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執(zhí)掌街月樓
街月樓宗門主樓矗立于華山北麓。
背倚峭壁,俯瞰豫州平原,整座建筑如一頭匍匐的巨獸,森然可怖。
主樓以黑巖壘砌,墻高五丈,表面布滿刀劈斧鑿的痕跡。
樓頂四角立著青銅鑄造的睚眥獸首,獸口銜鐵鏈,鏈上懸掛著數(shù)百枚風(fēng)鈴,山風(fēng)掠過時鈴聲凄厲如鬼哭。
正門是一扇千斤玄鐵閘,閘上浮雕著九頭噬月狼,狼眼嵌著血紅寶石,夜色中幽光瘆人。
踏入主樓,先見一方露天演武場,地面鋪滿青黑石板,縫隙間浸著洗不凈的血漬。
穿過演武場便是“戮心殿”,乃樓主召見弟子、決斷生死的核心之地。
殿內(nèi)十二根盤龍石柱撐起穹頂,柱上龍爪皆扣著鐵籠,籠中白骨森森……
樓主寶座位于高臺之上,通體由玄鐵打造,椅背鑄成張牙舞爪的狼首,扶手處鑲嵌著從敵派掌門顱骨中挖出的夜明珠。
寶座后立著一面青銅屏風(fēng),屏風(fēng)上刻《血月吞山圖》,圖中群狼撕咬猛虎,正是街月樓“以下克上”的宗門信條。
渡夢斜倚在玄鐵寶座上,短刀插著一顆蘋果啃得咔嚓作響,左九葉抱劍立于她身側(cè),小烏師姐則懶洋洋地靠在屏風(fēng)旁,指尖繞著發(fā)絲打轉(zhuǎn)。
殿下站著二十余名核心弟子,為首的刑堂長老面色鐵青,手中鐵尺捏得咯吱作響。
“諸位……”渡夢吐掉蘋果核,刀尖敲了敲寶座扶手,“從今兒起,我便是你們的新樓主。我這人講道理,聽話的,有肉吃;不聽話的……”她瞥了眼左九葉,“左大俠負(fù)責(zé)切肉?!?
“黃口小兒!樓主之位豈容你僭越!”刑堂長老暴喝一聲,鐵尺直指渡夢,“我街月樓乃朝廷封賜的名門正派,你等逆賊……”
話音未落,左九葉劍未出鞘,只屈指一彈,一道劍氣貫穿長老眉心。
尸體轟然倒地,血濺三尺,殿內(nèi)一片死寂。
“還有誰想聊所謂的朝廷派別?”左九葉輕笑,目光掃過眾人。
一名女弟子突然跪下,顫聲道:“屬下愿奉渡夢樓主為主!”
她袖中滑出一卷名冊,“此乃樓內(nèi)秘庫賬目、豫州官員賄賂記錄,請樓主過目!”
渡夢眼睛一亮:“哎喲,這位姐姐懂事!”
她蹦下寶座,親自扶起女弟子,“你叫啥?以后你就是……嗯,掌財總管!”
左九葉適時補上一句:“歸順者,可習(xí)街月樓樓主秘法《九霄劍訣》前三式;立功者,賜春山醫(yī)宗仙靈丹藥。”
人群頓時騷動。幾名弟子交換眼神,接連跪地叩首:“誓死效忠樓主!”
左九葉踱步至殿中央,一腳踩在刑堂長老的尸體上,慢條斯理道:“街月樓今后三條鐵律!”
“劫財留命:過往截殺商旅、滅人滿門的勾當(dāng),改為只奪財物不傷無辜。
“分贓均等:搶來的銀子三成歸樓主,七成分予弟子?!?
這條新規(guī),比舊規(guī)多出兩成,可見左九葉是提前做過功課的。
“誰告密,誰填井:與豫州黨羽暗中勾結(jié)者,一律喂狼?!?
“若有人不服……”左九葉忽然劍光一閃,青銅屏風(fēng)上的狼首應(yīng)聲斷裂,“這便是下場?!?
仙階威壓轟然釋放,殿內(nèi)燭火驟滅,唯見他眸中金光流轉(zhuǎn),如神祇臨世。
眾弟子冷汗涔涔,再無一人敢抬頭。
渡夢跳回寶座,翹著二郎腿宣布:“散會!那誰……掌財總管,今晚先給大伙兒發(fā)點銀錢,從樓主私庫拿!”
左九葉倚在戮心殿的狼首屏風(fēng)旁,指尖摩挲著屏風(fēng)上未干的血跡。
渡夢正翹著腿坐在玄鐵寶座上,把玩著從秘庫里翻出來的翡翠算盤,算珠噼啪作響,混著殿外隱約傳來的慘叫聲。
那是幾個試圖向豫州太守那邊傳信的弟子在被喂狼。
“一個月。“左九葉突然開口,聲音在空蕩的大殿里格外清晰,“我要街月樓從上到下,連后廚燒火的雜役,都只認(rèn)你渡夢的令牌?!?
渡夢手一抖,算盤差點砸到腳背:“大哥!你當(dāng)我是神仙???咱可是殺上來的啊,這幫孫子現(xiàn)在跪著喊樓主,只因你的無敵,你若離開,我不能活過一個月還是問題呢!”
“給他們找點事做。”左九葉從袖中甩出三枚玉簡,懸浮在渡夢面前,“第一,三日內(nèi)把‘樓月衛(wèi)’換成你的人……記得喂他們吃這個。”
渡夢抓住其中一枚玉簡,頓時瞪圓眼睛:“蠱心丹?這不是那武教端公門的手段嗎?”
“赤焰身上取下的?!弊缶湃~點點頭。
“可是,我在這里,哪有自己人?。俊倍蓧羝仓?。
“最晚明日,會有個叫韓東寒的鐵匠來幫你。”左九葉繼續(xù)說道,“這街月樓與那豫州太守勾結(jié)多年,這里的豫州暗樁比你頭發(fā)都多。用正道法子,等你揪出內(nèi)鬼,墳頭草都三丈高了?!?
第二枚玉簡應(yīng)聲碎裂,幻化出華山地形圖,十二處紅芒閃爍如血。左九葉指尖劃過山腰某處:“明日放出消息,說在寒鴉澗發(fā)現(xiàn)古修士洞府,讓所有五品以上弟子去‘尋寶’。”
渡夢突然反應(yīng)過來,興奮地跳下寶座:“你要把他們引到死地一鍋端?”
“是你要清理門戶?!弊缶湃~糾正道,“寒鴉澗的瘴氣會讓人靈力凝滯,屆時你帶著提前服過解藥的心腹......”
他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最后一枚玉簡,化作流光沒入渡夢眉心,她腦海中頓時浮現(xiàn)數(shù)百行名錄……
豫州十七縣的富商、鏢局、甚至青樓,密密麻麻標(biāo)注著賄賂金額與把柄。
左九葉的這些信息都是韓東寒傳給他的。
“七天之內(nèi),讓這些人的護衛(wèi),全都換上街月樓弟子?!白缶湃~轉(zhuǎn)身走向殿外,“等黃正青發(fā)現(xiàn)自己圈養(yǎng)的狗,脖子上拴的繩早攥在你手里了。”
渡夢追到殿門口,突然喊道:“要是那老東西狗急跳墻,親自帶兵圍山怎么辦?”
左九葉腳步未停,夜風(fēng)中傳來他帶笑的聲音,“你我是擺設(shè)?”
月色下,渡夢坐在睚眥獸首上哼著小曲,裙擺垂落的毒粉隨風(fēng)飄散,山門前巡邏的弟子突然集體打起噴嚏,嚇得抱頭鼠竄。
渡夢望著漫天星斗,突然覺得這樓主之位......
似乎也沒那么難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