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區實驗室。
一枚發出紅光的裂隙發生器正放置在實驗臺上，那位于整個大型實驗室的最中央區域。
但和季離在學生手中見過的那個巴掌大的迷你版本不同，這臺裂隙發生器足足有半人高，此刻正隨著實驗臺上匯聚的靈質回路起伏脈動著。
李江行身著一身紅色的特殊防護服，將特殊的呼吸閥吸附在口鼻上，微微扭動確認密封完備：
“按照慣例，在今天的重要課題正式開始之前，報告一下各自的進展?！?
實驗人員們也已經穿戴整齊：
“根據實驗進展，1號實驗室這邊重新排列并設計了‘圓輪計劃’，將原本屬于最外環的A9系列項目納入一環的范疇。
沒有直接納入圓心，主要還是其并不對您給到我這部分的‘紅心’項目具備實質性的重大影響?！?
“2號實驗室這邊重新確立了龍獄氣息的成分和分離方式，當然這正是今天的課題主題……”
“3號實驗室……”
所謂“圓輪計劃”，是圍繞李江行的核心團隊獨自研究的“紅心”項目，做出布置和安排的模塊化大型研究課題。
就像是一圈圈圓環，根據對“紅心”項目本身的影響能力和推進能力，將大大小小的課題分為十環到圓心。
每一環又有若干課題和研究項目，并對整個計劃起到各自不同的作用。
越靠近圓心的子項目，對“紅心”計劃的影響和推進能力就越強。
而靠近外環的項目也不容小覷，因為那是決定推動“紅心”項目的基礎研究，同樣重要。
“8號實驗室這邊存在不小的困難，因為A9系列項目的里世界靈質回路難以破解和復制，我們只能采取更加麻煩的手段來繞開基礎壁壘……”
很快，所有參與人員便報告完畢，李江行嘆了口氣：
“不容樂觀啊……目前‘紅心’實驗室我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去過了，也就是說，一個多月以來，我們都沒有真正實質上的進展。上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在半年前……”
見一個個項目主管的興致都不算高，李江行話鋒一轉：
“但自從我接手項目后，大家的進展和突破有目共睹，只是一點小小的挫折而已，作為靈魂心理學研究人員，也應當對此習以為常才是，畢竟我們在鉆研的，可是全體人類的精神世界本身……
喪氣話就不說了，今天的【龍獄氣息分離項目】，正式開始。打開裂隙，準備分離實驗?！?
就在氣氛瞬間陷入緊張，技術員打開裂隙發生器的瞬間，一陣嘈雜從外面傳來——
“李院長?。。±钤洪L?。。∮写笫拢。。?！”
“我有大事要匯報！！??！”
“瘋了??！全瘋了！?。∧橇晁米邮莻€瘋子?。。。 ?
所有人齊齊一愣，看向李江行。
后者面不改色道：
“不要被分心，外面的人員會處理的，我們……”
劇烈的拍門聲從外面傳來，這下給全部人都嚇了一跳——
“李院長！??！老師！你一定要出來看看！那陵嗣子不對勁?。?！”
“他畫出來了！他把靈質回路畫……”
那語無倫次的聲音還未說完，就變成了嗚嗚的掙扎聲，還有衛士無奈的勸誡：
“嚴寧老師，您先冷靜一下，李院長目前正在進行關鍵實驗你也是知道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今天您沒有參加，但他的脾氣您也清楚，無論發生什么事情，都要等到結束再說……”
中央實驗室內，李江行重重咳嗽一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拉回：
“好了，全體注意。再次聲明一下，只要是涉及到‘紅心’實驗的一切研究，都絕對不能有任何分心，我們要面對的是整個怨龍之影，所以……”
話音未落，重重的拍門聲再度打斷了他的話。
饒是心平氣和的李江行此刻也是繃不住了，竟直接扭過頭去：
“夠了?。。￠T口的衛士，把那個笨蛋給我拖走！！就算是淵陵王的兒子今天把實驗室炸了，這場已經開始的實驗都不能中斷?。。?
在這里干了多少年了？！這其中的風險還需要我來告訴他嗎？??？”
李江行突然發火也是讓周圍的研究人員一陣呆愣，因為在他們的印象中，很少見到李江行發脾氣。
其實人老人家最近也是心情不好，一個是不想摻和陵王的那些事情，一心醉心研究。
另一個就是這研究進展的確最近不太樂觀，有點兒脾氣也正常。
這下門外的嚴寧是真急死了，他當然知道自己現在說話語無倫次的，但是任誰看了那個神經病手搓里世界靈質回路都得瘋。
他媽的三個科室共同攻克了半年，好不容易才畫了兩個火柴人出來，你直接半分鐘就畫了大半了，還是空氣媒介直接刻錄，用的還是他媽手指！
這就無亞于你搞了十年納米研究，好不容易搞出來指甲蓋大小的納米材料，突然有天發現自己領導兒子就是納米做的，吐口水里全是納米機器人。
這你繃得住啊？
也沒什么辦法，雖然大多數人都不知曉圓輪計劃最終推進的“紅心”項目具體內容是什么。
但他們都知道，那東西是直接關系到里世界和怨龍地獄的玩意兒。
而和這兩個東西有關聯上的深度研究，別看看著無事發生，風平浪靜，但其中產生的靈魂心理學聯系，那可是要命的。
類似的規則就像是轉輪者那樣的深層次邏輯，馬虎不得。
所以嚴寧在給倆衛士拽了半天之后也冷靜下來了，就說那等吧。
這一等就等了倆小時，后頭去辦公室又等了四個小時，等到天都黑了，李江行才脫了防護服，戴著呼吸閥一臉腎虛地走進來。
這實驗照平時撐死也就四個小時，一般兩三個小時就會結束。
因為模塊化的重要研究推進，旨在于一個一個地解決問題，所以一般是占用不了太長時間的。
今天這一搞就是六個小時，快接近七小時了，顯然情況不容樂觀：
“進展不順利？”
面對嚴寧的問題，李江行一臉疲憊地在嚴寧面前坐下：
“是的，因為8號實驗室在靈質回路方面的推進不順利，導致我們只能耗費大量的時間繞開靈質回路的技術壁壘，用已有的方式進行分離實驗……
但好在，8號實驗室的負責人在靈質回路這塊造詣較深，一個版圖的靈質回路，他只需要一個小時就能完成。
只是即便如此，那也足足有六個，所以這才花費了比較久的時間，最后也完成了驗證，只是驗證的結果讓人有些挫敗?！?
正說著，他看到嚴寧露出了極為精彩的表情，頓時眉頭一皺：
“說吧，到底什么事兒。那陵嗣子是把你實驗室給炸了？”
經過接近七個小時的沉淀，嚴寧看著也不著急了，就是在聽完李江行的話后，那表情看著有些微妙：
“我沒帶他去我的實驗室，我帶他去維爾丹的實驗室了，給了他幾個靈質回路……”
李江行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腦海中還滿是剛才實驗失敗的事情，同時在電腦上還操作著實驗演算。
聽嚴寧突然頓住了，便催促了一聲：
“然后呢？”
“然后他就當著我的面，當場在空氣中畫了一個A9項目里的怨龍回路?！?
李江行：“？”
他還嗯了一聲，然后才反應過來似乎有什么不對勁兒，接著一摞材料丟在了他的面前，他目光一低頭，瞬間愣?。?
“這是圖片樣本??？”
李江行捏起一張資料，那是一副在空氣中漂浮的，只差兩筆便能徹底完成的靈質回路，還能看到季離的半張臉就在旁邊。
在目光懟上去的瞬間，他便察覺到靈魂扳機的觸動——
真貨。
和里世界達成靈魂心理學聯通的真貨！
這還沒完，又一份散開的檔案從嚴寧手中擺在了他的面前：
“還有這個，這個，這一大堆……這是A9項目所有的怨龍回路……”
在撿了幾個看過之后，靈魂扳機一陣噗噗跳，李江行突然感覺眼前有些恍惚：
“這都是那陵嗣子畫的？”
“是的。”
“叫季離那個？”
“嗯?！?
“……全部？？”
“沒錯?！?
嚴寧看著導師那一瞬間有些懷疑人生的表情，感覺自己這接近七個小時的等待，突然好值啊。
李江行擦掉額頭的汗：
一共二十七個……將近七個小時，就按六小時四十分鐘來算。
也就是說，二十七個怨龍回路，那小子平均15分鐘就能畫一個？？？
我在那里泡了將近七個小時是為了什么？
想到剛才他還擱那夸八號負責人畫的又快又好，他就感覺臉上有點兒紅溫干燥。
“而且是空氣媒介……徒手，我沒看到他用任何靈質材料……
老師……除了瘋子和極端精神病人，我想不到誰能夠用這種可笑的媒介和方式來撬動怨龍回路的力量……”
李江行一手捂著額頭，一手拿著資料，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這么重要的事情，為什么直到現在你才通知我？！”
“？”
嚴寧的神色頓時變得極為古怪，只是默默地看著李江行，不說話。
后者一嗓子吼出來就有點兒后悔了，老臉一紅輕咳道：
“你知道的，實驗一旦開始就不能被打斷，總之……先帶我去看看他。”
他站起身來，從身后的柜子中取出一個紅色檔案，面對嚴寧眼含精光：
“十五分鐘就畫完一個靈質回路，而且是目前我們尚未突破的技術壁壘……如果是他自身的能力，那他絕對能夠成為‘紅心’計劃的一員大將……”
看著李江行率先出門的身影，嚴寧頓時感覺有點兒便秘。
他不知道要怎么描述，季離那量子速讀后瞬間完成靈質回路的手法和畫面——
算了，他自己過去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