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彈指一念之間,已然是五百年光陰荏苒,時間流逝,昔日里煙云繚繞,青巒疊嶂的千里崆峒山上而今倒堪堪依舊還是舊日里的那一弦弦仙音渺渺,一念念往昔如煙,一階階青石斑痕,一縷縷清風四散,放眼望,秋水長天之下,何處再見千山暮雪,回首間,孤鴻落霞一剎,哪堪飄渺萬里層云……
雖說素日里和梵天界中之人自來即毫無半分私心交情可言,但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祝融大神這一次確是在神閑氣定之間十分給足了濕華大神面子,非但輕易應允長琴親身前往舟山之巔逆天自太極圖中將耽若塵欲帶出,更是親口允諾凈仇圣使若是帝子洛水執意不肯輕饒令弟,自己并不介意親身前往凌霄大殿之中替他向天帝討個人情……
……
“主人,主人,事情怎會如此,怎會如此?”舟山之巔,一點青松掩映的清溪飛瀑之旁,在眾人一陣肅然驚詫之中,只見方才自太極圖中將一身血污斑痕的耽若塵欲好生護送出來的太子長琴,他的一介仙身真體,竟自在眾目睽睽之下愈漸消散模糊起來,眾人只一眨眼間,他的色身形體即已在舟山之巔的落日回光之中飄渺虛無的似過眼煙云一般隨著一縷如水清風四下消殞渙散于渺渺長天秋水一色,長風落日之間,待眾人自萬分驚詫之中幡然回過神來,只見到一直隨侍在長琴左右的上官玉碎一念悲傷欲絕之間冷不防抬手搶奪過云橫手中一柄三尺長劍,當即就要引頸自裁在眾人面前。
“想是因為之前施法替上官玉碎他重新化身成人時身內真元損耗過甚,因此上才無法抵擋太極靈境之中那三災厲害一般的風刀霜劍相摧,”洛水一念及此,已經在彈指一揮之間輕松奪下上官玉碎手中利劍,“好個忠心耿耿的呆子,”他微微苦笑,“竟自半點也猜不透祝融大神心中那點小小心思,”他說。
“怎么,難道帝子以為,此事竟自是祝融大神他存心有意為之?”玄孽疑惑,“他吃飽了撐得,太子長琴仙身散了,豈不是還要再無端忍受一次生死輪回之苦?”
“無妨,他本自即是祝融大神身內血肉胎珠所孕化脫胎而生,”洛水淡然笑笑,“只怕是因為他昔日里兩次投胎人世,身上已沾滿凡塵俗世污穢,祝融大神他心中十分厭棄不快,因此上才想要趁此機會以自己身內血肉胎珠再次替他孕化一次純凈仙身,”他說。
“即是如此,現下只消讓上官玉碎將太子長琴元神好生護送回崆峒山上即可,”玄孽說話間已經在彈指一揮之間輕輕的將盤桓縹渺于舟山之巔落日回光之中的太子長琴元神好生托付到上官玉碎掌中,上官玉碎懵懵醒悟之后當即俯首拜別眾人,急急轉身向千里之外的崆峒仙山方向飛身一躍而去,臨走之前還不忘了冷冷稟告眾人這三百年間他的主人一直在祝融大神嚴加看管之下在崆峒山上靜心潛修精進無上精深道法,從未違背當日祝融大神和天庭眾神所立協約誓言而私下里踏出崆峒山結界封印一步……
……
“帝子,現下耽若塵欲已經被咱們當場擒獲歸案,但是那條禍世妖龍……”
“嗯?險些忘了,那條妖龍方才還在山下白龍潭中茍延殘喘,撲騰爭命,怎一轉眼間,竟自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呢?”
“想是趁著眾人忙于打開太極靈境陣法收服耽若塵欲時,一猛子扎進潭里逃了。”
“是啊,天下水系皆通入海,自白龍潭中逃入東海,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
“聽聞那條禍世妖龍名為孽海潮聲,是當日桫欏山上的阿修羅王城之中一個浪蕩王爺和西海龍宮之中被打入冷宮多年的廢妃水嫣兒所生,自幼被孽海之神離荒奪去豢養訓教,其實本性倒是不壞,只是自幼被離荒大神他存心訓教引誘成現下這個樣子。”
“好在它身內九成真力已經散去,又身受刀劍中傷,逃了也就逃了,能活著回去桫欏山上見他親爹已經很不容易了。”
“好啦,那條半死不活的長角泥鰍就不要再理它了,”云霄冷冷笑笑,“現下這個耽若塵欲到底該如何處治懲戒才算是說得過去的呢?”他問,“難不成就這樣大慈大悲的將他放了?”
“既然事關帝子私情家事,自是該讓帝子他一人全權裁奪論斷才好。”
“熾雪,你之前可不是這樣說的,”洛水聽了之后忍不住微微笑笑,“方才你親口所說,本座即是凌霄寶殿之中第一徽象,豈會當真有私情家事一說?”
“帝子,常言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云橫玩笑,“好歹人家也是個容顏清俊的小蛇精崽子,難不成當真要將他打回原形送給三清道祖去煉藥泡酒?”
耽若塵裳忍不住心中“格”的一下,不知不覺間已經將身蹭在塵欲身邊,輕輕將他拉扯到自己身后。
……
“好啦,看將人家圣使大人給嚇的,玩笑也不帶這樣開的啦。”
“可是犯了法卻不想受到懲罰,這樣的念頭可當真不是太好。”
“圣使大人,依你看,帝子他到底應該怎么辦才能兩相成全的呢?”熾雪淡然笑笑,“不管怎樣,只要不是立時無罪開釋即可。”
“塵裳教弟無方,本自無顏在這里向各位替塵欲他求情討饒,只是,”他忍不住在眾人面前一臉無地自容的驀然抬起頭來,一雙翦水雙瞳瞬時間含眸噙淚的淡淡闔閭緊閉起來,“只是各位有所不知,這個逆子他在玉清清凈天上還曾因年少無知而貪心闖下過一樁彌天大禍,”他說,“這個逆子他,竟敢以六味枯榮散暗中加害父皇母后,只是因為一不小心間東窗事發,功虧一簣,才不得已叛逃出梵天界中,還請各位大人恩準在下將他引渡回梵天界中依律嚴加判罰懲處,各位大人放心,梵天界中對待欺天叛逆之人,自來即無半分寬容放縱可言。”他說話間已經深深俯身跪拜在熾雪膝下,當即一頭一頭的向他磕個不停。
“好啊,可真會輕描淡寫,就輕避重,”云霄忍不住冷冷謔笑起來,“什么貪心闖下過一樁彌天大禍,該當是欺心犯下過一樁彌天大罪才是,”他說,“一個是忤逆之罪,一個是無心之過,你在濕華大神那里該是個當文書的吧。”
“還請各位大人慈悲為懷,應允讓在下將這個逆子引渡回梵天界去。”
“你一個人帶著他回去,難道不怕半道上讓他回頭咬你一口,”云橫無奈笑笑,“你看看他現在眼神之中那股子心有不甘的沖天怨氣,看著都讓人擔心。”
“無妨,只要將他身內胎毒盡數逼出來即可,”玄孽忍不住淡然含眸一笑,“還請圣使勿怪,此舉雖然有些殘忍,但是若是就此能夠讓他痛悔前非,換骨脫胎,那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還請各位大人手下留情,只逼出他身內三成胎毒就盡夠各位大人回去煉化仙丹的了。”
“好啊,三成就三成,左右也是白來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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