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晨雪的話隨風雪縹緲起來，“我不是師姐，仗著自己是長老之女，如此高傲，想霸占這個地方，我只是也喜歡這里而已。”
依晴眉梢輕挑，看著對方這副有些陌生的霸道、侵略模樣，她覺得有些新奇，她嗤笑一聲，“怎么？這里沒有男人當觀眾，你終于不再裝了？”
“哼，我就知道，你平日里古道熱腸，為人醫治的慈悲模樣，都是裝出來的！”
她盯著對方的眼睛，認真道：“牧晨雪，你絕非善類。”
牧晨雪拿著雪磬劍，緩緩走上前來，她的臉上充滿了笑意和得意，“師姐說得對呢，其實......有時候我也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我。”
看著這道深淵，她的笑容變得幽深，“自從修行家族的靈術之后，我總感覺一切都變了......”
“以前我的世界很小，只有我的父親，我的家族和……我的姐姐。”
“后來......我能修行了，我的姐姐卻不見了，我的生活被無盡的憂慮和恐懼所籠罩，心懼難安，直到遇到元唯師兄，是他的溫柔呵護，讓我的心境平復了下來。”
聽到這里，依晴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這是在跟她解釋么？
解釋她為何要搶走元唯，甚至非要霸占對方全部的愛。
依晴垂眸稍作思考，片刻后她抬起頭，目光清澈而豁達，“這的確是正當理由，若是如此，你們能好好在一起，我祝福你們。”
聽到這里，牧晨雪臉上現出一絲意外，她有些怪異地問道：“師姐竟如此豁達，完全不顧你們的青梅竹馬之情么？”
“青梅竹馬又如何？還不是都被你搶去了，你既得了他的真心，希望你好好愛重他，莫負了他。他雖然有很多毛病，但對你的呵護和在意都是真的。”
依晴有些不爽地說出了這些話，回應她的卻是一陣狂笑。
“哈哈哈哈哈！”
牧晨雪突然忍不住大笑起來，她的笑聲中滿是譏諷。
“師姐啊師姐，你還真是良善啊！你跟我那個姐姐真的是很像很像。”
“都是一樣的慈悲，慈悲的讓我覺得惡心！”
她兇戾的神色一斂，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不屑，“我告訴你，元唯于我，也不過是玩物罷了，區區一個峰主之子而已，境界不高又滿嘴大話，你以為我是真的愛他么！”
依晴面上滿是震驚，顫聲道：“你說什么？”
牧晨雪面上輕蔑更甚，她冷哼一聲道：“也就只有你這種沒有見過世面的傻女人，才會對一個男人忠心不二。”
“你......你怎么敢？”
依晴的臉上充滿了憤怒，她好不容易才放下對師兄的執念，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要去看外面的世界，她甚至想把他送給他心愛的人，卻沒想到他所托非人，心愛的人竟如此糟蹋他！
想著這些，她越發憤怒，渾身的靈力都激蕩起來，但不待她做什么，“砰”的一聲，雪磬劍，徑直穿透了她的胸膛。
剎那間，她的臉上褪去了所有血色，變得比冬日初雪還要蒼白。她的神色充滿了不可置信，“你怎么敢......在劍宗圣地......對同門師姐，下殺手？”
“你，你不怕......”
牧晨雪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中滿是扭曲，“師姐是覺得，你爹是長老，所以我就不能對你動手了么？”
“我動手又如何，殺了你，又如何？”
言罷，她的面色一狠，“誰讓你偏要來挑釁我，誰讓你跟我那個該死的姐姐都是一樣的賤人！”
“砰！”
話音未落，牧晨雪猛地抬腿，把她踹下了萬丈深淵！
漫天風雪伴著依晴冰冷而驚駭的眼神，一同向深淵墜落。
牧晨雪就站在懸崖上，站在至高處，俯視著她的絕望和死亡。
不知過了多久，在深淵底處傳來一陣細不可聞的觸底聲。
“依晴師姐，不要怪我，我只是不喜歡你對我的男人有那么深的想法，我只是太愛他了......”
“哈哈哈哈哈！”
一陣癲狂的笑聲突兀地響起。
“不！我就是想殺了你，你根本不知道殺人對我的誘惑有多大！沒有人知道這里，天賜良機啊，在劍宗里我要隱藏自己的性格，要裝出我姐姐那副慈悲良善的模樣，要用治愈靈力給那些卑賤的外門弟子療傷，你知道我有多難受么！我都快瘋了！”
“好在，你惹了我，好在，這里可以殺了你。”
“你放心吧，沒有人會知道你已經死了的，師兄只會覺得你不聽話，私自出宗，跑入玄武空間，他可能還想著在空間中再訓斥你一頓呢，哈哈哈......”
“至于你爹，就更不會知道了，或許他還以為他的寶貝女兒是為情所傷，躲在什么地方療傷呢！”
“沒有人會知道你就死在了絳雪峰里，也沒有人會為你收尸，你就在深淵長眠吧，依晴師姐，安息啊……”
牧晨雪發泄一通，一臉暢快地離開了。
她沒有注意到，在對面更高的山峰之上，有一道超脫塵世的目光，見證了這所有的事情。
那人衣袂飄飄，袖口繡著繁復而神秘的玄色劍紋，依劍宗服飾之制，不知他是劍宗身份多么尊貴的大人物。
按理說看到同門相殘，以他的超凡境界，可以很輕易地把那個白衣弟子救回來。
按理說以他的身份，他應該嚴厲訓斥牧晨雪，因為她嚴重觸犯了劍門律例，理應被壓入劍獄受盡萬箭穿心之刑。
但他什么也沒做，只是靜靜地看完了這一切。
更加詭異的是，他看著牧晨雪猖狂離去，他的目光中竟透著一絲欣賞。
仿佛是看到了少時的自己一般。
只不過她是對一個小小的長老之女下殺手，而他，當年卻是步步為營，親手設計，害死了劍宗少宗主在內的一十七位元家嫡系后人。
小巫之于大巫，固然相形見絀，但小巫也算不凡了。
“真是不錯，做元縱的弟子，有些可惜了......”
此言一出，風雪陡然加劇，漫天劍氣嗡鳴不止，紛紛回應了他的意志。
轉瞬間，風雪再變，他的身影已消失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