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慈在懸崖上擋著秋千。
稀薄的高山空氣,以及沉甸甸的墜重感,憋得劉慈呼吸急促,臉紅脖子粗。
不過,沒有背摔成一灘肉泥,劉慈覺得此時自己是愿意暫時忘記形象問題的。
這真是一個好消息,她被人用藤蔓吊住了。幾個高傲,品行卻絕不卑劣的魔法學生,在關鍵時刻出手,也救了劉慈一次。
峰頂,群龍無首的亡靈生物,又看不見召喚師,有的被戍守者合力殺死,有的被迫回到了亡靈界。
黑船已經靠岸許久。
金發的年輕法師,還沒有做出決斷,要不要一舉將大陸屋脊的結界破開——是徹底撕破,而不是暫時打通,在沒有了空間法師的如今,結界徹底撕破后,光明大陸再想構筑結界,都很困難。
甲板上的暗黑法師們低聲交談。
沒有接到命令,他們對于營救接應同類,也沒有那么積極。水浪拍打著黑色的船板,淺水處的魚群被黑船所驚,紛紛躲進了珊瑚礁中。
過了良久,黑船只是靜靜停靠,并無其他動靜,受驚的魚蝦又紛紛探出頭來,圍著船底打轉,不知道這個陌生的龐然大物,是否能給自己提供食物。
暗黑法師們也在想,到底什么時候出手?
就是這時,鄂爾多倫峰上,忽然有許多黑影跳了下來——金發年輕人從船艙里出來,這些暗黑法師自己做出了選擇,他也不必真的要毀滅大陸屋脊的結界封印。
總體來說,愿意殺回光明大陸的議會成員并不多。那些想要回去的,對光明大陸的感情也十分復雜,不是金發年輕人一人能下判斷的時候。
“快接住他們!”
跳崖的暗黑法師,也不是每一個都會飛。
有的人在白霧間緩緩降下,有的人那真是像個大石頭,噗通一下躍下,沒人去接,鐵定摔成個爛餅子。
最先落到下面的,反而是不會飛行的暗黑法師們。
金發年輕人一聲令下,站在甲板上閑的數魚蝦的法師們總算是能行動。之前一直很高調的橙衣女法師率先躍起,只見她扔出一枚黑球,球體飛到半空中,就在她咒語下炸開。
黑球膨脹成粘稠的膠體,用來對付敵人時,這種從亡靈植物中提取出來的膠體能在瞬息間使人窒息死亡,現在橙衣女法師卻用它包裹住跳崖墜落的人,來減緩他們與地面撞擊時的沖力。
橙衣法師出手,其他法師也不甘落后,一時間黑色大船的甲板上很熱鬧,不時有跳崖的法師被接住,扔到甲板上。
摔得七暈八素,除了有兩個掉到水里去的受傷時,跳崖的法師基本安全著陸。
大家雖是同類,但又不熟,嚴格來說,沖擊結界的暗黑法師還有求于人,他們大多性格怪異,實在很難主動和人交際。
跟著跳下來的伊茲·凱西,就是不幸落水,觸碰到礁石摔暈的傷員。
而跳下時,卡特麗娜頭上的兜帽被風吹開,露出美人神情木訥,卻也十分動人的臉蛋和身姿,不夸張的說,甲板上一半的男法師臉都紅了。
“卡特、卡特麗娜夫人……”
一個平日里就躲藏在埃姆斯特,有幸見過卡特麗娜本人的男法師,結結巴巴說道。
嘶嘶,好多法師倒吸涼氣。
就借著這話題,黑船上的法師就問卡特麗娜是誰,跳崖的法師們磕磕絆絆講了。大家都用一種很艷羨的目光看著杰弗里。
“你就是杰弗里·瓊森?議會提到過你名字,沒想到你還是一個多情的人物。”
金發年輕人笑聲,向杰弗里伸出手。
杰弗里緊緊回握,看甲板上眾法師態度,就知道金發年輕人應該是個地位很高的人物,他當了這么多年政客,又怎會怠慢。
“維斯大人沒有一起跳下來,我們是不是要……”
手持銀刀主持血祭的中年人就是“維斯”,他也是一直擔當著潛伏在光明大陸的暗黑法師,與流亡海外的暗黑議會間的聯絡員,所以杰弗里才一見面就提起他的安危。
金發年輕人顯然也知道“維斯”的名字,不過他也沒馬上說,是救還是不救。
望著鄂爾多倫峰頂,金發年輕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正逢濃霧收縮,金發年輕人忽然咦了一聲:
“懸崖上是不是還吊著一個我們的人?”
杰弗里一看,雖然看不清臉,但被亡靈騎士拖下懸崖的,不是劉慈是誰?
他冷笑道,“是一個女傭兵,不自量力參合到我們的事中,您不用理會的。”
金發年輕人凝神看了會兒,笑道:“是個很有靈氣的少女,我還以為杰弗里先生是為多情的紳士,原來這么無情呀。”
他說得大家好奇,紛紛抬頭往上望去。
但眾人都沒有金發年輕人的目力,看不清劉慈長相,反而覺得她被一個亡靈騎士死死抓住,在懸崖上蕩秋千的樣子很搞笑。
橙衣女法師當下就不顧形象大笑起來。
捧著她的諸位男士,也跟著笑。
甲板上的笑聲,讓船艙內的銀發男人皺眉。他也順著眾人視線望去,穿過層層迷霧,看清劉慈樣貌,銀發男人端著酒杯的手一顫。
沒有猶豫,他立刻從站起來走出船艙。
金發年輕人奇怪得看他,以為銀發男人還沒有放棄要攻破大陸屋脊結界的想法。
“波塞冬閣下,雖然暗黑議會也想與摩洛克山脈結盟,但在不確定那位強者是不是還活者,我想暗黑議會的大部分長老都有顧忌……就算是摩洛克山脈的王,也不會愿意如此早就暴露你們的目的吧。”
金發年輕人試圖說服對方,很快他發現對方的心思,根本就沒放在他說的話上。
他長得實在太好,在此海邊,藍天沙灘下,不說一直覬覦他的橙衣女法師看傻了眼,連神情木訥的卡特麗娜夫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然而俊美無鑄的男人,視線始終緊緊鎖住懸崖上蕩來蕩去的身影。
…………
劉慈覺得自己腰間的束縛越來越緊。
她知道,救了她的人,應該正在努力將她往上拉。可是遇見個不要命的神經病亡靈騎士,死活非要拉著她一起跳,她真的很無奈!
劉慈懸在半空中,借不了力,用竹劍胡亂劈砍亡靈騎士幾次,手骨都快給它砍斷了,它愣是不放手。
不一會兒,劉慈就覺得自己受傷的左臂失去了知覺,腦袋也開始發昏起來。
再提起竹劍時,她就開始手臂無力,體內靈氣亂竄……“生”與“死”固然是對立,相互克制,劉慈的木系靈力能克制死氣,一旦她本人受創,木系靈力也能反過來被死氣壓制。
她顯得覺得特別難受,只憑一股不服輸的意志在強撐,提醒自己不能暈過去。
死氣在她體內亂竄,連竹劍也被亡靈騎士污染。
受傷的左臂木木的,連痛覺都消失……不,我不能昏,堅持還有生路,昏過去,要如何自救?
劉慈咬了咬舌尖,勉強自己清醒。平時很厲害的識海蓮,自從她到達鄂爾多倫峰后,就沒在管她死活,自己偷偷摸摸一點又一點在吸入那游離在四周,劉慈不認識的神秘力量元素。
可惡的是,它現在也沒有意識到寄身的主人快掛了,反而趁著劉慈被掛在懸崖上,暗黑法師們紛紛跳崖的時機點,光明正大盜取著那神秘元素。
劉慈既沒指望人救她,也不能將希望全部放在一朵蓮上——它再NB,也不能飛出來和亡靈騎士戰斗對不對?
不能戰斗,劉慈就有資格鄙視識海蓮一萬遍。可現在的情況是,她把它活生生鄙視到死,蓮花也沒顧上救她。
劉慈帶著一股郁氣,勉強保持著清醒,看上去就要堅持不住,其實也暗地里憋著壞。
她一直在瞄準亡靈騎士的眼眶子,準備給它來一下狠的,直接釘山壁上去。可藤蔓纏著自己,就跟蕩秋千般,劉慈總也瞄不準——咦,別動,就是此刻!
劉慈手中竹劍帶著滿滿怒意,終于釘入了亡靈騎士空空的眼眶!
“啊!!!!!!!!!”
對方雖然沒有了眼珠,但大腦還是保留了下來,被人捅破腦漿,亡靈騎士痛得凄厲慘叫。
它的叫聲讓懸崖上的膽小的人都在打寒顫,甚至連黑色大船上,一直對劉慈抱有憐惜的金發年輕人都覺得壓力很大。
劉慈很兇殘!
亡靈騎士也不甘心,憤怒的亡靈生物,沒有徹底滅亡,反而在劉慈揚起得意笑容前,松開了劉慈抓住她左臂的骨手。
劉慈那一刻真的挺得意,可惜下一秒,松開她左臂的亡靈騎士,拼盡自己最后的力氣,高高彈起,用力扯斷了纏住劉慈的藤蔓!
亡靈騎士往下掉,劉慈也緊接其后往下掉。
那種風馳電掣的墜落感,讓她真正體驗了什么“風”。體內的死氣亂竄,劉慈經脈中的木靈力與之大戰。
當她徹底昏過去前,最后一個念頭是,這下叫她畫“御風符”,應該很有感覺了。話又說回來,有御風符在手,勞資怎會落得個被摔死的下場……
黑船之上,銀發男人見劉慈摔下,心念一動,一股水浪從海中飛出,化作水帶,往墜落的劉慈纏去。
輕柔的水帶,托著劉慈緩緩降下,仿佛情人溫柔的撫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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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恭喜本書副版主升職做了媽媽,祝杜若家的小杜杜身體健康~
再話說,我知道自己還欠著紅票加更,我老實著呢,沒忘!
又,關于狼神的名字我想了好久,最終還是屈服在希臘神話海神波塞冬的淫威下……除了這名字,真的想象不出狼神適合哪種調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