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現(xiàn)在想要怎樣,”云逸淡然的睜開眼睛問他,“看樣子,你現(xiàn)在倒是還挺在意段云霆的,”他說,“但是莫要忘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不僅是你大哥,還是亂云殿中的千憂護法,更是大理國的當(dāng)今圣上,”他微微笑笑,“這般身份尊貴的囚犯,可不是幾十萬兩銀票就能換出來的。”
“別說風(fēng)涼話了,”飲恨冷冷笑笑,“從前開賭莊的錢,飲恨賺的清清白白,沒坑過誰騙過誰,不然也不至于大小一百多間賭莊,七八年下來也才只賺了一百萬兩白銀有余,”他說,“不過自從回大理爭位失敗以后,那些銀子,就在錢莊之中一直沒有動過,前日里已經(jīng)下決心要將這些銀兩散發(fā)給長江邊上那些受水災(zāi)的百姓,所以,不管怎樣,飲恨都不會拿這筆銀子去換人的。”
“好啊,空手去求裳千熾放人,他可不是菩薩,”
“他自然不是菩薩,想要從菩薩眼皮子底下劫人,有那么容易嗎?”他問。
“飲恨,別太囂張了,浪卷流蘇不會因為你當(dāng)日救過他,就對你徇私枉法,網(wǎng)開一面,”
“但是一個裳千熾,就足夠讓他徇私的了,”
“你想闖進亂云殿中將裳千熾給逮起來換段云霆?”云逸倏忽之間十分不可思議的抬眼將他上下打量一番,“雖然是個道士,”他說,“但是到底是個凡人,道行再高,也不能和妖精相提并論。”
“無妨,裳千熾他少年輕狂,年輕氣盛,飲恨約他在披云山下一決生死,他必然會依約前來,而且,不帶一兵一卒,”
“哦,約戰(zhàn)比武,為何不在披云山上最高峰上的懸崖絕壁之頂,約人下山應(yīng)戰(zhàn),若是惹來路邊凡夫聚眾圍觀,豈不是太丟人現(xiàn)世的了?”他問,“你確信裳千熾他肯陪著你一起來丟這個人嗎?”
“哼,百姓圍觀,他求之不得,若場外沒有觀眾,他一身瀟灑武功卻又去耍給誰看?”
“看來你很會猜人心思,”他說,“也不枉此生投在帝王之家,”
“三日之后,午時三刻,在云鷺?biāo)轮泻煤锰嫖夷疃螠?zhǔn)提咒,”
“準(zhǔn)提咒不是用來消災(zāi)的,”
“那滅罪真言呢?”
“云逸從不以為亂云殿有罪,”
“隨你,往生咒也可,”
“越來越胡說了,若是你一心算計著要將裳千熾陰死,從云逸這里就決計饒不過你,”
“那你去告發(fā)我吧,”他說,“你是道士,在亂云殿中總該有份遲到的投名狀才好,”
“即是心中有所懷疑,剛才就不該對我說出那許多隱私之言,”他說,“不過裳千熾他自來知道你平日里無事就喜愛上云鷺山上來找我喝茶,”他微微笑笑,“我去告發(fā)你,他不疑心你我二人串通才怪。”
“但是憑良心說,裳千熾在妖界之中也可算得上是個好人了,”他說,“雖然現(xiàn)下因為天庭看管的還算嚴(yán)緊,人間之中倒是少有妖孽作怪,但是從心里不忍濫殺無辜,殘害生靈的妖孽,飲恨心中卻還是很佩服的,”
“裳千熾他本性其實十分良善,”云逸聽了之后忍不住澀然一笑,“只是恰好到了叛逆霸氣不可一世的年歲,何況又是家中獨子,幼年時在父母跟前撒嬌任性慣了,長大之后喜愛在仙凡鬼怪跟前稱王稱霸,囂張跋扈,也是自然而然之事,”他說。
“哼,若當(dāng)真良善,水牢之中那些刑罰卻又作何解釋?”
“被八拜之交的結(jié)義兄弟回頭反咬一口,換作是你,你不傷心,不氣忿嗎?”他問。
“哼,人心換人心,四兩對半斤,他對飲恨一般是回頭反咬一口,怎么,當(dāng)真是只準(zhǔn)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
“天色已晚,這戰(zhàn)書想還是要明日一早才去飛鴿傳送去披云山上?”
“不必了,待飲恨到了披云山下,直接讓山下巡邏小兵上去傳話即可,”
“既如此,你和這二位真人現(xiàn)下還是快快上廂房之中歇息,”他說,“此去披云山路程少說也有一千多里,即是快馬加鞭,三日趕到也并不是很輕松的……”
……
……
許是因為心中一直牽念著烏血元珠和父親的親口叮囑之故,飲恨在禪院廂房之中的半舊竹榻上幾乎是一夜未曾入眠,好容易等到天亮,被阿才和阿寶侍奉著一大清早起來洗漱完畢之后,當(dāng)即向云逸和他師父告辭下山,三人自嘉興一路向披云山方向風(fēng)塵滾滾快馬加鞭的日夜兼程,自是在三日之中如愿趕到披云山下,因為心中一心惦記著段云霆安危,他在披云山下心急如焚急不可耐的匆匆隨手抓住一個巡邏小兵,氣沖沖要他替自己上山傳話,就說飲恨來了,現(xiàn)在就在山下等著他下來送死,今日他們兩個新賬舊賬一起算清,黃泉路上,看看誰先誰后,忘川河邊,看看誰等得到誰……
裳千熾在披云山巔上煙云繚繞的亂云殿中本來因為段云霆的背叛心情就不是很好,親耳聽見山下巡邏小兵火急火燎的跪拜在自己腳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如實回稟之后似火上澆油一般登時間怒不可遏的身披戰(zhàn)袍手提長槍只身一人飛身自披云山上一躍至山下云棲塢中,那云棲塢本是昔日里裳千熾和段云霆喝茶閑憩的一處嫩柳垂絳,飛花亂散的小小山角花塢,飲恨半年前也偶然來過,因為花塢四外散落著七八個粉墻黛瓦蓬門竹籬的小小山村田舍,飲恨一心以為,裳千熾他定然不會放過這次在云棲塢左近一眾耕田打魚的凡夫俗子跟前顯露一身瀟灑功夫的絕好機會,雖然因為凡人眼拙,極有可能將他當(dāng)做是戲臺子上唱戲的俊俏武生看待。
云棲塢東面有個水面不下十頃之闊的小小鏡湖,因一年四季湖中之水清澈平靜波瀾不驚,宛如一面磨光了的鏡子而得名,二人約好就在湖邊決戰(zhàn),只是因為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雙方竟自是連約戰(zhàn)比武之間的規(guī)矩禮數(shù)都不及顧忌,一見面就殺氣騰騰的拳拳到肉,刀刀緊逼,見招拆招之中生死性命只在剎那之間,裳千熾雖然一早知道飲恨當(dāng)日根本就沒有在錢塘江中喂魚,但是也沒想到他在短短數(shù)月之內(nèi)道法修為卻倒是與日俱長的這般厲害,如此糾纏下去若是久久不得取勝,只怕會長人家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讓四外圍觀百姓笑話,不若用醉魂咒速戰(zhàn)速決,讓他去水牢里陪著他大哥一起有福同享有禍同當(dāng)去……
裳千熾一念及此,立時間口中悄然默念起七字醉魂咒真言,意圖要讓飲恨神魂顛倒之下不戰(zhàn)自敗,誰想到飲恨暗中早有防備,心知裳千熾的七字醉魂咒真言本自是以眼神對視之法讓自己神魂顛倒,不戰(zhàn)自敗,但是只要自己施法將醉魂咒反噬回裳千熾自己身上,那神魂顛倒,不戰(zhàn)自敗的可就該是他了,但只一樣,此舉兇險非常,必要先以醉魂咒徹底迷失自己心神,再籍著物我兩忘心神最為純凈之際完全依憑感覺靈光一現(xiàn)的以無上道法將攝魂術(shù)反噬回對方眼神之中才可,其間只要自己一個不小心,即會有性命之憂,更加不要提去水牢救人之事……
但是好在飲恨自幼跟在沈玉真人身邊修仙悟道,若說是一瞬之間的五蘊皆空六根清凈,自是比裳千熾這只自幼在紅塵酒色之中打滾的小妖精要強上許多,只見他頃刻之間在裳千熾眼前虛晃幾招之后,一凝神,一屏氣,生死一念之機,攝魂術(shù)反噬一舉成功,只見裳千熾口中一聲“糟糕”話音未落,整個人即登時間似醉酒撒瘋一般身形倏忽一晃之下狠狠一個趔趄,隨即便搖搖晃晃的一個跟頭栽倒在飲恨腳下。
飲恨見狀也半點沒和他客氣,拎著耳朵將他自地上拉扯起來一把甩在自己肩上,之后即大搖大擺的扛著自己的戰(zhàn)利品大踏步的前來相距云棲塢二里多地的披云水牢之中拜見浪卷流蘇,到了水牢門前也不必飲恨多言,只需狠狠將裳千熾自左肩上順手丟在自己腳下,只半盞茶不到工夫,浪卷流蘇在低頭深思熟慮一番之后當(dāng)即乖乖命人將段云霆自水牢之中架出來一把推給飲恨,之后即急急命兩名牢頭獄卒快快自飲恨腳下將殿主給抬進水牢之中先稍加休息片刻,待醉魂咒真言法力消失之后即可清醒過來,至于飲恨,“先將段云霆身內(nèi)烏血元珠逼出來,”他一臉無可奈何的苦苦瞪了飲恨一眼,“人心不足蛇吞象,都當(dāng)上皇上的人了,還一心惦記著飛上天庭去位列仙班,”他說,“但是烏血元珠雖然神力無邊,卻未必當(dāng)真能夠助人飛仙,”他冷冷笑笑,“看看他現(xiàn)下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落魄樣子,回去好好問問他,成仙的感覺究竟怎樣才是正經(jīng),”他說。
……
……
雖然憑良心說,段云霆起心私吞烏血元珠的事情飲恨心中確是十分不以為然,但是現(xiàn)下既然人已經(jīng)救出來了,他自然也就懶得再繼續(xù)站在裳千熾的地盤子上聽浪卷流蘇一個勁的沖他閑扯廢話,他心中何嘗不知浪卷流蘇這是在有意和他逢場作戲,拖延時間,一心等待著山上援兵下來,既如此,飲恨也就用不著再跟他講什么客隨主便的江湖禮數(shù),沒等浪卷流蘇絮絮叨叨的沖自己諄諄教誨完他那堆君子不奪人之愛的大道理即施法將烏血元珠自段云霆身內(nèi)逼出來之后一把丟在地上,然后抱著段云霆轉(zhuǎn)身順著披云山下一條蜿蜒曲折的青石小路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在繁茂樹林子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幾個來回之后即再也看不見半點身形蹤影。
不過他故意將烏血元珠給裳千熾留下本來也是在心中有著一番仔細計較的,因為碧血元珠現(xiàn)在就在花王山上,若是烏血元珠再到了花王山上,想要再對付劫天和水禍只怕就會十分困難,現(xiàn)在將烏血元珠留在披云山上,讓花王山和披云山相互爭斗,對維持三界安穩(wěn)卻倒是件非常要緊的事情,畢竟自己現(xiàn)下還并不知道這幾顆血元珠的真正來歷,也不知道劫天和水禍去西天極樂凈土上盜取碧血元珠的真正用意,而赤血元珠至今還在三界中全無半點下落,所以不管怎樣,在當(dāng)前情勢下,讓烏血元珠留在披云山上總比落在花王山上對三界安穩(wěn)要有好處的多。
因為擔(dān)心披云山上的人馬很快就會追殺過來,斬情在將段云霆帶到披云山下和斬孽至真碰面之后當(dāng)即決定要立時將段云霆送回大理城去,但是斬孽卻提醒他現(xiàn)在回去大理的路上只怕早已暗中埋伏下披云山上的千軍萬馬,因此上此舉絕不可行,眼下最好是反其道而行之,速速帶上段云霆一路向北折返回嘉興云鷺山上,那云逸真人既然是個道士,斷不至于會將他們出賣給裳千熾的。
斬情覺得斬孽此言甚是有理,當(dāng)即決定即刻就依斬孽所言自披云山下一路向北折返回嘉興云鷺山去,但是因為段云霆現(xiàn)下身子還很虛弱,無法將他放在馬背上一路顛簸而行,但是乘船走水路又太過危險,披云山上的小妖當(dāng)中也不乏江河湖海之中一眾水族叛逆,江河之中的烏龜王八蛇蚌蝦蟹青蛙蛤蟆各個都可能是披云山上的細作眼線,無奈之下,這一路上,也只有將段云霆他放在馬車上一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的向嘉興府方向急急而行……
……
……
因為馬車的腳程終究是要比船馬慢上許多,因此上這一路上即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最后趕來云鷺山上時也已經(jīng)是堪堪半月之后,段云霆經(jīng)過這一通折騰早已經(jīng)是氣若游絲奄奄一息的了,好在云隱真人和云逸真人身上都攜有救命靈丹,段云霆這才在云鷺禪院之中僥幸撿回一條命來,在半舊竹榻上睜眼清醒過來之后的段云霆,心中對飲恨的救命之恩自是感激不盡,愿意將大理皇位禪讓給他,但是飲恨卻在這個不知是該叫二叔還是兄長的段云霆面前開口坦言當(dāng)日大理城中的事情,卻是飲恨有錯在先,飲恨既非寶華帝長子,本不該癡心妄想著想要在大理城中登基為帝,畢竟兄長他自幼生長在寶善王府之中,批閱奏折,處理朝政的本事,總該比飲恨強些才是。
“哼,懸崖勒馬總是好的,也不枉蒼天有眼,當(dāng)日讓你在錢塘江中僥幸逃過一劫,”云隱真人在一旁微微有些謔笑的嗤嗤看著他說。
“真人,大理皇族家丑,就請真人你千萬不要再多加取笑的了,”段云霆在竹榻上勉強掙扎起來,恭恭敬敬的向云隱真人拱手施了一禮。
“不要再玩笑了,”云逸在一旁微微有些眉睫緊蹙的開口提醒諸位,現(xiàn)下云鷺山下已經(jīng)聚集了大批亂云殿人馬,憑著山下徐徐清風(fēng)中隱隱散發(fā)著的一捻沖天魔氣,云逸斷定,此次率兵前來云鷺山下發(fā)難的,定然是一葉蓮華剪水無垢,披云山亂云殿中的洗塵大護法,這個洗塵護法在亂云殿中不過才短短十三年時間,但是卻已經(jīng)有權(quán)力統(tǒng)領(lǐng)十萬妖兵,看來這一次亂云殿當(dāng)真是來者不善,想要借此一舉清理掉飲恨,云逸和段云霆這三個叛逆門戶。
而且這剪水無垢他自然是精明狡詐的很的,自披云山千里迢迢來云鷺山下圍攻飲恨兄弟二人,半路上雖然會有意繞過杭州城去,但是又怎會不趁機將消息泄露去杭州城里的淳王府和逍遙觀中,這兩隊人馬現(xiàn)下只怕也已經(jīng)是在云鷺山下聚齊了的,剪水無垢的人馬暗藏在云鷺山下的茂盛松樹林中,擺明是要先拿淳王府和逍遙觀送死,自己在后面撿個便宜,因為飲恨現(xiàn)在是上清觀的代理主事,所以上清觀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被牽連在內(nèi),界時更可趁機挑撥起杭州城內(nèi)的逍遙觀和上清觀之間暗中相互猜忌爭斗,讓天庭上的玉皇大帝和淳王府中的趙玖兒都先因為上清觀的事情焦頭爛額上一陣子,不管怎樣,這對他們披云山亂云殿,總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其實不消云逸提醒,飲恨對亂云殿中人的行事做派心中也是最清楚明了不過,淳王府和逍遙觀的大隊人馬現(xiàn)下就隱藏在云鷺山下看得見的山村田舍之間,因為全都是喬裝打扮過的,以至于山下凡夫百姓一見之下還以為是嘉興官府派人前來查抄云鷺?biāo)聛砹耍虼松先家姽植还值娜宄扇旱膰谝黄鹱h論紛紛的,一心以為素日里香火十分旺盛的云鷺?biāo)聸]想到竟然也會是個賊廟。
江南之地深山幽澗之中長年無人照看的千年古剎多為妖精賊寇私占,經(jīng)日里在古寺中為禍作孽危害山下商客百姓,各地官府時常派人進山緝捕清剿,江湖上的豪杰俠客也時常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半夜里一人潛進深山之中一陣打打殺殺的血洗古寺,將賊人妖孽盡數(shù)斬殺之后再一把火將賊窩燒個干凈,山下百姓見怪不怪的,半夜里看見哪個山頭上陡然間火光沖天的,一準(zhǔn)知道又是哪個害人的賊窩被哪位江湖豪俠給一窩子端干凈了,只是千算萬算,沒想到這一次被人盯上的,竟然是云鷺?biāo)拢僧?dāng)真是世事難料,風(fēng)云莫測,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那云鷺?biāo)轮械暮蜕衅饺绽镆娏艘粋€個的可是十分慈眉善目的很呢。
雖然斬情現(xiàn)在在眾人眼中只是個法號飲恨的道士,但是一想到山下百姓因為官府人馬大舉圍攻云鷺山而開始在胡亂猜忌之中對云鷺?biāo)轮斜娢粠煾搁e言碎語的肆意編派議論起來,他心中自然還是十分忿恨非常嗔怒不已的,所以當(dāng)即向云逸提出為了不牽連到云鷺?biāo)轮械纳姡梢宰屧齐[真人和云逸一起先自云鷺山中的一條小路上逃下山去,逃去普照寺中去找沈玉真人,以沈玉真人道法,定然可以護得二人平安,自己和阿才阿寶三人自是會設(shè)法帶著段云霆先在山上逗留幾日,等到山下的敵兵稍稍有些松懈時再尋個機會在半夜里逃下山去,如此情勢下自然不能幾人都在一起和敵軍硬拼,畢竟現(xiàn)下第一重要的是能自云鷺山上多逃走一個就是一個,萬不得已,自己也會放棄段云霆逃命去的,畢竟只要段云霆在披云山上一日未死,自己就會想法將他再自披云山上給搭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