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濤和劉成帶著專案組的二十多個民警忙活了一整個晚上，眼睛都沒合過，為的就是最大程度的突破口供和鞏固成果，把最關鍵的東西都用筆錄的方式固定下來。
不過大家都沒有一個人喊累的，都是全程紅著眼睛興奮異常，因為這個案件是所有專案刑警的恥辱也是心病，現在心里面的這個疙瘩終于解開了，對于干這個行當的人來說，沒有什么比這個事情要更令人開心。
一個晚上的成果，可以說是大大的出乎意料，不但出乎了孫瀟、陳正南這些領導的意料，而且甚至出乎了一線辦案的刑警的意料，甚至連之前最最樂觀的聶濤，此刻也是被自己突破口供所獲得的這些材料，震驚的全身都在顫抖。
他萬萬沒想到，原本是一個系列奸殺案，最后竟然演變成了販毒、綁架、搶劫、故意殺人和傷害、侖劍以及黑惡勢力犯罪和公安內部保護傘庇護的特大要案。
因為陳正南的電話打不通，而孫瀟又不是自己的直接上級，所以聶濤強忍了一個晚上的沖動，就等著上班的時間一到，就沖到陳正南那邊匯報情況。
晚上一夜無眠忙活到早上六點五十之后，終于基本的東西都搞定了，該做的筆錄也都做了，該固定的關鍵外圍證據也都初步固定了，所以聶濤就心疼的讓劉成和其他二十余名專案刑警先回家睡一覺，下午三點集合繼續奮戰。
自己則是躺倒在了指揮室寬大柔軟的沙發上，一閉眼就入睡了。
不得不說，指揮室的這個沙發弄過來的時候還挺人性化的，已經考慮到了給辦案干警休息的需求。
早上七點的時候，陳正南終于悠悠的醒來，他首先看了下手機，發現有一個昨天晚上一點多的聶濤打過來的未接電話。
于是連忙撥了回去，發現無人接聽，此刻聶濤已經在指揮室的沙發上睡著了。
陳正南見狀，也就沒有繼續撥了，他想的是反正待會送完女兒去上學的話，就要回到單位了，到時候可以直接去副樓辦案區了解第一手的情況。
而且案犯是昨天晚上深夜才抓獲的，現在才過去了一個晚上，按照以往的經驗，這個案件沒有個一個多月的審訊是不可能獲得重大突破的。
像他這種老刑警其實很清楚，公安辦案和影視劇文學作品里的那些場景完全不一樣。
在影視劇里的話，只要案犯被捉拿歸案了就算是可以宣告案件突破了。
但是在現實當中，案犯歸案實際上只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
百分之九十的案件里，還是需要案犯交代相關事實，才能夠根據口供順藤摸瓜找到關鍵性的物證書證等客觀性證據，才能夠把這個案件的證據鏈補充完整。
如果拿不下口供，因為很多經濟社會制度的缺失，以及人類認知的局限性，實際上是根本沒有辦法獲取定罪證據形成完整證據鏈的，這樣的案件走到后續的檢察院和法院的環節就會走不下去，就會被退回補充偵查。
然后如果還沒有能夠獲得相關證據的話，最后的結果就只能是無罪釋放。
現在是法治社會，所有的定罪量刑都要講究證據。
所以陳正南知道撬嘴巴的過程對于辦案民警而言是最痛苦的，其實是和鎖定嫌犯并將其抓獲歸案一樣重要，有的案件里面甚至更加重要。
而這個一二三系列專案的話，因為是連環奸殺案，而且是團伙作案論劍婦女，伴隨著搶劫的犯罪事實，所以這些人必定是要吃槍子的。
這種情況下撬嘴巴就更難了。
現在已經不是十幾年前了，審訊全程錄音錄像的，根本不可能動手，動手了不但案子黃了，而且辦案人自己也要進去。
所以陳正南心里面是做好了，這個案子用一個月的時間將其突破口供的打算的。
好在最最起碼人是抓住了，這樣的話就可以遏制住本市婦女被繼續奸殺的趨勢，這個太重要了。
所以他對聶濤心里面也是感到非常的驚喜和佩服，感覺孫局這次從基層調人真的是慧眼識珠，也不知道通過什么途徑就認識并把如此優秀的如此有天賦的刑警，從基層交警部門那邊挖過來了。
送完正在上初一的女兒后，陳正南的車子就往單位開去了，這個時候他發現自己的手機震動起來了，這才意識到早上出來的匆忙外加心里想著事情，就沒有開啟手機鈴聲。
他立馬抓起手機，因為這個點打過來的八成是工作上的事情，說不定就是聶濤打過來匯報案情的。
結果拿過來一看，發現屏幕上顯示的是孫瀟來電，這讓他立馬嚇出一聲冷汗。
因為現在還在開著車，所以他不能站起來，但是還是立馬挺直了身子，同時把汽車緩緩靠邊，接起了電話。
“孫局你好！”陳正南用十分鎮定平緩的語氣說道。
“好你個大頭鬼，你自己看看早上給你多少電話了，怎么一個都不接呢？！”
孫瀟在電話里面破口大罵。
陳正南聽到孫瀟這么罵自己，也趕忙拿開手機翻閱了一下未接來電，發現已經有足足六個未接電話了，從七點十分到七點半！
這把陳正南嚇得夠嗆，因為這可是自己一把的電話啊，竟然漏接了這么多，實在是不應該。
主要還是忘記打開手機鈴聲了。
“老板，那個不好意思啊，”這個時候陳正南也不裝了，立馬露出了討好的微笑，稱呼也從孫局變成了老板。
因為之前陳正南是當過市公安局辦公室主任，給孫瀟干過幾年聯絡員（也就是秘書）的，所以私下里都是稱呼孫瀟為老板。
只是升任為了刑偵支隊隊長，這個副處級領導之后，才把稱呼變了過來，一般情況下都改稱孫局了。
今天這件事情，陳正南知道自己過錯大了，趕忙乖巧的改回了以前的稱謂，好拉近和孫瀟的心里距離。
果然這一招還是有效果的，孫瀟聽到這個久違的老板，就想到了陳正南這小子忙前忙后服務自己的那一年多的時間，心里的氣也就消了一大半，語氣也就緩和下來了。
“聶濤那邊情況你知道嗎，案件進展的怎么樣了，這小子一直不接我電話，我早上在市行政中心這邊有會議，所以不能趕到局里去了結情況。
你和我說說吧，案件的進展是個什么狀況了。”
這個時候陳正南就尷尬了，他撓了撓頭，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老板，我也不知道啊，聶濤也沒接我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