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支持, 晉江唯一正版 神龍很是虛弱了,
“這樣, 那我就幫神龍大人看看。”
顧矜霄沒有管那嚴嚴實實關上的門,依照原來的計劃,轉過屏風, 進到內室。
窗外都被精鐵打造的機關籠罩, 室內的光線立時昏暗許多, 但還是能看清些許。
一個穿著寶藍錦衣的青年, 端端正正地跪坐在一處矮塌上。
面前擺放著一盤珍瓏棋局, 他似是凝神抿唇, 專注地思量著,如何解開棋盤的死局。
顧矜霄走到他身邊, 四周一片安靜。
這錦衣青年, 袖子微寬,腰帶緊束, 從穿著看是個很講究古風的高傲劍客。
顧矜霄沒有動他,手指捏起一枚棋子, 隨手落子在棋局對應的位置上。
啪。輕輕一聲。
“誰?”這跪坐低頭不動的青年, 緩緩抬頭。緊繃嚴謹的面容, 生硬得像一張炮制的面具。
顧矜霄坐在案幾邊沿, 向他的方向側身, 面對面看著那張仿佛脫去水分的臉。
“我能幫你什么忙……”他頓了頓, 嘴巴開合說話了。
這一次顧矜霄看清楚了,聲音并不是從男人的聲帶發出的,而是從他的肚子里。
顧矜霄低聲說:“這真是最像假人的真人了。”
這是一具脫干水分,但并沒有完全死去的干尸。外表看上去,就和現代人制作的動物標本一樣,栩栩如生。身上有一股死去的,動物皮毛的淡淡臭味。
可是,他的關節卻不知為什么,還沒有全然的僵硬,還可以動。還能被人以不可知的方式操作著,根據外界的聲音,發出早就設定好的話語。
神龍抖抖索索的:
沒聽到聲音,這個人就不動了。頭頂沒有血條,只有三個問號。
顧矜霄甚至不確定,他是不是燕雙飛。但依稀記得,沐君侯曾說過,燕雙飛使得一手好暗器。
神龍很崩潰了:
“你覺得是林幽篁干的?”顧矜霄好整以暇,坐在棋盤另一邊的座位上,目光認真地復盤了一下棋局。
門外忽然一聲輕快醇厚的男聲,含著笑意道:“相知姑娘,多有得罪了。”
神龍:
顧矜霄頭都沒抬,平靜地說:“罪在何處?不見得,只是因為把我關起來吧。”
男人似是頗覺有趣的輕笑一聲:“在下也是迫不得已。落花谷和奇林山莊的婚約,眼看在即,在下的母親卻一直不能接受幽篁。在下只好想一個法子,對外正常嫁娶,只在落花谷里,帶回去一個新嫁娘,哄母親我是娶了林家四小姐。”
顧矜霄擺下白子,又換了黑子思忖,口中淡淡地隨口道:“李代桃僵,這想法不算錯,只是瞞過令堂一時容易,長久如何解決?”
門外疑似燕雙飛的男人笑說:“這就不勞相知姑娘煩憂了,落花谷向來與世隔絕,等閑消息不會傳入她老人家耳中。婚后在下也要踏足江湖,自然一年難以相見幾回。等兒孫滿堂,她老人家知道了,也已經無法再做什么了。”
“這個忙,也不算特別難為人。燕公子為何不好好與我言說?上來就是這樣一出。”顧矜霄轉眼間,已經左右手走了黑白棋子各兩步。
這膠著的死局,轉眼就活了起來。
燕雙飛歉意地笑了笑,只是對這樣少年成名的江湖豪門公子而言,這點歉意更像是一點妝點風度的謙遜。
“給相知姑娘賠個不是。只是,世人皆知,落花谷行事神秘,至今無人能說出谷中坐落何處。此事又關乎重大,不能外傳。相知姑娘無意闖入這里,燕某也無法當做什么都沒發生。只好強行請姑娘幫這個忙了,事成之后,一定謝姑娘大恩。”
顧矜霄側首,看著旁邊一動不動的活尸,眉宇之間一片清寂:“燕雙飛,你想出這個主意,幽篁小姐知不知道?”
門外的燕雙飛說:“幽篁自然和我心意相通。”
顧矜霄唇角輕輕揚起,平靜地說:“既然如此,這個忙我就幫了。”
“姑娘愿意配合,自然是好極了。”
然而即便顧矜霄答應合作,房子外面的機關鎖還是沒有要解開的意思。
神龍聽完,很氣地說:
顧矜霄不緊不慢,繼續落子:“你打算什么時候帶我回落花谷,其實,身為一個大夫,除了救人,我什么也做不到。燕公子沒必要這么防備。“
門外的人笑言:“相知姑娘誤會了,此處的機關并非是在下的本意,豈會一直困著相知姑娘,等拿鑰匙的人來了,這機關自然是要打開的。煩請相知姑娘和我一起,稍等上片刻。”
顧矜霄沒說什么,低頭下完了那盤棋。
不多時,果然聽得門外的人說了句什么,然后便是鑰匙插入孔竅,機關被徹底開啟的聲音。
一陣齒輪滾動的聲音后,那扇門又打開了,整個室內都一陣亮堂。
方便顧矜霄看清,對面那身寶藍色錦服的活死人的臉。
那張臉的皮膚果然泛著脫水的蒼白,看面相是個嚴謹傲氣的人。
顧矜霄抬眸,走進來的燕雙飛臉上帶著飛揚輕松的笑意,面容打扮和對面這個活死人竟然有幾分相似。
“燕雙飛,“顧矜霄平靜地說,”落花谷還會練活尸?“
燕雙飛的目光掃過坐著的干尸,唇角揚起一抹愉快的笑容:“落花谷以暗器見長,最出名的是鑄造武器的功夫。以人體煉鑄兵器,一直是個叫人難以放下幻想的傳說。這可不是什么活尸,這是谷中自愿將自己鑄成神兵的大賢。他叫微風。”
“是嗎,真期待早點見到落花谷。燕公子打算何時啟程?”
“明日一早。姑娘請,我帶你去客房休息。”
顧矜霄走出這正堂,發現四周的地面像是下過一陣小雨,到處都濕漉漉的。
空氣中有一種似有若無的花香,細細一嗅,味道會忽然變濃,再嗅就越來越淡。
在這花香中,夾雜著一股淡淡的腥氣,就和所有雨過天晴后,草葉和土的澀味一樣。
顧矜霄伸手,自然地拉住那沉默低著頭的活尸:“方才黑暗里,微風一直陪著我,左右燕公子還要再派人來,不如就還是他吧。”
燕雙飛眉目飛揚,笑著頜首:“便如姑娘所愿。”
遠處天色昏暗,天快要黑了。
顧矜霄原路出了垂花門,來到之前和林幽篁分別的地方。
府里的人見了燕雙飛,紛紛低頭行禮,一片沉默又井然有序的按部就班。
一路無話,顧矜霄進了一處種著梧桐樹的小樓。
周圍不是高墻,就是其他毗鄰的屋宇,唯一的出口一定經過前方燕雙飛住處。
神龍魂不守舍,這才夢游一樣地說:
顧矜霄很平靜,顧相知清冷超脫的面容,縱使泰山崩于面前,也不會有絲毫波瀾。
“我知道。剛剛走出來的時候,燕雙飛的臉上有一道淺淺的,擦拭過的血痕。”
血痕還很濕潤,濺上的時間絕對很短,不超過三分鐘。
也就是說,在燕雙飛和被關在門內的顧矜霄笑著對話的時候,外面有人在他面前受傷了,一道血濺到他臉上,被他用布巾擦去。
顧矜霄擺琴,給他自己身上刷一層梅花盾。
“我入定看看,這里一定剛剛發生過什么不尋常的事情。”
合手擬訣,天地睜開一只暗沉的眼眸。
枉死城,里世界。
顧矜霄的本體睜開眼睛,陰郁凌厲的眼睛向上揚起,漆黑無光。
他推開門走了出去,這莊內莊仍舊存在于枉死城的倒影。
看來,之前他和神龍找到的,那個埋著煉魂之陣的大宅子,只是這山莊的冰山一角。
這四周兜兜轉轉的山體內,或許還藏著無數個這樣的莊內莊。
顧矜霄一路走出去,向印象中的垂花門和白日鎖住他的正堂走去。
剛走到垂花門前,就聽到無數的廝殺聲響起。
幽魂和半影的怨氣廝殺著,布滿前路。都是失去理智的紅名,誰接近就無差別攻擊。
顧矜霄腳下一點,直接飛過他們的頭頂,向正堂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