能不令人興奮。
孫瀟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每個細胞,都因為這個稱謂的變動而活躍了起來,兩只耳朵也豎的更直了。
“聶濤我聽了你的匯報,感覺這個小伙子業務能力還是很強的,特別難能可貴的是,他是江陵政法大學法學和刑事偵查學雙專業畢業生,在學好法學本專業的同時,還在大學里利用業余時間修了刑事偵查學這門第二專業,拿到了兩本畢業證書和學位證書。
這種學習能力和專業精神,不正是你們各條線的業務部門特別是刑偵部門需要的嗎?
對于具體的職務安排,原本不應該是我多嘴的,但是作為組織部長,我還是希望自己省里的每一個干部,都能被放置到最合適的崗位。”
“呵呵,方姐,”孫瀟這個人精眼見方姊萍對自己的稱謂變了,自己也跟著改了對方稱謂,從原來的方部長變成了現在的方姐。
“您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不瞞你說,我一直是很希望把這個小伙子放到刑警支隊的,但是.......我又怕這個工作太辛苦、還有一定的危險性,辦公室這邊嘛,雖然搞綜合工作文字材料也很辛苦,但終究還是遠離一線危險的,發展前景也不差.......”
孫瀟說的很含蓄,但意圖也很明顯,就差說我這么安排是為了不讓你女婿去一線拼死拼活了。
但是在這個問題上,方姊萍卻又自己的想法,“老孫啊,你這么想就不對了。年輕人怎么能怕辛苦呢,更不能貪生怕死啊。
我們每位共產黨員宣誓的時候都是鄭重承諾過的,隨時可以為了黨和人民的利益犧牲一切啊,包括自己的生命。
而且,如果真的貪生怕死的話,就不要穿這身警服嘛。
警服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榮譽更意味著責任。
我相信小聶不會在意這些的。”
在大是大非上,方姊萍向來三觀很正。
“好的,好的,那我這就著手安排他去刑警支隊擔任副支隊長,以他的資歷和能力還有這些年的工作業績,
早就應該給他一個副科的崗位,讓他施展才華能力了。”
另外一邊,聶濤此刻已經回到了家里的開的小飯店,正幫著父母照顧生意呢。
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定睛一看,正是女友陳靜。
“聶濤,我要和你分手!”陳靜一來就白了聶濤一眼,傲慢至極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