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景渡這些日子一直沒敢回王府,就是在等這個機會。
如今這節骨眼,他不能讓皇帝有絲毫的懷疑,尤其是在牽扯到容灼的事情上。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皇帝終于主動松了口。這也就意味著,于景渡之后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容灼交好,不必擔心給對方帶來任何麻煩。
“等一下。”于景渡示意馬車停在了路邊,看向不遠處冒著熱氣的小攤,那是賣炸丸子的。
當初容灼第一次帶著他出尋歡樓時,便在這里買過炸丸子。可惜于景渡當時和容灼還不熟,處在一個很別扭的狀態,所以也沒吃著,買了兩份都讓容灼吃了。
“買一份,不……買兩份。”于景渡朝黎鋒吩咐道。
黎鋒聞言忙下了馬去買了兩份炸丸子。
于景渡怕丸子涼了不好吃,便催著馬車加快了速度,沒一會兒便到了王府。
宴王府的管家和家仆們見他回來,一個個都歡天喜地,那架勢跟過年差不多。
說出去可能沒人會信,自從宴王府建好之后,于景渡這還是第一次回府,就連黎鋒來的次數都比他要多。
“殿下,這邊。”管家殷勤地幫他帶著路,“老奴就估摸著您這幾日該回來了,寢殿都讓人收拾好了,每日都打掃得干干凈凈。”
“辛苦你們了。”于景渡一邊大步朝前走著一邊問:“容灼呢?”
“依著殿下的吩咐,容小公子和容大人都安置在了正院的客房里。”管家忙道。
“他們住得還習慣吧?”于景渡問。
“習慣習慣。”管家忙道:“老奴都吩咐下去了,對他們兩位絲毫不敢怠慢,全當是依著貴客的禮數招待的。容小公子和容大人也好相與,并不如何挑剔,對咱們也頗為厚道。”
于景渡聞言輕笑一聲,“那是自然。”
管家一怔,不知道他這句話是針對的哪句話……
“讓人去備一些好酒好菜,今日本王要與容大人和容小公子喝一杯。”于景渡道。
管家忙應聲,而后朝著身后的家仆吩咐了下去。
于景渡進了正院便屏退了眾人,自己徑直走向了容灼住著的客房。
容灼聽到敲門聲,打開門后看到于景渡不由嚇了一跳。
他們上一次見面還是在大牢里,當時他是個囚犯,于景渡是個高高在上的王爺。不知道是上一次的見面給容灼留下的印象太深了,還是因為別的緣故,今日他見到于景渡時,依舊頗為拘束。
“宴王殿下。”容灼忙朝他行了個禮。
于景渡笑容僵在臉上,手里拿著的炸丸子也不知該如何處置了。
“不讓我進去嗎?”于景渡問。
“殿下請。”容灼忙側身將人讓進了門。
于景渡進屋后找了個地方坐下,將手里的炸丸子遞給了容灼,“來的路上正好碰上,記得你愛吃,就買了兩份。”
“多謝殿下。”容灼接過他遞來的炸丸子,規規矩矩立在一旁,像是等著他吩咐似的。
少年的拘束讓于景渡一腔喜悅被兜頭澆滅了大半,剩下的也有了漸漸熄滅的勢頭。
兩人太久沒見了,而且這期間于景渡的身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再加上于景渡事先沒有朝他坦白,導致兩人之間還存在著點不大不小的隔閡。
于景渡倒是想過容灼會對他有脾氣,但今日見了容灼卻發現事情和他想得有點不大一樣。
他以為對方會像上次一樣,朝他發脾氣,或者摔門而去不理他。
可容灼表現出來的,卻是過分的平靜。
少年非但沒質問他,反倒表現得十分客氣。
那種客氣是陌生又疏離的,像是對待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
“私兵營的事情應該是有眉目了。”于景渡率先開口,“估摸著過了年之后,父皇就會正式處置此事。他這個人素來不喜歡有人挑釁他的權威,這次應該是真的動了怒,不會輕易揭過了。”
容灼聞言忙道:“那就好,恭喜宴王殿下。”
于景渡被他張口一個“宴王殿下”閉口一個“宴王殿下”搞得有些煩躁,面上卻強忍著情緒。
“這次他不止要查私兵營的事情,就連當年我在邊關遇刺的事情也要一并查。”于景渡大概是想朝他賣個慘,故意擺出一副有些委屈的姿態道:“當初我快要死了的時候他都沒想過要徹查此事,如今被老四惹急了,倒是想起來此事了。”
容灼聞言心里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他知道于景渡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可對方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人,在他面前示弱,還是讓他忍不住有些心疼。
“殿下……”容灼下意識伸手想去拍拍他,可手伸到一半忽然想起對方的身份來,又覺得這舉動有些唐突,便訕訕收回了手。
于景渡余光落在容灼那只白皙漂亮的手上,將少年的猶豫和拘束盡收眼底。
“身上的疹子都好了吧?”于景渡故作輕松地問道。
“嗯。”容灼點了點頭,又覺得這么回應有些敷衍,忙認真道:“多謝殿下關心。”
于景渡目光在他脖頸處一掃而過,見那里有一處淺淡的痕跡,估摸著是少年自己將疹子撓破了,傷疤還沒來得及褪盡。
“讓你為我受了這樣的委屈……”
“我做這些也不全是為了殿下。”容灼道:“私兵營有數萬人,若是不趁機處理好,將來萬一出了事情,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亂子。”
他這話本意是讓于景渡不要自責,可落在于景渡耳中卻成了另一層意思。
小紈绔這是不想和他扯上任何關系了嗎?什么事情都恨不得摘得干干凈凈。
“一定要這么同我說話嗎?”于景渡開口問道。
他這人氣質本就冷冰冰的,如今有了宴王的身份加持,冷著臉說話時還是挺有威懾力的。
容灼本就尚未適應他的身份,被他這么一問登時有些無措,險些當場就跪下了。
“我……”容灼緊張地攥著手里尚未來得及放下的炸丸子,“殿下恕罪。”
于景渡一看他這副樣子,當即有些后悔,忙放軟了語氣道:“怎么不吃啊?放涼了就不好吃了。”他說罷看著容灼,盡量擠出了一個溫和的笑。
容灼能感覺到他不大高興,卻沒明白他為什么不高興,心里越發忐忑。
他心中暗道,看來宴王殿下與青石的性情確實不一樣,太喜怒無常了。
想來對方當初裝成青石的時候,沒少壓抑自己的性格。
念及此,容灼也不敢忤逆他,只能捏著炸丸子往嘴里塞。
可他大概是太過緊張,又或許是吃得著急,塞了沒幾個就噎住了。
“咳……咳!”容灼噎得臉都紅了,俯身便開始錘著心口順氣。
于景渡嚇了一跳,忙上前幫他拍背。
“怎么這么不小心?”于景渡道。
“對不起……咳!”容灼一臉無措,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于景渡伸手想拉他,對方卻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于景渡一只手懸在半空,心里別提多難受了。
“你……”他努力平復了半刻心神,放軟了語氣問道:“你就沒有什么想跟我說的嗎?”
容灼想了想,小聲道:“我不該將你誤認成小倌,還說了好多唐突你的話,也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更不該在你面前編排宴王殿下的不是……”
“夠了!”于景渡打斷他道:“你跟我說這些做什么?難道我會因為這些治你的罪不成?”
“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容灼說著又要朝他行禮,于景渡氣得一把攥住了手腕,強迫他不許再行禮。
“就算我是宴王又如何?我和從前還是同一個人啊!”于景渡道:“你為什么要怕我?”
“我……”容灼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卻不敢強行掙脫,只能任由他這么攥著自己,疼得眼睛都紅了。
于景渡這會兒情緒太激動,壓根沒留意到手上的輕重。
他見少年紅了眼眶,只當是被自己嚇得,心情不由越發煩躁。
“我不該瞞著你我的身份,還瞞了那么久。”于景渡道:“不管是什么樣的理由,此事都是我有錯在先。你可以生氣,可以怪我,朝我發脾氣罵我都行……”
容灼聞言心里登時有些酸。
他最早當然是生氣的,氣得恨不得將青石打一頓出氣。
可他得知對方身份的時候,對方正在生死邊緣徘徊。
這就導致他那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等后來確定于景渡脫離危險的時候,容灼想再接著生氣,卻發覺有些氣不起來了。
因為那個時候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對方能繼續活著就好。
就算他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可他還是希望對方能好好活著。
再后來,容灼就更不可能繼續生氣了。
因為冷靜下來之后,他想到的不再是青石怎么騙他,而是兩人相處期間,自己都做過些什么。
和宴王同床共枕、說宴王壞話、對誰當皇帝的事情大放厥詞。
他沒記錯的話,曾經好像還懷疑過宴王的性取向,還誤會了青石和宴王的關系……
想到這些,容灼哪還有心思生氣?
他只恨不得將于景渡的記憶抽走,讓對方不再記得世上還有他這個人!
“我不生氣了。”容灼忙道,“我都理解,您不告訴我是想給我一條退路,我領情的。”
于景渡有些驚訝,顯然沒料到容灼會這么說。
然而不等他高興,便聞容灼又道:“往后我把跟青石有關的事情都忘了,您也忘了……就當咱們從前沒認識過,行嗎?”他這話的言外之意就是,希望于景渡把他編排過的那些壞話也忘了。
“你……當真這么想?”于景渡問。
“嗯。”容灼忙不迭地點頭,“這樣對大家都好,對吧?”
他說著一手慢慢扒開了于景渡攥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
只這一會兒工夫,他手腕就被于景渡攥得有些發麻了。
于景渡看著自己空了的手心,只覺得悵然若失。
他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些年來,他在所有的事情上幾乎都可以算無遺策。
唯獨遇到容灼之后,他就只剩束手無策了。
當晚,管家讓人做的一桌子好菜,最終都送到了容父和容灼的桌上。
于景渡不想擾了父子倆的雅興,索性沒再露面,躲在寢殿里和黎鋒喝悶酒。
當然,黎鋒是不會陪他喝酒的,黎鋒只是陪他坐著而已。
“我不懂,他為什么會那么怕我?”于景渡一臉苦悶地朝黎鋒問道:“我那么可怕嗎?”
“呵呵。”黎鋒尷尬一笑,“您……還行吧。”
于景渡這話讓黎鋒想起了兩年前,當時于景渡也不過才十八歲。
那會軍中來了一批新兵,里頭有幾個刺頭不大好收拾,于景渡恰好碰上就教訓了一頓。
后來那幾個新兵見了于景渡都繞著路走。
再后來,事情不知怎么的就在新兵營傳開了,于景渡成了新兵營的鬼見愁。
最夸張的是,有一次于景渡撞上了幾個新兵偷懶。
他還沒開口呢,有個新兵直接慫哭了,求著讓于景渡手下留情。
所以于景渡問黎鋒自己可怕不可怕,黎鋒沒法否認。
“我從前在他面前又沒有絲毫偽裝,為什么他那個時候就不怕我呢?”于景渡喝了點酒之后,不像平時那么悶,話也比平時密了不少,“記得第一次見面,他就敢當真我的面躲在屏風后……”
他話說到此處,驟然回憶起了當時的情形。
小紈绔一臉紅意的樣子還歷歷在目,這讓他頓時有些臉熱。
于景渡忙又喝兩杯酒將身體里那股燥意壓下,“那個時候我對他比現在還要冷淡吧?他就敢拉著我做這個做那個,從來不知道看人臉色行事。”甚至還動不動往他床上鉆。
想到曾經的親密無間,想到容灼從前對他的依賴和信任,于景渡就覺得心里發悶。
大概是容灼從前給他的一切都太過隨意,讓他誤以為獲得那些并不是很難的事情。
可直到今日他才發現,青石能輕易得到的一切,換了他于景渡就全然不一樣了。
“黎鋒,你說他為什么能對青石那么好?”于景渡問。
“屬下不知道。”黎鋒道:“但殿下身份高貴,換了誰面對殿下,都不可能像對待常人一般。”
“你也很怕本王嗎?”于景渡問他。
“屬下沒那么怕。”黎鋒道:“但若是屬下也曾將殿下誤認成小倌兒,還拉著殿下做過那么多荒唐事,那屬下定然也是會怕的,說不定會比容小公子更怕。”
“這么說來……”于景渡道:“他說想當做沒認識過,是怕本王計較這些事?”
黎鋒一怔,他并不知道容灼朝于景渡說過什么,自然也不好置喙。
于景渡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的煩躁總算稍退了些。
“所以他之所以害怕本王,是怕本王小心眼,跟他算舊賬。”于景渡心中豁然開朗,先前心底的陰霾一掃而空。
黎鋒道:“屬下覺得來日方長,殿下不如等容小公子冷靜冷靜,再考慮見他……”
“你說得對。”于景渡將杯中的酒再次一飲而盡,“是該讓他冷靜冷靜。”
他說罷便搖搖晃晃站起了身。
“殿下,您去哪兒?”黎鋒忙問道。
“去找容灼冷靜冷靜。”
黎鋒:……
這是什么冷靜法?
于景渡搖搖晃晃去了容灼房里時,容灼剛沐浴完。
他打開門便被于景渡的酒氣撲了一身。
“殿下……”容灼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看上去還是有些怕他。
于景渡立在門口盯著他看了半晌,少年的面容在夜色下看不大真切,五官的輪廓模模糊糊,比平日里更多了幾分乖順之感。
“容灼。”于景渡開口,聲音明顯帶著醉意,“本王來陪你,冷靜冷靜。”
他說罷一手握住容灼手腕,而后腦袋往前一磕,抵在了容灼肩膀上。
容灼被他嚇了一跳,只能將人拖著安置在了矮榻上。
于景渡醉眼朦朧,四五分酒意愣是被他裝出了七八分。
容灼見他喝得爛醉,也懶得跟他廢話,一溜小跑去了于景渡的寢殿,想找黎鋒幫忙。
“宴王殿下喝多了,這會兒不省人事,你能不能把他弄回來?”容灼道:“他太重了,我一個人弄不動。”
黎鋒難得機靈了一回,擺出一副為難的表情道:“可是殿下吩咐了我去辦事,我這沒空照顧他啊。”
“那要不……”容灼四處看了看,大概是想找個家仆。
然而這會兒入夜了,于景渡喝酒前不想讓人伺候,早已將人都打發了。
“殿下喝多了愛說胡話,若是找不知根知底的人照看,多少有些不大方便。”黎鋒道:“容小公子,您若是不介意,能不能勞煩您先幫我照看他一晚?”
容灼聞言只得點頭道:“那行,你去辦差去吧。”
“那就有勞了。”黎鋒忙朝容灼拱了拱手,而后便作勢離開了。
容灼回去的時候,見于景渡正安靜地躺在矮榻上睡覺。
他今日穿了身天青色袍子,看著不似從前穿著玄色衣袍時那么冷肅。
先前容灼太過緊張,倒是沒顧上仔細看他,如今仔細一打量才發覺,這樣的于景渡看著還挺賞心悅目。大概是因為燭光的緣故,對方五官的棱角比平日里看著溫和了許多,這讓他身上那駭人的氣質也跟著減弱了不少。
這樣的于景渡,看著還挺像青石的。
容灼想去幫他取條毯子蓋上,起身時卻被對方一把握住了手腕。
“別走。”于景渡閉著眼睛,似乎是在夢囈。
“我怕你冷,去給你取條毯子。”容灼道。
“你是不是想丟下我不管了?”于景渡依舊抓著他的手不放,說話時聲音帶著點不安。
容灼從未見過他這副樣子,心不由一軟,反手握住他道:“不會的。”
于景渡得到了他的保證,這才不大情愿地松開了手。
容灼去給他找了條毯子蓋上,又去弄了水,擰了條帕子幫他擦臉。
“殿下……我送您回寢殿吧?”容灼問他。
“不是說不會不管我嗎?”于景渡問。
“我……”容灼嘆了口氣,“那我扶您去榻上睡吧,這矮榻太小了。”
于景渡聞言心中一動,順從地坐起身,任由容灼扶著他去了榻上。
其實于景渡沒打算真和容灼一起睡,他如今對容灼的心思太復雜,一起睡容易出事。他可不希望容灼在這個時候察覺自己的心思,否則對方只會躲他躲得更遠。
但容灼這么一提,他又不舍得拒絕。
他太想容灼了,這些日子以來,每天都盼著見到對方,如今總算是見著了,直恨不得將人綁在身邊才好,又怎么舍得拒絕這樣的邀請?
容灼倒是盡心盡責,還想幫他將外袍脫了,怕他睡覺不舒服。
但于景渡心中有鬼,被容灼一碰就不大自在,為了避免尷尬只能別別扭扭躲開了。
他還是穿著衣服睡吧,這樣或許更安全一些。
待于景渡躺好之后,容灼幫他蓋好被子,自己便去了外間的矮榻上躺下了。
于景渡老老實實躺在被子里等了一會兒,見他沒回來,才反應過來。
小紈绔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怎么可能還會跟他睡一張床?
于景渡一邊暗暗松了口氣,一邊又忍不住有些失望。
當夜,他一直耐心等著,直到外間的少年呼吸漸漸平穩,他才起身小心翼翼地將人抱回了榻上。
睡夢中的容灼乖順無比,大概是因為睡覺前不大高興,睡著了眉頭還微微擰著。
于景渡一手在他光潔的額頭上慢慢撫過,目光自少年眉眼一路向下,最后落在了對方漂亮的薄唇上。
不知是酒意尚未散去,還是因為別的緣故。
那一刻,于景渡突然萌生了一個有些瘋狂的念頭……
他突然很想嘗一嘗那里的味道。
于景渡借著酒意慢慢傾身湊上去,眼看就要碰觸到少年的唇角,近得連對方的呼吸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但最后他還是忍住了,轉而在對方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了一個吻。
當夜,黎鋒不大放心自家殿下,便到客房外頭轉了一圈。
沒想到他剛來,就看到自家殿下正鬼鬼祟祟地從容灼屋里出來。
“殿下。”黎鋒開口叫住他。
于景渡大概是做賊心虛,被他嚇了一個激靈,宴王殿下的威嚴險些不保。
“殿下您這是……”
“我可什么都沒做!”于景渡此地無銀三百兩地道,“別瞎猜!”
他說罷便轉身打算離開,沒想到一個踉蹌險些平地摔倒。
黎鋒:……
他們殿下今晚喝的好像是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