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以銀狼身為魔獸的審美來看,劉慈這丫頭雖算不上頂漂亮,舉手投足間像是有光暈在她身側,很吸引人的視線。
擱從前“慈小姐”那是走到哪兒,大家的視線就追隨到哪兒——其中有一部分是嫌棄的目光。
擱魔獸森林她不也把冰山臉的大魔獸銀狼王變成朋友了?
沒想到她難得溫柔可親一次,卻被個瘦瘦小小藏頭露尾的法師拒之門外。
森林很美,法師塔灰敗破舊,“童話”很有暗黑走向的苗頭,劉慈想下一刻高塔上的窗戶里飛出一長串蝙蝠也不奇怪了。
幾朵早開的薔薇在月光下靜靜綻放,送來清幽的花香。
劉慈摸了摸鼻子,四個小隊失蹤應該和瘦小法師有關系,后退無路,她別無選擇踏進了院子。
亂糟糟的院子一看就缺乏打理,院子角落里一棵老蘋果樹,剛剛開始開花,不過主人似乎沒有種果樹的經驗,劉慈一眼就能預見這書今年多半是沒啥收成的。
收回視線,走到木門前的劉慈很禮貌敲了門。
“篤篤篤……”
敲門的聲音在森林中傳出老遠。沒有她臆想中飛出一群蝙蝠來的情景,當然叫她吃了閉門羹的瘦小法師也沒搭理她。
“我沒有惡意,只是有四人朋友之前迷路了,請問你見過嗎?”
她用希夷語說了一遍,又用馬刺語說了一遍,圓塔內毫無反應。到底是不會說話,還是連兩種在魔法大陸最流通的大語種都聽不懂?等了老半天,劉慈無奈只能嘗試使用“神識”……精神力和魔獸能交流,和法師也應該能吧?
只和二星菜鳥喬治打過交道的劉慈尚不知,魔法師脆弱的本體注定了他們的警惕,和修士愛用神識來判斷同類修為不同,魔法師們的法師袍會向公眾表明自己的實力,所以一旦遇到精神力“掃描”,這種冒失的行為會直接被判定為敵意。
劉慈的神識散發了出去,剛剛碰到木門,就被一股巨力彈了回來。
不僅如此,先是灰敗的木門開始發光,光芒流竄蔓延,直至整個塔身。
圓塔突然變成了個“燈泡”,劉慈變了臉色,下意識激退。
絢目的藍光,這是冰箭。
炙熱的火球,這是火魔法。
一道道金光虛刃……這個金系魔法?
最后還有從半空中落下的巨石,以及突然瘋狂生長,張牙舞爪“活了”過來堵住她去路的薔薇藤。
好嘛,自然五元素的魔法都出現了,不過是想用神識打個招呼,尼瑪要不要這么熱情?劉慈心里默默吐槽,為了筑基歷練的三年讓她擁有戰斗本能,幸好第一個發動的是“金光符”,不然一波冰箭下她早變成了刺猬。
火球自然要用“聚水符”澆滅。
落下的大石頭能躲就躲,不能躲的持劍劈開。
一手拿著巨劍,一手還要丟符紙,劉慈手忙腳亂。
金光虛刃,趕緊在金光符外再加個“乾土罩”啊,金光虛刃割在土墻上咯吱咯吱作響,劉慈一退再退,待用一張“中級離火符”才將攔路的薔薇逼退,趁機跑出院子范圍后,她感覺自己渾身衣服都被汗濕透了!
如果她只是一個屬性單一的魔法師。
如果她只是一個劍士。
如果她馭紙符的速度再慢些,或者使用五行符箓的判斷時機出了點差錯……還沒走出摩洛克山脈就莫名奇妙掛掉,這是要叫她當“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典型代表?
劉慈既有死里逃生的慶幸,又有差點被弄死的憤怒。
一個自然魔法師要是對五元素都能感應,還能如此變態,劉慈只能真心給他跪了。
可現在被一座石頭圓塔搞得如此狼狽不堪,劉慈真是心里很憋屈。
她一退出院子,攻擊就停止了。石塔也變成那灰敗破舊的樣子,只有坑坑洼洼的院子和被她燒毀大半的薔薇藤蔓證明剛才的一切并不是虛幻做夢。
劉慈皺著眉頭盯著那厚重木門,如果眼神有實質性殺傷力,她一定會把門板盯穿的。
可惜沒有,憤怒的劉慈只能告訴自己冷靜,再冷靜,然后扭頭轉身走進了森林。
在她離開后,站在石塔高高窗戶后俯瞰偷看的瘦小法師也松了口氣。
月光斜射進窗戶,藏在兜帽下的小臉緊緊抿住的唇放松,下唇上有兩個深深牙印。
——試圖闖入法師塔的這人,看上去明明是個劍士,身上怎么藏了這么多魔法卷軸?沒有魔法元素波動的卷軸,讓人很有好奇心,對方黑發黑眼的樣貌也叫人心生親切感。
她是怎么穿過法師塔屏障的?
瘦小的魔法師百思不解。
不管是魔獸還是人類,明明是該被拒絕在森林以外的存在呀。
難道是法師塔出了故障么?一想到有這個可能,瘦小的魔法師兜帽露出的嘴唇白無血色——那可是很嚴重的問題呢。
不再去想對方是如何穿過屏障的,瘦小魔法師腳步輕盈似貓,扶著木欄桿沿著樓梯往塔下跑去,藏青色的法師袍在樓梯拐角掠過,整個人已經消失在光線暗淡的塔內。
…………
法師塔在魔法大陸而言是個很逆天的存在。
它能將游離在天地間的魔法元素聚攏,在塔內冥想時修行速度會加快數倍。
它更能抵御強敵,在法師塔遭受攻擊時保護身體脆弱的魔法師,某種意義上來說擁有法師塔的魔法師先天就立于不敗之地,讓魔法師揚長避短,還能加速修煉,當然是法師們夢寐以求的建筑。
但法師塔的修建,除了需要大量珍貴的魔源黑曜石,數理和建筑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空間魔法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
一座法師塔明目張膽聳立在魔獸出沒的摩洛克山脈中,所仰仗的就是空間魔法的妙用。
不遠不近,天黑天亮,它就在那里。
可是你從附近路過,卻百分百發現不了。這不是利用視線的視角,而是空間折疊。
自從空間魔法一夕間在大陸凋零后,魔法大陸再也沒有新的法師塔建成,時隔千年還堅挺聳立在大陸各地的石塔,除了被實力強大的魔導師占據,也只有建在各大要塞的法師塔還被帝國以強權把持著。
銀狼和咕咕大概也想不到她還沒走出摩洛克山脈就會與一座法師塔相碰撞。
咕咕鳥向她講述人類社會風俗時也沒提法師塔的變態,劉慈只是出山歷練,誰也沒指望她會代表魔獸對人類宣戰:用地球聯邦的話來解釋,她平時也沒表現出自己是個會隨便攻城發動戰爭的反|人類恐怖分子,防御大殺器“法師塔”自然也不必告訴她了啊。
——很久后,了解真相的劉慈真是恨不得眼淚流下來,要是遇到的把持法師塔的魔法師再厲害點,她在異界早就被“刪號”了。
無知者無畏。
現在的劉阿慈理解不了“破石塔”所代表的意義,所以她很憋屈,很憤怒。
這種憋屈讓她一晚上都沒睡著。
她現在犯了倔性子,尋找莉迪亞四人小隊下落的初始目的被拋棄,滿腦子都是如何突破石塔的防御,將藏頭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瘦小魔法師拖出來教育一番:天地良心,她當時明明面帶微笑只想打個招呼,得到的回應真是太狠了!
樹蔭下的斑點蘑菇傘下凝結了晶瑩的露珠。
一夜未睡的劉慈先是感覺到了餓,然后她忽然福至心靈有了個主意:
攻不進去,能不能將那瘦小法師逼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