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性靈薄獄？
粗略看過上面的信息后，季離抬頭掃視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處昏暗的大廳，看起來像是某種城堡內部，墻壁上掛著幾幅巨大的旗幟，但都被腐朽得不成樣子了。
而在那旗幟的下方，還站著歪歪扭扭的盔甲人形，身上也不剩幾塊甲片。
地面鋪著曾經華麗的地毯，但此刻全是灰塵，還有一些凌亂的腳印。一些燭臺擺放在墻壁各處，都燃燒得沒剩下多少了。
而就在這一切的中央，也就是季離此刻的腳下，是一大塊磚石鑄成宏偉高臺。
一個靠背高達數米的石質座椅此刻就在他的身上，除了以骷髏頭為核心的繁復浮雕外，還有大量造型工整的人工坑洞。
似乎曾經在這上面有不少寶石，但現在都已經被人挖走了。
無論是腕表上的信息，還是季離此刻靈魂扳機的維度悸動，都代表著四周的環境，此刻正處于靈薄獄內。
也就是這時，季離的目光才逐漸對上了昏暗空間中，那一道站在門口的人影。
顯然那是個正常的人之靈，身上穿著一套東拼西湊的皮甲，手上也戴著一塊和季離造型有所差異的腕表。
即便可見度比較糟糕，季離也能清晰看到其皮甲下有一身現代的T恤服裝，還有牛仔褲——
“……魔，魔主蘇醒了？！”
他發出驚駭欲絕的聲音，而與此同時，對方和季離手中的腕表都開始滴滴作響，急促得宛如某種警報——
【全服通告：黑暗時代的余孽，恐怖的化身，籠罩在人之靈之中長達千年的可怕陰霾，惡異魔主蘇醒！】
【尊敬的冒險家們，歡迎游玩全新資料片：黑暗侵襲。現在就加入全新的全服活動，討伐黑暗的主宰贏取大獎！】
【剛剛蘇醒的惡異魔主正處于極度虛弱狀態！首殺活動正式開啟！超多福利裝備和技能書等你來拿！】
慷慨激昂的男聲在空曠的城堡中是如此突兀，以至于季離和對面那人都愣了一瞬——
什么玩意兒？
然后只聽“噌”地一聲利刃刮擦劍鞘的聲響傳來，那人高呼一聲就朝著季離沖了上來。
季離隨手一揮便要催動靈質，但預想中的菌絲卻沒有出現，微微一頓后，就地一閃便側身躲過那呼嘯而來的劈砍。
看著那近在咫尺的刀刃在身后的王座留下一道巨大的豁口，季離猛然皺眉——
規則性封鎖？
他抬腳便將那一擊落空，劍拔不出來的“冒險家”踹下了王座之間，反手將對方的劍拔了出來：
——
【精鐵劍】
【品質：中】
【簡介：精鐵煉制的普通長劍，雖平平無奇，卻是冒險家上路可靠的伙伴。】
——
“媽的，不是極度虛弱嗎？！”
滾倒在地的皮夾男翻身而起，噌地又從后腰拔出一柄短刀，而后靈質涌現包裹其上，朝著季離激射而出。
他能使用靈質……
季離跳下王座之間躲過這一擊，對方腳下連點，身手竟然還不錯地黏了上來，完全不給季離思考的機會。
先是一記從天而降的重劈被季離躲過，而后便是一陣激情連刺。
季離揮動手中的長劍，二者短兵相接，寥寥數個回合下來打的火花四濺，竟沒有分出勝負——
身體的靈質強化保留了，但保留得并不多……
季離的腦海轉得飛快，飛升協議的數據浮現在視網膜中，不斷預測對手動作軌跡的同時，高速計算著眼前的情況。
惡靈化無法動用，靈質還存在，但似乎被這里的某種規則鎖死了……游戲么？
嗙！
隨著二者之間爆開一蓬火花，季離飛速后撤，腳下碾在地面厚厚的灰塵上，抬腳便是一片灰霧爆發。
還在猛沖的那人當場吃了一嘴的灰，頓時一手狂抹進了灰塵的眼睛，同時對著周圍一陣亂削，意圖逼退季離。
而季離腳下連點，愜意地避開那人的亂刀，直接一劍上撩，卻啪地卡在了對方胳膊的骨頭里——
力量被降低了這么多？
這出乎意料的結果讓對手疼得哇哇大叫，拿著短刀對著季離又是一陣亂砍。
季離眉頭緊蹙，對自己現在的生理水平顯然不太滿意，但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隨著一陣劍光閃過，那人的四肢爆開一蓬蓬鮮血，手里的短刀也掉在了地上。
在一個趔趄下，季離的劍刃已經削開了他的腿彎，這人才終于渾身酸軟地跌倒在地。
精鐵劍頓時靠在了他的脖頸上，切開細密的鮮血：
“這個靈薄獄是什么情況？”
然而那人卻怒呸了一聲：
“媽的，這叫虛弱！？什么狗屎虛弱！？”
季離眉頭一皺：
“我在問你話……”
“老子又不是沒耳朵！這把不算！”
在他有些驚愕的目光中，那人直接將腦袋往季離的劍上狠狠一靠。
隨著一蓬鮮血迸射而出，當場死亡！
而后他的尸體便化作一道白光沖天而起，徹底消失在季離的視野中，而原地則留下了一個小小的虛幻墓碑。
季離眨了眨眼，還有些愣神：
“……還真是游戲？”
【成功擊殺冒險者！你獲得了成就：掙扎。】
【你獲得了少量經驗值，你從塵封的記憶中回想起了遺忘的技藝。】
【你重新感知到了自己的靈質。】
【你獲得了技能：附魔】
【你的身份為：領主】
【你獲取了第一個領主技能：召喚魔王軍】
【你的著裝發生了變更。】
黑氣升騰而起，季離那身特管局制服當場變成了一身漆黑的皮甲，上面被人骨交錯而成，頭顱則被骷髏頭盔所覆蓋。
他摸了摸面甲，這熟悉的靈質反應，毫無疑問是認知偽裝的術式用途。
在靈薄獄規則下，某種認知偽裝作用在自己身上，強制更改了服裝。
也就是說，這個靈薄獄的規則，就是這場角色扮演游戲。
那么無論是失聯的南部分局長隊伍，還是黃昏分隊和追跡者的賞金獵人，目前都是被吸入了這處靈薄獄中，擱著打怪升級來了？
“三太子”旗下是做游戲產業的，有種出乎意料的合理，不過……
季離捏了捏手掌，這種規則還真是麻煩。
就在這時，有腳步聲由外及近迅速傳來。
回身的季離看到一對二人組快步而入。
兩人看到那被干掉的冒險者的墓碑，面色一肅：
“……這白癡怎么自己先上了？！”
“管那么多做什么！干掉魔王我們就能離開這里！上！！”
兩人一人捏著法杖嘰里呱啦大吼一聲就開始對季離釋放靈質術式，抬手便是幾個綠色光彈迎面而來。
另一人則是提著長刀就沖了上來。
季離猛然后撤，同時觸動了自身恢復流動的靈質。
如果說此刻的靈質是一條河流，那么此刻河流的流向只有兩個——
那兩個在靈薄獄規則下生成的技能。
他迅速讓靈質流向其中一個方向的盡頭，卻宛如堵死了一般，什么都沒有發生。
用法不對么？
思索中眼見著光彈和長刀襲來，季離抬手擋下對方的劈砍，從飛升協議預測對方的三種連擊軌跡中挑出破綻，一劍將對方削得半跪在地。
而后身形連閃避開那再度襲來的光彈。
這時候，那被季離削掉關節的人猛然咬牙：
“超速恢復！”
他的關節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生。
將這一幕看在眼中的季離頓時意識到了什么：
是這個機制。
于是他也猛然抬手，念道：
“魔王軍！”
那阻塞的靈質瞬間打開了一道宣泄口，雄渾漫出，在兩個“冒險者”驚愕的目光中，升騰翻卷，露出一道邪能擴散的人影——
一個枯朽的骷髏頭猛然趔趄，在兩人面前摔掉了腦袋，然后開始滿地亂摸找了起來。
季離：“……”
冒險者：“……”
雖然“魔王軍”的弱雞程度令人咂舌，但當那腦袋滾到季離腳下時，他反應極快地直接將其踢飛，如同炮彈一般撞在那“魔法師”臉上將其砸倒在地。
持刀者也反應了過來，怒吼一聲便撲向了季離——
“惡靈化！！！”
雄渾的靈質將他包裹，眨眼間這人就變成了一尊身高兩米的瘦削人形。
臉上蒼白沒有五官，雙手連接著一堆銹蝕的刀刃，一陣烈風中就沖向了季離。
嗙嗙兩聲重響，季離只感覺手臂上傳來一陣雄渾大力將他擊退，腳下剛剛站定，那“冒險者”化作的瘦削怪物就身軀輪轉，宛如傾斜的大風車般朝著他斬來。
“是因為有‘惡靈化’這個技能的原因么？”
季離一扭手上的長劍，輕聲道：
“附魔。”
漆黑的冰霜包裹了整個長劍，季離捏緊劍柄，斜向一揮。
深不見底的黑色冰刃爆發而出，化作數米寬的月牙將那兩名冒險者席卷而過，爆開擴散而出的漆黑冰霧！
隨著那冰霧漸漸散去，原地只剩下了一個手生雙刃，處于旋轉中的瘦削冰雕。
還有一個正在從地上爬起來，一身魔法師打扮的人形。
這時，碎裂聲從季離的手上傳來，他低頭一看，手里的精鐵劍直接化作一地碎片。
【精鐵劍：已損毀】
他長出了一口氣：
“我自身的靈質還在，只是受到規則的鉗制只能通過所謂的‘技能’來爆發。”
“而且和我原本的實力水平嚴重不符，基本只有黑冰的特質。靈肉合一現象所激發的身體素質也比不上這個惡靈化的覺醒者。”
“靈薄獄的規則是巢穴主自己定下的，即便是它也不能隨意推翻……也就是說，想要在這里弄死我，就只能從規則中行事。”
【成功擊殺冒險者x2】
【你獲得了少量的經驗值。】
【恭喜你，你升級了——LV.0-LV.1】
【你找回了一點塵封的力量……】
季離走上前去踹碎了瘦削冰雕，對方的身體碎了一地，還剩了點兒皮甲和包裹，以及那一把長刀。
他隨手取下對方的刀鞘和長刀掛在身后，搜掛了一下對方身上的東西，摸出來一瓶裝滿紅色液體的玻璃瓶：
【生命藥水：神奇的藥劑，喝下能夠恢復傷勢。】
季離沒喝這玩意兒。靈薄獄產出的東西，最好不要亂碰才對。
又搜刮了一下那“魔法師”身上的東西，也是窮鬼一個。
“按照腕表的提示，我應該是被作為了這個靈薄獄‘劇本’中的大BOSS……”
季離瞥了眼旁邊他召喚出來的那個骷髏頭，它已經找到了它的腦袋，將其重新安放回脖子上。
“如果繼續被困在靈薄獄的規則中，會過于被動。”
他的雙目漸漸無神，嘗試溝通靈魂空間。
很快，他的手臂便傳來微微發熱的滾燙感——
成功了。
而后，一團猩紅的能量包裹在了季離的手上，這讓他面甲下露出了一抹微笑：
“紅質還能用……”
現在有了黑箱和特管局特工們看家，季離在白羊學院制造出來的那些靈質衍生物，諸如黑冰鼠和蜘蛛之類的，也就不需要四處巡邏了。
所以這些家伙可以幫助他全力開采遺跡中那些沾染了里世界氣息的碎片，用于他轉化成紅質。
雖然和那次在里世界中得到的紅質相比，完全是九牛一毛，但也可以稍微放開手腳用一用了。
他試探性地將猩紅能量直接打入地面之中，想看看能不能對這里的靈薄獄空間造成影響。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紅質在離開他的掌控后，在空氣中急速消散，仿佛被整個空間吸走了一般。
對于這種情況，季離稍顯錯愕，但很快便反應過來——
惡異尊主。
考慮到當初在里世界，紅質和自身對那些惡異尊主的強烈吸引力。
在惡異尊主力量影響下的靈薄獄中直接使用紅質，對其來說恐怕會變成一種補品……
那么如果直接像之前一樣，不將紅質作為攻擊及手段，而是直接將紅質作用于自身呢？
季離隨手一張，就將一團猩紅能量拍入了身體中——
剎那間，手上的腕表滴滴作響，宛若錯亂一般，不斷傳來刺耳的鳴叫：
【恭喜你！你獲取了新的成就——“%￥*#@”】
【恭喜你！你獲取了新的技能——“%*#@”】
【恭喜你！你獲取了新的領主技能——“&……&%”】
【恭喜你！你……】
直到那漫長的錯亂聲沒有傳來新的提示，季離這才停下了紅質對自己肉體的灌注——
“失敗了么？”
季離并沒有感知到自己體內有任何變化，靈質依然和規則影響下一樣。
下一刻，那些狂亂的紅質迅速涌向他戴著腕表的手臂，在那上面化作了一枚血色的晶體。
季離抬手看著那枚晶體，上下翻轉手掌，沒有感知到什么不適，但靈魂扳機傳來輕微的悸動感。
紅質并沒有摧毀掉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規則，但是也有了些別的成果。
隨著他順著心中的那種觸動感，隨手點向那個呆頭呆腦的骷髏頭。
一蓬灰白靈質從那晶體中迸射而出，瘋狂鉆入骷髏頭的身軀之中。
在一陣靈質氣息狂涌之下，那原本呆頭呆腦的骷髏抽搐著，身軀寸寸裂開，在其下方露出白玉般的全新骨頭。
頃刻間，隨著靈質全速散去，那原本枯朽的骷髏化作了一副季離無比熟悉的模樣——
無面骨。
紅質沒有讓他打破靈薄獄的規則，但是繞開了某些限制，讓他能夠將自己的靈質能力作用在規則讓自己召喚出的“魔王軍”身上，使其擁有自己的力量。
“走，出去看看。”
在季離的招手下，那“無面骨”跟在季離的身后，離開了王座之間。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宏偉而破敗的魔王城。
四處都是猙獰鋒利的尖角，還有各種魔怪的大型雕塑，整個建筑錯綜復雜，占地面積極大，隱隱能聽到角落中傳來利刃碰撞和喊殺的聲音。
離開王座之間的季離來到一處城樓上，正好和一名抬起頭來的“冒險者”對上了視線——
“魔王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