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蚍蜉心里憋悶得厲害。
剛剛他所殺死的那個精壯男子,若是在外界,必然是極厲害的升華體,實力絕不會輸給山海界的二位階升華體,甚至還可能略有超過。
但這不是重點,二位階升華體他又不是沒殺過,不管在外界還是在這里,他殺之如殺狗,又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
真正讓他心里憋悶的原因,是這名升華體不管從行為還是思想上來看,都完全不是人……
他給過機會了,而且給了不止一次,但事實證明了,非人就是非人,無法用任何方式來拯救,這是一個不可逆的過程,那怕這個空間這么好,將它們重新錨定成了人類肉身,肉身關系到感官,再加上這個空間必須要做人的強制規則,這是一個多么好的重新做人的機會啊。
可是非人偏不,非人就是非人,那怕沒有超凡,那怕被強制錨定成了人,它們依然可以將人這層皮給剝下,非要死命重新變成非人。
那個精壯男子最后甚至連肉身都開始變成怪物,亦如其心靈一樣。
所以這樣的非人該怎么拯救?
不,沒法拯救,除了殺!
而且吳蚍蜉還憂慮著之前那個精壯男子的肉身變化。
那并非是超凡之力,而是在絕對真實層也可以做到的事情,只是對肉身強大的掌控力罷了,當初他心靈負面反涌百分之十時就已經可以做到了,現在就更不在話下,國術見神不壞的肉體掌控力,若一心想要肉身變化,那絕對是肉身變化宗師,現場給你捏個異形出來都沒問題。
但這還算什么人?
而且吳蚍蜉憂慮的重點是,既然這些非人可以變化自己的肉身,那么它們是否可以改變這個空間內普通人的肉身?甚至進而改變他們的精神意識?
如果可以……依照這些非人那不做人的尿性,吳蚍蜉可以想象整個空間很快就會變成恐怖的生化危機現場了。
他絕對不忌憚以最極端的猜測去設想這些非人的行為,非人之所以是非人,就是因為它們真的一點人事都不會做,只要有利益,它們什么極端行為都做得出來。
“……看來,容不得它們了。”
吳蚍蜉暗下決定,渾身上下立刻就有殺意涌出。
接下來,吳蚍蜉隨便找了幾家飯館吃了點東西,不多,每個飯館差不多吃了一個成年人一頓的分量,也就吃了五六家飯館而已。
接著他才動身往幼兒園方向走了去。
此刻差不多晚上七點半左右,天色已經將要全黑。
而在幼兒園內,一號夢魘和二號夢魘已經開始了瑟瑟發抖,它們將員工宿舍的窗簾全部拉下,又將門窗仔細檢查后徹底關閉鎖死,即便這樣,兩只夢魘依然不放心,不停的翻看宿舍內的柜子以及角落,看它們的動作和翻看頻率,整一個精神病似的。
“……幾點了啊?”一號夢魘神經質樣的問道。
二號夢魘雖然稍微鎮定,但是看其雙腿抖動的幅度,顯然其心中絕對不是如表面上這樣鎮定,它強裝鎮定道:“昨天是九點多才開始響起鋼琴聲,十點多才有奇詭出現在樓道……還早,還早呢。”
一號夢魘勉強點了點頭。
忽然就在這時,員工宿舍的大門傳來異常急促的敲門聲,一號二號夢魘渾身都開始了劇烈顫抖,兩秒后,這敲門聲變成了拍門聲,而一號二號夢魘尿都要被嚇出來了,直到從門后傳來了如哭如吼的聲音:“開門啊,求你們了,開門啊……”
一號二號夢魘才如夢初醒,連忙搶上打開了大門,接著三號夢魘邊哭邊竄的沖入到了宿舍中,一沖進來就摔倒在地,隔了幾秒后忽然就哇哇大哭起來,邊哭邊拍地面道:“就在我廁所間的旁邊,一直在敲著墻壁,我一開始不知道,它還和我說話,我以為是這幼兒園的老師,就和它一直聊天,當時還想著有人在,不用怕,但是……那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靠近我,哇,我抬頭一看,哇哇……一個長長的脖子連著一個全是腐爛肉的腦袋就在我頭頂上……”
一號二號夢魘聽得渾身顫栗不停,而三號夢魘哭得那叫一個凄慘,這讓一號二號夢魘也是眼中含淚,三個夢魘就凄涼無比的在這宿舍內各自哭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哭聲漸停,三個夢魘都顯得異常沉默,隔了許久,三號夢魘才顫抖著聲音道:“它……看到我了,會不會天黑了就來找我啊。”
二號夢魘看了看時間道:“不好意思,已經天黑了。”
三號夢魘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號夢魘狠狠踢了二號夢魘一腳,連忙安慰道:“放心放心,吳蚍蜉馬上就要來了,他來了就不怕這些詭異了。”
三號夢魘聞言,哭聲漸息,卻不想二號夢魘這時候又悠悠道:“可他終究是存在性生命啊,遲早會將我們給全部宰掉的,要么打爆我們的內臟,要么將我們的腦袋擰下來,要么就是徹底把我們全神關節骨頭一點一點碾碎……存在性生命在折磨人方面可是非常厲害的啊……”
三號夢魘頓時又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而且哭聲越來越凄厲。
三個夢魘要么哭,要么默默垂淚,要么沉默不語,然后忽然就在這時,它們從內部反鎖了的窗戶忽然發出了開啟的聲響,三個夢魘頓時一靜,努力豎著耳朵聽著了任何動靜,它們就聽到嘎嚓的聲響慢慢發出,三個夢魘彼此對望,各自嘴巴里同時發出了凄厲無比的慘嚎,并且三只夢魘同時爭先恐后,彼此拉扯的往大門跑去。
當吳蚍蜉從窗戶翻進來時,就看到三只夢魘扯作一團,一邊哭喊,一邊彼此拉扯,一邊去扒拉鎖死了的大門,與其說是慌不擇路,倒不如說是跑得贏隊友就算真贏……
“你們在鬧啥?”
吳蚍蜉頓時不滿的喝問著,而聽到了吳蚍蜉的聲音,三只夢魘的哭喊與動作頓時一靜,接著它們發出了更大更委屈的哭聲抱著了吳蚍蜉,一邊敘說著那廁所里的奇詭,一邊哭著質問吳蚍蜉為什么來得折磨晚。
“……不是,你們三可是……算了……”
吳蚍蜉覺得相比于那些外來者,這些才化為人類的夢魘反倒更像是人一些。
所謂的人之初,性本善嗎?
“好了。”
吳蚍蜉有些焦躁,有些不耐煩的喝道:“我現在就去清除這個幼兒園內的奇詭,你們給我老實待在房間里……還有,那些外來者很危險,雖然不像是我這樣厲害,卻也不是你們可以對抗的,他們有一套判斷我們是否是核心的辦法,所以老實一些,不然我不在時被他們盯上了,那你們可就死定了。”
說完,吳蚍蜉也不管三只夢魘的反應,徑直打開大門走入到了夜晚的幼兒園中。
為了保證幼兒園內的安全,吳蚍蜉將其來回清理了三遍,而且毆打幼兒園的奇詭時,他更是將其細細的一寸一寸打成了臊子一般,確保了這些奇詭是真實的被打死消滅了,而不是還留有殘余。
清理完畢后,吳蚍蜉也沒去和夢魘說一聲,只是站在幼兒園樓頂上往周邊黑夜中的城市看了幾眼,然后一個縱身就跳入到了黑夜里,身形極快,片刻間就消失不見了。
而在這個城市的黑暗中……
一個面色呆板的青年,一手拿著一個漢堡,一手拿著一個口袋,他幾口吃完一個漢堡,接著又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個牛肉卷,同樣是大口吃著。
這個面色呆板的青年游走在城市人多和人少的街區之間,既沒有太過多的接觸人群,讓人群看到,卻也沒有離開路燈和人群的范圍之外。
“……真是麻煩,人少的地方,就多是奇詭,打不死,甚至有些觸碰不到,是屬于規則類的玩意嗎?這個空間真的是……”
青年吃完牛肉卷,又伸手往口袋中掏去,可是一掏之下卻是掏了個空,他就皺起眉頭,然后眉頭快速松開,他就在周圍人群中挑選著什么,片刻后,他就看著了幾個青年互相道別,然后其中一個青年往一個小區走去。
面色呆板的青年遠遠的跟隨著這個回家青年,可是走著走著,剛走過一條人少的小巷時,忽然一股巨力拉扯而來,面色呆板的青年直接被扯入到了旁邊的無人巷道中。
面色呆板青年心頭一緊,立刻就要爆發,可是這股巨力隨之消失,他耳邊傳來了一個稚嫩的聲音。
“……為了錢,隨便路上偷拿一些就是,為什么非要殺人呢?”
面色呆板青年翻身而起,就看到一個頂著死魚眼的幼兒站在他五米外,他連忙左右看了一圈,確認沒有奇詭后,心頭才一松,然后他就笑著道:“道友何必偽飾?這里的生命都極似真實,殺死他們時,他們的哀嚎,他們的情緒,他們的掙扎是如此的逼真,遠勝過我們平日里接觸到的那些凡物,這情緒也是有價值的啊,殺之虐之可以放松我們的心靈,所以……”
“所以!?”
吳蚍蜉低聲一喝,腳下一扭一動,人已經出現在了面色呆板青年的身后,而面色呆板青年的腦袋依然直視著吳蚍蜉,只不過是腦袋轉了一百八十度的直視。
“……果然只有殺!”
吳蚍蜉留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而面色呆板青年身體抽搐了幾下,最終只能夠無聲無息的倒在了這個巷道中。
亦如他所殺死的人一樣,死了,就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