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龍山莊靈虛洞外,一名七八歲身穿紫色道袍的稚童拱手而立,好像在等什么人。
午時三刻,原本被巨石封鎖住的洞口突然轟隆作響,還未等稚童反應過來,一陣飛沙走石,幾塊一人高的巨石竟然碎為齏粉。
稚童不僅絲毫不慌,反而面帶笑意,看著一道人影出現,立馬抱拳拱手道:“靜塵參見聞師兄。”
“是靜塵啊,三年不見你竟然都長這么大了?”身影緩緩出現在陽光下,那是一張年輕卻剛毅的臉,雖然看起來年歲不大,卻有一種飽含風霜的感覺。
稚童笑著說道:“聞師兄說笑了,斗轉星移,日月更迭,人總歸是要變得。”
“嗯,這話倒是對。物是人非,當年如若不是你姐,我也不至于被關三年。”少年伸了個懶腰:“怎么?你來接我是給我送行,還是我接風?”
“二者皆有。”靜塵拱手再拜:“靜塵奉掌門師姐之名前來恭請聞師兄前往宗門大殿一絮。”
少年瞇著雙眼:“該不會是鴻門宴吧,你師姐可是心黑。”
“聞師兄說笑了,三年之期已過,當年賭約自可作數。”稚童朗聲道。
少年也不再客氣,只是輕點腳尖,竟然凌空而起。
稚童見此情景不由得臉色微變:“沒想到聞師兄已經修煉到了如此境界?”
“走吧。”少年幽幽吐出兩字。
相比于稚童和少年的“和和睦睦”,翠微山腳下的飛龍山莊可是如臨大敵。
數百名弟子嚴陣以待,一名身著道袍仙氣飄飄的女子更是屏氣凝神坐在殿堂中央。
女子名為聞婉婉,是飛龍山莊的代理掌門,按照道理來說飛龍山莊在方圓百里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大宗門了,應該沒有什么事情能夠讓她們如此惶恐,然而今日卻是例外。
因為那個人今天下山。
飛龍山莊十年前還只是一個備受欺凌的小宗門,可是在三年前卻出現一名少年英才,自學成材,十六歲的年紀便可以做到以氣御劍之術,靠此少年飛龍山莊快速崛起,卻奈何樹大招風,周圍十幾家宗門群起而攻,少年以一敵百,堪堪打個平手。
為了平息眾怒,更為了坐上當地第一宗門之位,飛龍山莊竟然選擇自斷臂膀,將少年封印經脈趕出宗門。
少年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宗門竟然會如此恩斷義絕,少年雖然心痛萬分,卻也不愿違背原則,將自己封印在石洞三年,以報宗門恩情。
如今三年已過,天下太平,卻再也沒有人會紀念起這樁往事。
隨著少年緩緩落在大殿之上,在場眾人屏住呼吸,當年一戰飛龍山莊弟子損失十之八九,如今弟子也只在傳說中聽聞過那個少年。
“師兄,你來了。”聞婉婉張開朱唇微微說道。
少年背手而立,面帶微笑;“怎么?靜塵說是給我接風,你擺這么多人,是怕我對你不利?”
徐婉婉搖搖頭:“師兄說笑了,他們只不過是想目睹一下師兄尊容罷了,既然師兄不喜歡,你們退下吧。”
大殿之內只剩下了三人。
少年看著大殿上的木牌香火,不由得感慨:“我以為會變化很大,卻沒有想到還是這副樣子,唯一讓我沒有想到的是,竟然是你坐了那個位置。”
“師兄說笑了,師傅在你閉關的第二年便駕鶴而去,他老人家臨危受命,我才接過這副擔子。”聞婉婉輕聲道。
少年一抬手旁邊酒席之上的一尊酒杯浮空而來,隨后一飲而盡:“說實話,我還以為你嫁人了,你弟弟呢。”
“你是知道的,聞昭一直對咱們宗門內部之事不太放在心上。”
“這倒是,這小子從小就喜歡養馬。”
聞婉婉苦笑道:“師兄說笑了,我心中唯一所愛之人自始至終只有你一人,聞龍陽。”
聞龍陽放聲大笑:“是嗎,你對待所愛之人的方式就在他在酒碗中下毒?”
聞婉婉沉默片刻,悠然開口:“三年前,飛龍山莊生死一線之地,當時若是繼續下去,恐怕結果只有魚死網破,師傅也是出于無奈才出此下策,婉婉自知對不起師兄,不過師命難違,還望師兄見諒。”
聞龍陽悠然說道:“沒想到當年只會跟在我們屁股后面練劍的女孩兒,現在也變了!”
說罷,聞龍陽揮手一指,一把寸許長的飄盈小劍憑空而出。
見此情景,聞婉婉如臨大敵:“師兄,你要做什么?”
聞龍陽呢喃道:“這話應該我問你吧。”
聞龍陽說著便揮舞小劍,小劍隨風而大,霎時間竟然變成七尺模樣。
劍鋒所過之處,雕塑石木無不一分為二,一陣硝煙塵土后,十幾名手持弩箭的飛龍山莊精銳弟子暴露而出。
“你心狠了,不過說謊眨眼的毛病倒是還在。”聞龍陽看著聞婉婉說道。
“師兄當年御劍之術便已經有所小成,現在看起來倒也是爐火純青了。”聞婉婉低頭說道。
“修仙之路千難萬險,我這只不過是雕蟲小技。”聞龍陽忽然一頓道:“不過雕蟲小技卻也足以蕩平飛龍山莊,太阿!”
一聲暴喝,飛劍好像開了靈竅一般,無數劍氣油然而生,頓時間大殿之內亂作一團。
“聞師兄。”靜塵忽然開口。
聞龍陽不滿道:“靜塵,就連你也要攔我?三年前我已經立誓,為宗門禁足三年,如今三年之期已到,我定當血洗河山。”
靜塵從袖口中掏出一本泛黃書籍:“聞師兄,這是師傅殯天之際親手交給我的,說等你出來讓我親手轉交給你,這是飛龍山莊鎮宗之寶,讓你千萬不要怨恨他。”
聞龍陽看了一眼書籍,若有所思轉身便意欲離開,臨走之際還不忘說道:“從今日開始,我聞龍陽脫離飛龍山莊,以后大家再見面就不是朋友了。”
聞婉婉剛想開口,卻不料一名弟子釋放暗箭。
眼瞅著暗箭直挺朝著聞龍陽射去,可是在聞龍陽身后寸許卻再也無法前進。
聞龍陽抬手一轉,太阿劍轉瞬而逝,那名弟子只覺得胸口一陣發涼,隨后便看到一道血痕映入眼簾。
撲通一聲,尸首應聲倒地。
“我既已離開師門,你們就別指望我在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