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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臺州府,華仙郡,華仙客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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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看清楚了?”華嚴在桌案前輕輕執(zhí)手拈起一碗清茶,“如此喪盡天良之事,真想不到竟自是出自一個閨閣弱女之手。”
“哼,幸而本宮沒被人強押著去當姑子,若是一不小心被押進那里去……”
“仙子,你又不是凡女,想要吸你的魂,談何容易,”
“什么,敢責(zé)圣使你是自來即沒將本宮死活放在心上,”
“仙子,都什么時候了,還跟本座在這里頂嘴斗氣,你可知千魂丹一旦煉成,這天下蒼生不知又要遭受幾多兵災(zāi)劫難,”
“哼,千魂丹要一千七月初七生辰處子魂魄煉成,現(xiàn)今才只取來三百魂魄,圣使想要渡世,不知可是該先行將這世上但凡七月初七生辰處子盡數(shù)斬盡殺絕?”她一臉冷冷戲謔的嗤嗤看著他問。
“仙子,嘴上一個殺字,心中一捻殺念,如此下去,靈臺可就再難清凈的了,”逝水憂云回過頭來淡然沖她笑笑,“但是一個女孩子嘴上念念一個殺字,不知為何,卻總還是讓人覺得十分可愛的呢,”他說。
“這么說秀春精舍中那些個日日在精舍中走來走去的小尼姑,也讓圣使你覺得很可愛了,”云缺在桌案對面一個距離兄長最遠的位子上不緊不慢的冷冷看著他說,“如果云缺猜的不錯,那些小尼姑的皮囊還沒爛掉,全都是因為皮囊里面有水銀吧,”他說。
“先以上古邪法將這些女子的魂魄吸入煉丹爐中煉化千魂丹,皮囊里注水銀,用邪法讓這些皮囊在精舍中走來走去,這女魔頭到底想干什么?”蓮澈一臉疑惑不解的抬頭看著華嚴那眉睫下一雙含悲凝愁的翦水清瞳,“難不成是這女魔頭在幽冥界里待得久了,已經(jīng)不習(xí)慣和活人打交道了?”
“搞不好只是為了掩人耳目,要是精舍里沒一個活人,不是早讓官府發(fā)現(xiàn)問題了,”
“聽說那個名叫靡萍姑娘的女魔頭昔日里也曾是個可憐之人,”華嚴一念及此,忍不住深深嘆口氣說,“據(jù)說幾十年前,她好心自東海深淵之中私自盜來昔時女媧補天之時剩余下的兩塊五色神石幫助瑤光山上的百獸狐王和青鸞皇后復(fù)生還陽,但是后來卻遭二人的親生女兒,慕容飛雪恩將仇報,以她元神之中靈力讓自己父母自沉眠之中清醒,后來這一家三口心存愧疚之余,就去幽冥之界中取來她的身體,同失了靈力的元神一起帶回瑤光山上去想方設(shè)法幫她元神恢復(fù)靈力,想是因為瑤光山上是世間天地靈氣匯聚之地,歷經(jīng)幾十年的天地靈氣灌注充盈,這女魔頭終于是醒了過來,只是這女魔頭她之前即不是個聰明絕頂之人,如今自一個甲子的昏死沉眠之中僥幸清醒過來之后,相較之前心思更是微微變遲鈍了些,心眼子也少的多了,不讓人賣了還幫人數(shù)錢就已經(jīng)燒高香了,后來百獸狐王和青鸞皇后他們就一直打算著要將她收作義女,好生養(yǎng)活照料,但是不料,梵天長子逝水穆沙那時卻忽然自初禪大梵天上因為父親幾句斥責(zé)而賭氣叛逃來下界之中,飛雪因為舊日恩情,自是十分高興的將他接去瑤光山上棲身度日,但是如此一來,逝水穆沙他在瑤光山上就免不了要和這個靡萍姑娘閑談消遣幾句,再加上百獸狐王和青鸞皇后對這位靡萍姑娘的多加恩澤愛惜,漸漸的也就開始讓慕容飛雪她自心底里妒火中燒,終于在一氣之下趁著要和逝水穆沙殿下來天臺山上的玄清觀中閑憩清修之機將她打發(fā)進秀春山下的秀春精舍里自生自滅去,這還不算,她還在逝水穆沙跟前囂張跋扈趾高氣揚的連聲嘲諷她這輩子就只配被送進寺里當尼姑去,這女魔頭本來性子就不怎么樣,一氣之下就心甘情愿的留下來剃光頭發(fā)當尼姑了,但是因為庵院之中其他大小師父的性子和她根本合不到一處,因此上日日去天臺山上的玄清觀中找慕容飛雪去給她扎針告狀,這位飛雪美人為此不得不花大把銀子遣散了秀春精舍中的其余尼姑,只留她一人在此當個光桿子住持,如此一來,她即成為了秀春山上幾座寺觀中的一個笑料,”華嚴輕嘆,“連當尼姑都招人嫌棄,這位靡萍姑娘,想來也是給逼的瘋了,”他說。
“但是女人畢竟是女人,縱是被逼得瘋了,也瘋的讓人這般不可理喻,”蓮澈冷笑,“你們見過民間孩童手中玩弄的發(fā)條人偶嗎?”他問,“那些個小木偶身上都有一根發(fā)條,只要擰緊了弦,手腳嘴巴就會隨著發(fā)條扭轉(zhuǎn)動作,這些用邪法掣肘的皮囊就像是發(fā)條人偶,”他說,“怪道當?shù)毓俑畮状稳バ愦壕嶂刑讲椋紱]能查出一點端倪頭緒,真人皮囊制成的發(fā)條人偶,還能露出什么破綻。”
“蓮澈,出了這樣的事,你竟然還笑的出來,若這些個少女是你的族人,你當真愿意她們一個個的讓人制成發(fā)條人偶?”
“問題是那個女魔頭她本是幽冥教主離殤大神的夫人,想要以邪法掣肘這些個發(fā)條人偶來和天兵天將對戰(zhàn)比你我以道法掣肘桃人還要容易,”蓮澈說話間已經(jīng)輕輕自華嚴手中搶過茶盞,輕輕抵在自己嘴邊,“你們也知道,破桃人戰(zhàn)陣,只要砍掉桃人腦袋就行了,但是這些個皮囊人偶,腦袋砍掉了,也能夠掣肘身軀四肢,不過既然是尸體,就只能以邪法掣肘,以道法仙術(shù)對付就盡可以了,”他說。
“確是不錯,只是當?shù)毓俑斎者M去探查時粗心大意,沒發(fā)覺出那些個皮囊身軀已經(jīng)僵硬,想想也真是愚蠢至極,”
“喂,圣使你這就不對了,”云缺冷笑,“難道那些個官府差役還敢伸手去摸那些小尼姑一把,不怕讓你給治個辱沒褻玩之罪?”
“云缺,閉嘴,玉藕胳膊剛長出來,就上趕著想要本座一劍斬了當下酒菜?”
“圣使息怒,一群官府差役,即是發(fā)覺到又能怎樣,一個個肉體凡胎的,到時候還不是一樣成了走來走去的發(fā)條人偶,哦,不,該是被一刀殺了埋到秀春山下的亂墳崗子里去了事。”
“好啦,都這時候了,就快別一個個的上趕的逞口舌威風(fēng)了,”華嚴無奈嘆口氣說,“只是不知逝水穆沙殿下是否牽涉到此事之中,不管怎樣,九昧蠱蟲是自瓊臺院后院玉蓮池中木魚石內(nèi)被釋放出來的,神鳥鯤鵬是自瓊?cè)A峰下破印逃脫出來,華嚴心中自是相信逝水穆沙殿下他必不至于因為被父親大人斥責(zé)幾句即一念成魔,但是玄清觀在云臺頂下,距瓊臺崖不足三四里路程,那慕容飛雪又是個小妖女,”他說,“此事不知要不要盡快告知梵天大人。”
“華嚴殿下多慮了,”逝水憂云聽了之后,忍不住淡然搖搖頭說,“據(jù)說這個靡萍姑娘自瑤光山上清醒過來之后心思就較從前更加麻木遲鈍了些,在旁人眼中根本即是個無甚大用的廢人,任誰也不會依靠她做事的,而且即是個心思麻木遲鈍的蠢笨之人,應(yīng)該還不至于存心留下他人手中把柄證據(jù),本座的意思,這本是南天界中之事,而離殤大神又是天帝胞兄,此事還是交給天帝和玉帝他們?nèi)プ们樘幹貌藕茫彼f,“離殤大神的封印本來再過八百年就會自動解除了的,那女魔頭如此心急也只會是讓天帝大人他面子上很過不去,料想天帝為了顧及自己顏面,也斷然不會留下那女魔頭活命,只要那女魔頭一死,一切不了了之,逝水穆沙殿下他,也就自然而然的有足夠理由和證據(jù)在梵天大人面前一證自己清白之身了,這豈不是樁最省心的事情,不知華嚴殿下心中以為如何?”他問。
“事到如今,也只得如此,”華嚴無奈嘆口氣說,“左右我們這些個妖孽之身也不得近身秀春精舍三百尺內(nèi),”他說,“華嚴如此,蓮澈如此,孔雀明王亦是如此,仔細想想,梵天界中神仙,卻又有幾個真身不是妖精的,青蓮太子他雖不是妖精,但是因為逝水穆沙的關(guān)系,也不好無端插手此事,既然手中沒有金剛鉆,那自然也就攬不下這瓷器活了,”他淡然搖搖頭說,“只是到時候若是那女魔頭自秀春精舍中逃走,這在秀春山下四下圍追堵截的事情,你我想必還是能夠些許幫上些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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