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在這個具備時間能力的大佬眼中,我現在的抉擇是一個決定未來的關鍵點了?”
吳蚍蜉盤腿坐在了天空上。
正如別西卜所說,下方的黑色大地并沒有在意他,或者說,就體量上而言,他對于太初邪物太過渺小,不值得其注意。
這太初邪物依附在黑暗大陸上,其所過之處盡成菌絲菌種,除此以外再也沒有別的任何東西存在。
吳蚍蜉一邊想著他的誓約和制約,一邊問道:“說起來,這太初邪物這么搞破壞,這個超越級大世界居然就這樣容忍了?”
別西卜落在他腰間道:“這可不是破壞,而是‘自然’,這和根源的侵蝕污染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太初邪物所遺留下來的痕跡是自然的抉擇,祂雖然吞噬了超越級大世界無數生命,但是留下了自然的饋贈……或許在我們這些生命眼中,這是毀滅的末日,但是對于體量無比巨大的古蟲界來說,這不過是新陳代謝,彼此視角不同,而當太初之菌繼續沉睡后,其所留下的自然痕跡也會演化,千百萬年后,這里未嘗不能夠成為一片以蘑菇,菌種,霉菌位主體的自然生態,懂了吧?”
這才是最可怕的。
吳蚍蜉的匹夫稱號,五步外的防御逆天,對于任何攻擊都有著無數次判定后的削弱功能,但是對于自然的環境卻沒法削弱,而太初邪物的這種“自然”就更不能了,他之前就體驗到了。
最關鍵的是,彼此的體量差距太大太大了,以至于他壓根無法對太初邪物造成任何理論上有效的攻擊,特別是太初邪物還沒有常規意義上的核心的情況下。
吳蚍蜉陷入了沉思,這時別西卜已經徹底擺脫了之前那無數雜念影響,她冷靜說道:“吳蚍蜉,你現在該想的只有一件事,不要去管什么未來,或者去管什么旁的,剛才已經證明了,祂是在恐懼你現在的抉擇,而你現在的抉擇是什么?如何戰勝眼前的太初邪物,所以你現在只要去想,你該如何戰勝這個太初邪物就行了。”
吳蚍蜉點頭,別西卜似乎覺得還不夠,她斟酌了一下道:“我想盡一切辦法,都不覺得你能夠戰勝太初邪物,真的,因為彼此的體量差距太大了,你那怕開啟了英雄族變身,加上非常夸張的特殊念能力也不大可能,所以,如果你真的靠著誓約和制約的效果戰勝了太初邪物,那么我就可以認定祂所懼怕的就是這個了,這意味著隨著你變強,你將可以威脅到那些堪稱無解的存在們,包括了……初仙!所以……讓我看看,你到底會以什么方式來戰勝眼前的太初邪物吧!”
這就是所謂的抉擇點了,現在他離開此界,和現在他在這里用盡一切辦法找到戰勝太初邪物,所決定的未來將會截然不同。
吳蚍蜉默默的沉下心來。
下方的黑色大地正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快速擴展,太初邪物并沒有本體一說,每一縷菌群,每一絲菌絲都可以是其本體,而其蘇醒之后的進食是以“自然”擴展的速度來蔓延,這其實就是幾何倍數增長,其速度越來越快,那怕以黑暗大陸那無窮無盡的大小,隨著增長速度的提升,也會在不久后被全面覆蓋。
別西卜似乎知曉吳蚍蜉的心思,她立刻說道:“放心,按照我的估算,以及之前我們超光速趕路時的距離,最起碼二十四小時內,莫比烏斯湖及其周邊還算安全,所以你有足夠的時間來慢慢思考,不要急,因為這很可能將決定未來的一切!”
吳蚍蜉就此陷入了思維凝思之中。
他在想自己到底有什么辦法,有什么力量能夠戰勝下方的太初邪物。
想了半晌,吳蚍蜉居然慢慢睡著了……大約就和學生看英語書一樣,有助于睡眠。
啾啾和達芙妮很急,眼看著兩者就要叫喚,別西卜立刻壓低聲音對她們道:“不要打擾他,讓他睡,讓他獨立思考,因為這是屬于他的抉擇和他的未來,我們的任何打擾都可能對這一決定性抉擇產生影響,說實話,他現在的狀態,讓我想起了當初初仙證道萬靈前的狀態了……”
雖然記憶很朦朧,而且看不到面容,但是別西卜確實在此刻安穩睡著的吳蚍蜉身上看到了那個笑得很溫和,說著要改變這一切的青年的背影……
吳蚍蜉這一睡就二十多個小時,然后他蘇醒之后居然也沒有看下方的無窮菌群和漆黑大地,而是抬頭看向了天空。
此刻他在天空不知道多少萬米上,陽光依然溫暖的從天頂灑落下來,照得他渾身暖洋洋的。
“……太陽居然沒落山啊?”吳蚍蜉呢喃著道。
別西卜道:“不,是落山后又重新升起了……”
“時間不多了,對吧?”吳蚍蜉輕聲說道。
別西卜沒有回答。
然后吳蚍蜉就從仰躺動作站了起來,他拿著赴死達到慢悠悠的揮舞了幾下,不成章法,只是仿佛小孩子拿著木劍木棍隨意揮舞一般。
“……我做夢了。”
吳蚍蜉忽然說著:“夢到了小時候,那時候我就想要當一個行俠仗義的好人,估計也是我父親的影響吧,當個人,當個好人,雖然很難,但是他用自己的行為在鼓勵和引領著我……雖然那個人格最后變壞了,但是小時候的他確實和現在的我一樣有著這樣的夢想。”
別西卜,啾啾,達芙妮都靜靜聽著,那怕一直看不慣吳蚍蜉的黃金樹盆栽也安靜得仿佛一棵真的植物。
“……及至長大,那個時候的人格似乎逐漸認清了現實,他將其稱之為……成熟,成長,但實際上在現在的我看來,這不過是懦夫的自辯詞,他認輸了,就這么簡單。”
吳蚍蜉說著說著,他手中所揮舞的赴死大刀速度越來越快,幾近消失一般。
“想要做個人,想要做個好人,這很難,非常難,但是我就是想要這么去做……如果遇到過不去的坎,如果遇到無法戰勝的敵人,我又不愿意放棄繼續做個人,不愿意跪下來,彎下腰,那我只能夠像個匹夫一樣與對方血濺五步了,這也是作為‘吳蚍蜉’唯一能做的,以及必須要做的!”
別西卜,啾啾,達芙妮,甚至包括了黃金樹盆栽,她們的心都在砰砰直跳,她們本能的知曉,她們正在見證歷史,見證一個那怕未來無數年后,依然可以被傳頌的歷史!
“我想……我確定下我的誓言是什么了,以及我想要獲得一個怎么樣的結果。”
吳蚍蜉手中猛的一停,赴死大刀依舊在他手上,而此時此刻,赴死大刀忽然無動自鳴,聲音清越,仿佛在高歌,又仿佛是在低吟。
“我發誓……”
就在吳蚍蜉說出這三個字時,別西卜渾身一激靈,立刻說道:“吳蚍蜉!要想好,念能力的奇特之處在于其肉體,精神意識,靈魂真靈的三者合一,所以可以發揮出不可思議的違背邏輯與底層概念的奇特力量來,但是恰如之前酷拉所說,你無法具現出一柄可以斬斷一切的武器,那時候你其實偷奸耍滑了,但是你可以欺人,你現在卻無法欺心,你是在對自己發誓,你不可能靠著誓約和制約弄出來什么一刀斬殺太初邪物甚至是初仙的攻擊來,你也不可能得到‘天下無敵’的概念,如果你真這么做,你必會被反噬!”
“我知道。”
吳蚍蜉輕聲一笑,他繼續說道:“我發誓,我會將的一切壓上這戰斗,若敗,必亡,我的一切都將會為對方所獲得,而我所求的只是一場公平的戰斗。”
“為此,我可以做到如下制約:我將放棄除了這個誓約和制約念能力以外的一切念能力開發,放棄從現在開始到無窮未來所學習到的一切新超凡途徑的特殊能力與奇特效果,放棄除了赴死大刀以外的別的一切武器!我要用我無窮的極道種子的潛力來換取一個公平一戰的機會!”
“從頭到尾,我都只是一個匹夫而已,既然是匹夫,那就用匹夫的方式來決一死戰好了!”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近在咫尺,人盡敵國!
下一秒,吳蚍蜉的念開始了瘋狂翻涌,自然而然的全部浮現而出,凝聚,變化,影響,極致,超越……
別西卜頭暈目眩,只覺得天地似乎都變得了狹小,那怕這里是古蟲界!
同時,她仿佛聽到了無數魔神,無數根源,無數奇詭在怒吼,在咆哮,她仿佛看到了無數的殺伐,血流成海,她又仿佛看到了天崩地裂,一人,一刀……
在這一刻,她明白了祂在恐懼什么,祂在阻撓什么……
任憑你帝王將相,任憑你謀士如云,猛將如雨,任憑你高高在上是神仙,任憑你萬千國度,無窮信徒……
我只一人,一刀,與你血濺五步,你贏,則我失去一切,我贏,則砍你頭顱!
“判定中……判定完成。”
“念能力:我本匹夫(至高優先級,根源級,破限屬性……唯一,真實)。”
“一旦使用,將形成一個高一千米,長一千米,寬一千米的空間,吳蚍蜉與敵人共存于該空間中,各自同比例縮小,各自的特殊屬性,各自的位階,各自的能力,潛力,肉體,精神意識,靈魂本質……等等一切進行換算,化為力量與速度,體質與耐力……該念能力空間將迭加吳蚍蜉所許下的誓約和制約,任何存在無法豁免,擊殺吳蚍蜉即可脫離該空間,并且獲得吳蚍蜉的一切潛質與實力,一旦被吳蚍蜉斬殺,將會形成真實擊殺。”
下一刻,吳蚍蜉舉刀向下……
我本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