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帽看起來心情很好，如果是一個很熟悉她的人看到她此刻臉上的表情，應(yīng)該會大吃一驚她已經(jīng)有很長時間都不曾放松成這樣了。
不過她還是很認真地反駁了于生一句：「我下個月就十八歲生日了，你不能拿我當(dāng)孩子看。」
「不滿十八都是孩兒，等你過了十八歲生日我再拿你當(dāng)成年人看，」于生挑了挑眉毛，「到時候別忘了給我留一塊蛋糕。」
他這邊話音剛落，旁邊正在認真觀察小雞的胡貍就瞬間抬起頭來：「我也要！」
合著于生跟小紅帽在這兒聊了半天，這狐貍姑娘就聽見這么一句關(guān)鍵的。
小紅帽笑了起來，笑容燦爛，然后她對著于生和胡貍吡了吡牙一一就像一只調(diào)皮的狼崽：「行，到時候天上下刀子你也得來給我過生日，誰不來誰是小狗。」
于生咧嘴一樂，便拿出手機點了個一鍵報備，接著側(cè)過身，隨手拉開了一扇通往孤兒院的大門閃爍著微光的虛幻門扉無聲打開，門對面是孤兒院西樓的一處無人走廊。
「曉曉！長發(fā)！回家了！」小紅帽來到平臺邊緣，沖著還在草地上撒歡的一大一小兩個孩子高聲喊道，「再過會天快黑了！」
長發(fā)公主帶著曉曉回到了平臺上，后者卻還在依依不舍地看著這個地方。
‘我還沒玩夠，」小姑娘扁著嘴，「下次還能來嗎？‘
「當(dāng)然能，」于生立刻點了點頭，「我以后可以經(jīng)常去找你們，或許有一天還能專門在你們的孤兒院里‘留個門」。」
「額，也不用這么當(dāng)真的，」長發(fā)公主一聽，臉上表情有點尷尬，「這太麻煩了———”
「不麻煩，本來就是我近期的研究項目，」于生倒是挺坦然，「你們那邊要是有什么組織小孩子郊游踏青或者大孩子們采風(fēng)寫生之類的活動，都可以來找我，我這山谷現(xiàn)在別的沒有，就是地方寬一一城里那些所謂的公園跟我這兒肯定沒法比。」
小紅帽想了半天，還是覺得「郊游踏青」跟「異域」這倆詞兒放一塊實在是太邪門了點。
但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客人們離開了。
「我不喜歡人類幼崽，」艾琳氣鼓鼓地走了過來，整理好裙子之后便拽著于生的褲子一邊往上爬一邊念念叨叨，「咋咋呼呼的，還總是說許多無聊的話，做許多無聊的事情，我就不知道追著在草地上跑來跑去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但我看你后半段跟那孩子玩的挺開心啊，」于生笑著扭頭看了已經(jīng)爬到自己肩膀上的艾琳一眼，「而且你也好意思說別人咋咋呼呼？」
艾琳想了想，抱著于生的腦袋就開始啃。
但是被于生一只手就扒拉下來。
「接下來要干什么？回家嗎？」艾琳被于生抓著領(lǐng)子提溜在半空，一臉習(xí)慣地隨口問道，「倒是還沒到飯點。」
于生搖了搖頭：「不急，我還要做些—————：‘實驗」，不過我得先跟百里晴那邊打個電話。”
一邊說著，他一邊在艾琳疑惑的目光中拿出了手機，隨后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便撥通了那個最近總是叻擾的號碼。
對方這次接通的還是很快：「喂？于生？」
「咳咳，是我，」于生清了清嗓子，「抱歉我這邊今天事比較亂，剛想起來給你電話。」
「沒關(guān)系，你想說什么？」
百里晴的語氣很平靜，好像已經(jīng)忘了上次通話時的那一聲「鋼鐵面癱」。
「兩件事。第一件，我不是跟你說明天有東西想讓特勤局幫忙鑒定一下嗎？其中一件東西是我從童話-黑森林里找到的玩意兒，」于生說著，腦海中回憶起那位蘇老師跟自己提起的「建議」，「我想順便申請調(diào)閱一些資料—————-關(guān)于‘童話」的。””
電話對面沉默了兩秒，百里晴的聲音傳來：「是當(dāng)初特勤局對‘童話’初期受害者進行集中管理以及對‘童話」異域做早期探索時的檔案，對嗎？」
「被你猜到了，」于生呼了口氣，「就是那批資料，大概七十年前的。」
「在知道你今天的行動之后我就猜到了，」百里晴平靜地說道，「我只是有些好奇，你怎么突然對這件事有了興趣——-是因為那個名叫‘小紅帽」的靈界偵探？」
「起因是她，但更主要的原因是我想管，」于生說道，「我現(xiàn)在對這個異域很有意見，放著不管我念頭不通達，這個理由夠不夠充分？」
「充分，」百里晴立刻答道，「我可以安排，明天會有人去接你，在那之前，鑒定分析實驗室和檔案資料都會給你準備好的。」
于生知道百里晴多半會答應(yīng)，但沒想到對方答應(yīng)得這么痛快，不由了一下，但很快反應(yīng)過來：「啊，那多謝了。」
電話對面的聲音卻始終沒什么波動：「舉手之勞，第二件事呢？」
「額，第二件事倒是不麻煩，就是比較鬧心—”—」于生說到這忽然有點尷尬，「我待會準備做一些‘實驗’。」
「實驗？」
「開門的實驗，」于生說著，又補充了一句，「次數(shù)可能比較多，方式可能比較創(chuàng)新，規(guī)模不好說，持續(xù)時間也不確定一一我尋思著手機上的一鍵報備功能大概是不夠用了，還是得給你打個電話。」
聽筒對面安靜下來。
艾琳（這時候她已經(jīng)被于生放到了地上）頓時開始嘀嘀咕咕：「罵街了，在心里罵街了嘿！」
「沒問題，」電話里傳來了百里晴的聲音，雖然聽上去仍然很平靜，但大概是因為旁邊有個嘩嘩叨叻的人偶在做氛圍渲染，于生總覺得局長女士在說話的時候有點咬著后槽牙，「我去通知監(jiān)控組，把全域自動警報屏蔽一下，轉(zhuǎn)人工記錄一一你那邊忙完了給我打電話。”
電話掛斷了，于生低下頭，看著正理直氣壯插著腰仰著頭的小人偶。
「她剛才肯定罵街了！我靈性直覺是這么告訴我的！」
然后她頓了頓，又一臉好奇：「你要實驗什么啊？」
于生輕輕吸了口氣，手已經(jīng)伸在半空：「首先，試一試能不能從外面打開一扇通往黑森林的門虛幻的門扉在他手中迅速成型，散發(fā)著微光的樸素大門在空氣中微微震顫，
于生微微瞇起眼睛，回憶著自己在黑森林中所記錄下來的那個「頻率」，將其賦予眼前的門，
而后小心翼翼地將門拉開。
下一秒，門無聲無息地破碎了。
艾琳與胡貍看著這一幕，不約而同地輕聲驚呼起來。
緊接著，強烈的眩暈便猛然襲來，于生頓時捂著腦袋往后退了半步。
「恩公！」胡貍瞬間沖過來用尾巴卷住了于生的身子，「仙法反噬了嗎？！」
「沒事，就是暈了一下，」于生站穩(wěn)了身子，感受著頭腦中的眩暈漸漸褪去，對胡貍和艾琳擺擺手，「開門失敗了·——還是第一次。”
「這竟然還能失敗的嗎？」艾琳目瞪口呆，有點擔(dān)心地看著于生，「哎，你真沒事吧？」
「真沒事。」于生扯了扯嘴角，從胡貍的尾巴里掙出來，輕輕呼了口氣，看著剛才大門破碎的位置，不由得皺眉思索起來。
「不應(yīng)該啊，」片刻之后，他小聲自言自語著，「從黑森林是可以開門返回外界的，怎么從外邊就不能去黑森林了？」
艾琳想了想，嘀嘀咕咕：「因為‘這扇門不能從這一側(cè)打開」？」
于生聽見頓時一陣惡寒：「別說這話，我對這話過敏！」
「會不會是因為這山谷是恩公‘洞府」的一部分？」胡貍也努力思考了一下，不太自信地開口，「這里終究不是正常的‘現(xiàn)世」吧，會有這方面影響嗎？」
艾琳眼睛一亮：「哎傻狐貍你腦子也有好使的時候啊！」
「胡貍說的有道理，」于生也緊跟著點了點頭，「咱們?nèi)ァ膺叀乖囋嚒！?
說話間，他已經(jīng)隨手拉開了一扇通往梧桐路66號附近無人街巷的大門。
片刻之后，于生暈頭轉(zhuǎn)向地坐在家門口附近的馬路牙子上，看對面的電線桿都是重影。
就連電線桿旁邊站著的那個瘦長鬼影都長著仁腦袋。
事實證明，開門過程的失敗跟是否在真正的「現(xiàn)實空間」無關(guān)，只要是嘗試從「外界」直接開門進入「黑森林」，就會遇上問題。
在沮喪中，一行人又回到了山谷里。
「看樣子確實是不行，」艾琳坐在于生肩膀上，兩手托著腮幫子，「只能從黑森林里開門出去，不能從外面開門進入黑森林，要進去只能走「夢境’這條路一一我覺得這跟黑森林本質(zhì)上屬于一個‘意識空間’有關(guān)，就好像你可以從夢里醒過來，但你要直接肉身從現(xiàn)實世界‘走」進夢里，
那就很不合理了·.”
于生沒有說話。
他聽著艾琳的分析，腦海中也在轉(zhuǎn)著類似的猜想。
但他總覺得有哪不對。
黑森林的「單向性」——·真的就是因為這個？真的就因為它是個純粹的「意識空間」？
那他從黑森林里帶出來的「狼外婆」，還有那張紙片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