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江大年還是繼續(xù)翻了下去,因為下面的材料還很多,他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材料能讓吳興堯這些大佬如此一驚一乍。
翻過了銀行記錄之后,首先是雷無水等人的筆錄,這幾個直接參與了連環(huán)奸殺案的筆錄,大部分都在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實,
而且這伙人其實不僅是實施了這個連環(huán)奸殺案怎么簡單,而且還實施了販毒、綁架等等眾多的團伙犯罪,
從形式上看就是一個黑社會性質(zhì)的組織,其中他們的一個頭目叫作強子的,似乎還沒有落網(wǎng),
但是能量很大,可以勾連到內(nèi)部的公安人員,能夠得到最萬無一失的躲避監(jiān)控路徑。
看到這里,江大年的眉毛就不禁鄒了起來,因為從這個躲避監(jiān)控路徑的提供這個情節(jié)來看,他顯然意識到了一絲絲不妙的氣息。
于是一瞬間,其就加快了翻閱筆錄的速度,然后很快就翻閱到了一個令他十分震驚也十分驚慌的名字,張浩!
這個張浩江大年是知道的,是市政協(xié)副主,席葛云天的女婿,之前葛云天因為自己這個女婿 提拔的事情也是找過他的。
當然,如果僅僅是這層關(guān)系的話,此刻的江大年還不會如此之震驚。
真正讓他的心如同戰(zhàn)場上的鼙鼓一般震動不止的是,這個張浩還是江小帥的朋友,還是聯(lián)系十分緊密的那種。
江小帥之前就是為了這個張浩的副科提拔正科來找過他。
說實話,從普通警員提拔到副科的難度,比從副科提拔到正科的難度小多了。
所以這一步的話,葛云天再找過來,江大年就開始推諉了,倒也不是真心不想幫忙,而是副科提拔到正科的競爭激烈程度上升了好幾個檔次,
涉及到了太多太多的利益博弈。
這種時候,葛云天這個非實職的副廳想要再賣那張老臉就有些不夠看了,畢竟真金白銀不比一張老臉實惠多了,是吧。
更為重要的是,之前這張老臉已經(jīng)賣過一次了,老是拿同一張老臉湊上來揩油的話就有些不合規(guī)矩了。
正是因為有這些情況,所以那次他就明確拒絕了葛云天。
當然,葛云天看樣子也不是真心想幫著自己的女婿辦事情的,被一次拒絕之后就沒有了下文,
一般情況下在官場里混了這么多年,應(yīng)該是非常懂得這個時候就是要拿錢出來說話的道理。
但是偏偏這個葛云天懂裝不懂。
所以江大年當時心里面冷笑著想,看來這次張浩這小子是要被藏在冷板凳上了,甚至一輩子都是在副科崗位上干到退休。
這種情況在基層不要太普遍,甚至很多科員干到退休都是有可能的。
沒有真心幫襯的有錢有勢的背景,憑什么讓你上啊,畢竟位置就這么多不是?
不過事情很快出乎了江大年的預(yù)料,隔了幾天之后,自己的兒子江小帥竟然找到了自己,破天荒的求自己辦一件事。
要知道,這個兒子平日里驕橫的很,碰到自己這個勞資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不要說求他辦事了,就算是他主動幫著自己這個兒子辦了好多事對方也經(jīng)常不正眼瞧他一下。
所以那個時候江大年就是心里既高興又震驚,就問江小帥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啊,到底是什么事情要求他?
然后這個時候江小帥就說是要幫他一個好哥們?nèi)ソ鉀Q副科提拔正科的事情。
江大年就說到底是誰啊讓你這么上心,如果不是知道你是個直的我還以為你搞什么同性戀了呢,
江大年這個人雖然年紀大了但卻是老不正經(jīng),經(jīng)常在網(wǎng)絡(luò)上看一些有顏色的段子和小說,所以這話就張口就來,對自己兒子也一樣。
江小帥也是習(xí)慣了自己這個老子的模樣,也沒有理會大大咧咧的說有一個叫張浩的事交警支隊下面巡邏隊的,
現(xiàn)在是副大隊長要提任大隊長,幫忙解決下。
江大年聽到是又是這個張浩不免心中一驚,心想這個人倒也真是個人物,自己的老丈人蜻蜓點水沒有辦成的事情,竟然能找到江小帥去辦。
這樣就對這個叫作張浩的有點刮目相看了,絕對這個家伙是個人物,外加上自己的兒子又親自過來求情而且是第一次開口,
所以就立馬答應(yīng)了然后一月內(nèi)就把張浩運作成了巡邏大隊的大隊長。
原來的巡邏大隊大隊長被調(diào)任到了市看守所當所長。
這個一個更好的肥缺。
所以對于這個張浩,江大年別提是多少的熟悉了。
現(xiàn)在忽然看到其的名字出現(xiàn)在筆錄上,心里面的這份震驚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
他立馬感覺到自己兒子江小帥怕是真的要栽了。
果不其然,繼續(xù)觀察下去之后,發(fā)現(xiàn)張浩把很多事情都交代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且果然是和江小帥一起合謀,給雷無水這些涉黑犯罪集團提供了大量的躲避監(jiān)控便利,連收到的黑錢都是對半分的。
果然倆人的關(guān)系是鐵到了一定程度。
這種情況下,江大年張口想說什么,卻是感覺到一種無力感襲來,竟是什么話都說不出。
因為作為一個老警察,他深知這個案子的證據(jù)鏈已經(jīng)十分完整了,有雷無水犯罪團伙的供述,有轉(zhuǎn)賬記錄,更有張浩這個一起直接下場參與犯罪的警察的供述。
環(huán)環(huán)相扣,相互印證,邏輯上找不出任何漏洞。
說句不客氣點的,雖然現(xiàn)在這些材料看著都是臨急臨慌趕出來的,似乎有點粗糙。
但是就這么送到檢察院法院,人家憑借著這些資料就完全可以對自己的兒子江小帥定罪量刑。
所以就這種情況,還有什么好辯解的?
孫瀟此刻正饒有興致的盯著江大年,其他的常委們包括市委書記吳興堯在內(nèi),也是一雙雙眼睛齊刷刷的看著他。
這讓江大年每個毛孔都滲出了汗珠,他知道這個時候必須當機立斷,絕對不能有半刻拖延,
自己兒子江小帥的這些事情,往嚴重了弄就是要吃槍子的,這個作為一名老警察的他十分清楚。
所以,在眾目睽睽之下,江大年做了一個即使十年之后還是整個賀州政壇津津樂道的談資的決定,
“吳書記,侯市長,還有各位領(lǐng)導(dǎo),我覺得鑒于目前的情況,我要改變之前對于我們賀州公安系統(tǒng)領(lǐng)導(dǎo)體制的意見。
我個人認為,政委再作為與局長一樣的平起平坐的雙首長是不合適的,必須明確政委的排名就是要在局長之后,就是要嚴格聽從局長的號令指揮,而且這一條必須作為鐵律寫入到這次會議紀要里面,
以徹底終結(jié)賀州公安系統(tǒng)天有二日的怪象,徹底理順事關(guān)三萬賀州公安干警的體制機制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