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樓大學。
龍柱樓，外形八角，有巨大的龍形雕塑攀爬于上，帶著威嚴古老的氣息。
“升龍塔”，便是屬于蜃樓大學的地標建筑了，其不僅是蜃樓大學的主體之一，更是此處最高的建筑。
與之對應的，是同為“兩儀”之一的龍闕大學的“盤蛟樓”。
據傳，這是新唐時期便存在的建筑，在當時堪稱鬼斧神工，但即便是現在也極難打造。
光那巨大的龍形雕塑，就讓各路建筑學博士望而生畏——
因為那本就不是普通的建筑。
在升龍塔的四周，則是巨大的臥虎石，雕刻著血色的“蜃樓大學”四字。
四周則是相對更加現代的學科建筑與功能性建筑，同四周的古色相映成色，交織互融在一起。
外圍則是規模巨大的大學城商圈，人來人往。
此時陽光明媚，四周除了穿著休閑裝來往的高材學子外，還有一些聚集拍照的游客。
隨著輪胎劇烈摩擦地面的聲響，紀若汐的黑色摩托車停在了路肩旁。
她摘下頭盔，露出極具特色的白色短發和超長蝎尾辮，看起來心情不錯——
主要是不用回家面對那個讓人難堪的弟弟。
隨著她走入蜃樓大學的地界，一路上有三兩處學生小心翼翼地沖著她打招呼，得到回應后便會激動萬分，顯然紀若汐在學校里的人氣不錯。
隨著她踏入升龍塔巨大的門扉，一抹靈質波動從四面八方擴散開來，維度豁然轉換。
她的身影就這么消失在了升龍塔門前，但四周的人之靈卻無一人察覺任何意外。
而此刻的紀若汐，已經進入了升龍塔的內部，或者說，升龍塔真正的內部，一棟十九層的超巨型塔樓，每一層的區域都遠大于蜃都一塊普通的城市區塊——
【蜃樓】。
真正的蜃都大學，隱藏在高校之中的古代靈薄獄，在恕龍多被稱為“大墓”。
曾經作為古唐時期的覺醒者中心使用，被那時候的朝廷管控，硬要說的話，如今的區別也不算太大。
因為除了覺醒者大學的成分外，這里同樣是恕龍的要地之一，內部存在不少覺醒者相關的產業。
例如研究所和通靈道具工廠，官方的部分隱秘結社集群，那是一個不落。
除此之外，這座大墓更重要的功能，則是鎮壓在其之下的另一座大墓：
【秦域】。
“學姐，早??！”
活潑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李江遙和之前一同出現在淵陵王府的時尚女孩兒小跑著跟上紀若汐的身影。
“你剛從實驗室回來？”
“算是吧……最近那邊的事兒可忙了，我轉來這里之前，沒想著是要給那幫白大褂打下手啊……”
紀若汐看著眼前身材嬌小的少女，收回了目光。
這段時間因為紀陵去世的關系，她其實并沒有上課，僅有的幾次返校也是為了處理公共事務。
一次巧合下，遇到了剛剛轉到這里來，正在辦理手續的李江遙。
由于轉校這種事情嚴格來說并不常見，她便查看了對方的檔案，發現居然和季離的情況聯系上了，兩人就認識了。
不過深入交流之后，才知道李江遙對于季離的了解也僅限于“詐尸”那一幕，便對此沒了太多興趣。
只不過這家伙性格還算不錯，李江遙剛來這邊也沒什么熟人，一二而去，兩人還算是能說的上話。
正說著，李江遙一臉苦樣地擦掉前額的汗漬：
“不過……說起來上次去您府上……”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
“后來沒出什么事兒吧？”
紀若汐還沒說話，旁邊的時尚女孩兒便道：
“說什么呢，人家一家人能出什么事兒？”
李江遙撓頭：
“沒出事兒就好……嘿嘿，我就是感覺學姐和陵嗣子之間的氣氛有點微妙……”
他本來想說詐尸小王爺，但涉及到保密檔案問題，這種事兒她沒法隨便說。
上次在淵陵王府，也是被嚇了一跳的緣故才沒封住口。
至于旁邊的時尚女孩兒，算是紀若汐在學校里的普通朋友。
對于兩個學妹的寒暄，她基本沒怎么說話，也沒有太多的反應，只是朝著今天的目的地前進：
綜合實戰課教室。
在平時，這些學生會在現世的蜃樓大學進行必要的文化課教育，而他們的專業課，則是在“蜃樓”中進行的。
蜃樓看似只能從升龍塔進入，但實質上作為半覆蓋式靈薄獄，實質上是包裹了整個蜃樓大學的區域范圍。
其中存在的超大型靈質陣圖“凡人勿視”，能夠讓一切靈質現象和靈魂心理學知識，都存在于尋常人之靈的感知之外。
這種感知不僅是靈魂天生存在的感知，也包含視覺、聽覺、嗅覺和觸覺等一切能讓靈魂與物質和靈質接觸的媒介。
就像是找到了一個絕對的盲區，就算紀若汐開著龍裝在蜃樓大學的普通人面前跳大神，這些人也是看不到的。
因為這個陣圖的存在，得以讓蜃樓大學的覺醒者和普通人完全相融共處。
而如果蜃樓大學中突然有普通人成為了覺醒者，也會第一時間暴露，并在極短時間內被“蜃樓”本身接收。
在一些知名的高校和高中內，也存在類似的設計。而目前禁城正在推進全國高校與高中完成這一方案的覆蓋，之后則會下放到中小學。
這和新羅野蠻生長的情況完全不同。
而在專業課層面，也就是靈質學課的層面上，覺醒者學生并不存在明顯的分班制度，只有跨學級的選課制度。
所以會出現像紀若汐這種大三學生，和兩個大二學生一起去上課的情況。
從生態上，這些學生其實和普通的大學生差別并不算大，該上課上課，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
只是和普通人相比，多了靈質修習方面的內容罷了。
這會兒四周不斷有來往的覺醒者學生，聊著靈魂心理學課程和恕龍近日發生的大小事件，娛樂八卦。
甚至連蜃樓這一層的柱子上，都在播報著最近新羅女團要來到蜃都開演唱會的廣告。同時也有不少人向紀若汐投以各色不同的目光，甚至有上前試圖打招呼攀談的——
作為淵陵王之女，她在這里受到的關注度不小，如果用人氣來論的話，算是風云人物。
畢竟是王室成員，在恕龍是躲不開人們的目光的。
紀若汐今天下午上課的地方，就是“川-2”教室，一處分離型靈薄獄。
作為大墓，蜃樓的構造不同于尋常的靈薄獄，其內里可以將部分空間和主體進行分割，呈現單獨的空間，其中有不少都作為了教室使用。
在分離后，可以單獨改換內部的空間和環境，甚至投放訓練用的惡異衍生物，以供實戰使用。
隨著三人踩入地面的靈質陣圖，維度和空間發生變動，他們出現在一片白色大理石鋪滿的開闊地界中。
就在那維度變化的瞬間，四面傳來一陣低呼中爆發刀鳴的輕吟聲。
紀若汐頭也不抬的隨手一扇，一柄來襲的紅色橫刀打著旋插進一旁的地面中：
“景向泓……”
梳著龍須背頭的高大男子隨手一揮，那紅色的橫刀便回到了他的手中，立體感十足的混血臉浮現出一抹微笑：
“不錯……原本我還在想，你會不會因為陵嗣子的死陷入消沉，現在看來倒是我想多了?！?
九大陵王之一，景陵王的第三個兒子——景向泓。
他五官立體，眼眸深邃，帶著些混血的特征，臉上的刀疤和向后梳起的龍須背頭為其增添了一抹狂意，身上披著件燙金龍紋的西裝。
和紀若汐同屬大三學生，同為王選的參與者，兩人既是同學和校友，也是針尖對麥芒般的對手。
同形單影只的紀若汐不同，景向泓的身后跟著兩個穿著同款西裝，但沒有龍紋的年輕人。
那是景陵王為其安排的陪讀，也是景向泓作為陵王之子自身的班底，此刻正有些汗顏地跟上來，試圖勸誡景向泓的行為。
后者將那兩人隨手揮開，徑直朝著紀若汐走去：
“你總算是回學校了……看來紀陵的事情沒有讓你就此消沉，很好……
要是就此一蹶不振，這偌大的舞臺可就只剩我一人獨舞，那太沒意思了……”
紀若汐冷冷一撇：
“作為王室如果連這點心理素質都沒有，那么還不如盡早退出王選好了。這點道理，還需要我來教你么？”
“哦？”
景向泓雙眸一亮，眼周瞬間浮現深紅色龍鱗：
“我可以把你的意思理解為……就算今天的實戰課上你再輸給我一場，也算不得是落井下石了？”
“你大可以試試。”
紀若汐雙眸半化琉璃，周身浮現出銀色的靈質光芒。
景向泓呵呵一笑：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有個弟弟……他應該會代替之前的紀陵成為陵嗣子，得到淵陵王的全力栽培吧……你對此難道沒有絲毫的不甘心么？”
紀若汐眼中靈質爆閃：
“注意你的言辭……”
景向泓道：
“我不認為我的說法有錯。你同樣有能夠繼任陵嗣子的資格，為什么淵陵王不選你，而是選了一個私生子？就因為你是個女人？老實說，我真替你不值……”
嗙?。。。?
銀色的利刃同那火紅的橫刀砰然相撞。
人群頓時嘩然，但對兩人之間的爭斗似乎也早就習以為常，只是紛紛退避開來。
“怎么還生氣了……”景向泓咧開嘴角，而紀若汐則目光冰冷：
“那是我弟弟，我作為姐姐，讓給他是應該的，而且他也夠強，淵陵王府的安排，還輪不到外人在這里說三道四?。 ?
紅銀二色靈質呼嘯，兩人在震爆之間各自退開：
“夠強？”
景向泓手中刀刃一轉，抬起的眼眸中已經點燃火紅：
“那我可真想和他打一場……那家伙現在在哪兒？是在花邊新聞上刷臉？還是說去龍闕了？”
“我弟弟的事兒與你無關，而你這樣的水平還不配當他的對手，所以現在還是好好給我閉嘴吧?！?
銀光震爆，紀若汐瞬間沖向了對方，二者轟然撞擊在一起，靈質四散飛濺——
紀若汐對于季離的厭惡，只是在紀陵去世之下延伸出的一種情緒，本質上其實是對淵陵王的不滿。
紀陵還尸骨未寒，你就找來一個人替代他成為陵嗣子。
這種做法讓她無法接受，又無法駁斥淵陵王的抉擇，這才逐漸轉化為對季離的厭惡。
但實際上季離什么都沒做，在紀若汐的眼中，就連他的誕生也都是淵陵王種的果。
所以歸根結底，這種討厭的情緒來自于復雜的人心，是虛妄的存在，甚至其幼年喪母的遭遇讓她還有些可憐對方。
那天和季離打過之后，情緒有些崩潰的她也算和淵陵王之間解開了那點兒不滿的情緒，只是對于被打哭這件事情實在是有些難堪。
但對于季離回歸家族的一份子并作為他的弟弟，她是完全接納并認同的。至于陵嗣子的身份，季離的實力和對龍脈的接納度，在她看來都實至名歸。
且只要對淵陵王府有益，她都能全盤接受，并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成為陵嗣子，甚至是所謂的成王，她只是在背負自己身上應有的責任。
而這些自己家里的事情，就算有些彎彎繞繞的，哪里又輪的到你一個瞎比都不懂的外人在這里蛐蛐？
思緒萬千之間，紀若汐更是毫不留手，嗙嗙猛砍。
兩人的交談本就吸引了全場的目光，眼見此刻沖突爆發，頓時紛紛退避三舍讓出空間。
這兩位本就是王室，作為蜃樓中的風云人物也備受關注，互相之間作為對手，一言不合打起來也是司空見慣。
不過今天倒是有些特別，因為淵陵王府出現新的陵嗣子的情況基本已經眾所周知。
因這一點引發的沖突，讓周圍的人甚是八卦。
但后方的李江遙卻對別的地方頗為摸不著頭腦：
“所以王選到底是怎么選的？不是和大墓有關么？”
旁邊的時尚女孩兒拉著她退避三舍，同時解釋道：
“是對‘勢’的爭奪。”
“參與王選者，都是有影響力的人，而具備影響力的人們身上，都有著‘勢’的存在?！?
前方的人群已經散開，紀若汐的銀光和景向泓烈火般的紅光不斷碰撞在一起：
“‘勢’是源自于他們的行為和存在本身，引發人之靈的擁護與向往，或者是追捧與認同。因為成為陵王不僅是力量的象征，同樣也是和螣君一起統治國度的存在?！?
“不僅強調力量，同樣強調是否得到人之靈集群的認同?！?
李江遙思索道：
“也就是說，要德才兼備？”
“其實與德無關，無論激進還是保守，德行高尚抑或是不擇手段，只要他們的影響力只要能夠被龍脈所認可，就能積攢成為‘勢’?！?
火紅和流銀轟然碰撞在一起，時尚女孩兒繼續道：
“景向泓是個好戰分子，根據‘王選’愛好者的推測，他的‘勢’應當被龍脈認定為勇猛和對戰斗技藝的癡迷。
那么極力展現這種特質，去征服更多而人之靈為他的表現所折服，他就能得到更多的‘勢’。
這就是勢氣之爭，是在‘大墓’之外的王選戰場……”
李江遙這才反應過來：
“所以……詐尸，咳……我是說，季離殿下最近老上花邊新聞，也是在利用他的臉去獲得‘勢’嗎？”
時尚女孩兒頓時輕咳一聲，臉上浮現出一抹紅暈：
“……都是胡說！我覺得季離殿下只是純粹的長得不錯，所以被人拍得有點多，刷臉刷來的‘勢’哪有那么保值？再者客觀來說，他看著就不是那種短視的人好嗎！”
你在臉紅什么……還有你確定你的話真的客觀嗎……李江遙一臉黑線地看著她。
嗙?。?
一紅一銀兩柄橫刀碰撞在一起，飛濺開四濺的火花，兩人的戰斗已然進入了白熱化，臉周都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龍鱗。
景向泓咧嘴道：
“你以為我是在激怒你么？我是真心的。
你才是那個應當成為陵嗣子的人，而不是一個不知道哪里來的野種！在我心目中，只有你才配做我的對手，你這番任憑安排，任人宰割的態度，還真是讓人窩火——”
紀若汐眼中靈質大亮，瞬間被琉璃色完全填充：
“窩火的是我才對，你在那自說自話個什么東西……”
言語間，二者身上的靈質已經爆發到極致，即將沖破桎梏開啟龍裝——
“老師來啦?。?！”
傳遍全場的聲音讓所有人都轉移了目光，但氣頭正盛的兩人根本不管不顧，瞬間便是二色靈質爆發，相向猛沖而去，爆發轟然巨響！
紅銀二色相撞，激起沖天塵埃，遮蔽了所有人的視野。
但隨著那漫天塵土消逝殆盡，四周的學生卻猛地愣住。
一柄閃爍著紅色電芒的八面漢劍架在一銀一紅兩柄橫刀之間，猛然振開，爆開四散開來的猩紅電流。
出現在二者之間的季離甩了甩手，迎上龍鱗消退，一臉愣神的紀若汐：
“這綜合實戰課，你們自己就打起來了？那還要老師干啥?！?
沉默。
紀若汐猛然抽刀：
季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