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子·湯問》:“孔周曰:吾有三劍,惟子所擇,一曰含光,視不可見,運之不知其所觸,泯然無際,經(jīng)物而物不覺。二曰承影,將旦昧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際,北面而察之,淡淡焉若有物存,莫識其狀。其所觸也,竊竊然有聲,經(jīng)物而物不疾也。三曰宵練,方晝則見影而不見光,方夜見光而不見形。其觸物也,騞然而過,隨過隨合,覺疾而不血刃焉。”
“這個我聽過。”
“你覺得這樣的劍,是真的會存在這個世界嗎?”老人問了子勿語一個問題。
“古代人的智慧是我們所不能猜測的。”子勿語沒有正面回答老人的問題,“無論存在否,這把劍此刻就在我們手中,它現(xiàn)在是有型的,所以它是存在的。”
“不,你過來摸摸看。”
老人呵呵一笑,伸手將宵練遞過去。子勿語有些奇怪,上前伸手想要握住老人手中的劍,但是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居然穿過了劍柄,直接摸到了老人的手。
“它存在嗎?”
“這.....這不可能!我之前還用它驅(qū)邪!”
子勿語想起來,之前他還握著它驅(qū)邪,而且如果他不存在,那么這個祭壇他是怎么開啟的?
“這三把劍被分為上品含光、中品承影、下品宵練,其實這三把所謂的寶劍卻只是人的三種狀態(tài)——上品含光者是入道合體之狀,中品承影是遇道引信之狀,下品宵練是為按道守習(xí)之狀。越次等的劍越能使人感受其存在。所以你一直能觸碰到宵練。”
老人覆手將宵練收了起來,看著子勿語的雙眼,笑了笑:
“你覺得,什么是道?”
“道?不就是道法嗎?這么多道法,你要我說哪個?”
“非也非也。”老人搖了搖頭,“古之治道者,以恬養(yǎng)知;知生而無以知為也,謂之以知養(yǎng)恬。知與恬交相養(yǎng),而和理出其性。夫德,和也;道,道也。德無不容,仁也;道無不理,義也;義明而物親,忠也;中純實而反乎情,樂也;信行容體而順乎文,禮也。禮樂徧行,則天下亂矣。彼正而蒙已德,德則不冒,冒則物必失其性也。”
“所謂的道,即世界的理,也是人們心中堅守的信念,道無處不在,萬物皆可道。”
“你說的有些深奧。”
“簡單來說,就是,我們的一言一行,為人舉止,都是道。這就是道。”老人頓了頓,“你最早接觸的道經(jīng)是什么?”
“《道德經(jīng)》。”
“那你可知道,這商天子三劍,其實就是在說道呢?”
“在老子那里,劍不是不祥之物嗎?”
“是,但是,后世道家受影響最深的,并非是老子,而是列子和莊子。這兩位道家巨擘,第一次提出了萬物皆道的理論,對后世的影響非常之深。而劍也就成了修煉道的一個方法,《修真十書》卷十二‘了真子劍歌’(有興趣的可以百度一下,這里就不詳細明說了,畢竟太長了)中就記錄了這個事情。”
“所以,子家之所以代代流傳這不存在的商天子三劍,就是為了后人能夠明白道的真理?”
“是的,你的父親子文青,他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所以他而立之年,便能御用金符,一身道行堪比先祖。”
“所以我也要領(lǐng)悟嗎?”
“不。”老人忽然搖了搖頭,他看著子勿語,“我看不清你的命運,不知道商天子三劍對你到底有沒有用處,甚至我也不知道,未來你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個人。”
“那我開啟這個祭壇到底是有什么用?”
“了解一段往事,一段你一直想要追尋的往事。”
“什么往事?”
“你到底是誰。”
老人的雙目看著子勿語,那深邃的黑色,看得子勿語有些楞然,他不知道為什么老人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內(nèi)心居然覺得自己很凄涼,一直不明白自己的身份,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份,但是唯獨他自己,不明白到底是誰。
“我是誰?”子勿語笑了笑,“我就是子勿語。”
“不,你的命,不屬于你自己的。”老人伸出手,一道金色的光球從他手中升起來,漸漸融入子勿語的額頭,“以后你會用得上這個東西的,希望那個時候,你沒有迷失自己。”
“為什么你們個個都說我會迷失自己?”
“因為你這個人很特別,你的性情變化了三次,你的命數(shù)也飄忽不定,沒有一個人能夠準確得算出你的命理。”
“就因為我是萬安天命嗎?”
“你可知道何謂天命?”
老人看著子勿語,子勿語微微一愣,不知道為什么,他從老人的雙眼里看出了憐憫和同情。
“萬安天命,不就是說我順應(yīng)天命嗎?”
“不,你什么都不懂。”老人嘆了口氣,“上一代擁有天命的人,除了你的前世,還有一個人,這個人你一定聽聞過。”
“何人?”
“始皇嬴政。”老人一字一頓道,“當(dāng)年始皇嬴政滅六國統(tǒng)一華夏,派徐福前往蓬萊求仙藥,你知道為什么他如此自信?因為他知道,他就是當(dāng)代的天命所歸,他想要的一切他都能拿到手,因為他的天命,是萬世天命。”
“萬世天命?”
“此命格,一生榮華富貴,名望權(quán)力享之不盡,但唯有一點,是他致命的破綻,那便是孤寡。他手握千萬人生殺大權(quán),用鮮血鋪成自己的大道,最后前往最神秘的蓬萊仙島,想要求的一昧仙藥,以此求得大道。破除自己的宿命。”
“大道?宿命?”
“對,他想要不斷追求他的殺戮帝王之道,他想要這種征服天下的快感,去填補他的空虛。萬世天命,萬世孤清,他沒有人能理解,也沒有人會去理解他,他是千古一帝,也是孤清之人。”老人笑了笑,“你可知道,史書從來都是勝者編寫的?”
“我知道。”
“商紂王也曾是一個很了得的明君,只是被周朝抹黑;始皇嬴政也是人類與天斗的象征,只是被漢朝說成暴秦。”
“伐無道,誅暴秦。所謂起義,不過是人們想要推翻某個統(tǒng)治的一個很好的代名詞而已。”
老人手中閃爍著金光,緊接著,一張雄偉壯闊的畫圖在子勿語面前展開,畫上畫的是一座巍峨的高峰,而一個人穿著龍袍,身后千萬士兵助陣,他面前是云,云后似乎還有些人影。
“誰可曾真正了解過,千古一帝泰山封禪與天命爭斗,他追求的是什么?他最終只不過想要擺脫萬世天命,擺脫萬世孤清的宿命罷了。你以為天命就是上天給予你的一種認可嗎?不,并不是,這只是他們的玩笑而已,他們覺得人間沒有意思,便給人間掀起腥風(fēng)血雨。”
“你是說,舉頭三尺有神明?”
“神明?”老人忽然嗤笑一聲,“你可見過沒有普度眾生的神明?你知道為何陰人修煉的道法,會說是逆天之法,因為他們覺得,這天是有意識的,而這天下,總有一批人需要成為神的代名人。所以,‘聻’就出現(xiàn)了。”
“你說什么!?”
“你以為‘聻’是那個黃帝時期遺留下來的上古鬼王所創(chuàng)立的嗎?”老人搖了搖頭,“非也非也,在前十鬼王面前,那個上古鬼王壓根就不夠看。”
“封神之戰(zhàn),闡截紛爭,姜子牙用封神榜封了許多正神,那些正神也就是現(xiàn)在人們所祀奉的神祗,那個時代,‘聻’就已經(jīng)存在了,為何那些正神沒有清除‘聻’那個組織呢?”
“為什么?”
“因為‘聻’的創(chuàng)立者,不,不能說是創(chuàng)立者,而是說‘聻’的演化,正是盤古的污穢。”
老人話語一出,子勿語只覺耳邊忽平地驚雷,炸得他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原本以為‘聻’只是一個陰魂組織,可沒想到,它的最深處居然如此恐怖。
“你怎么看待神這個詞語?”
“無欲無求?”
“你可知道他們?yōu)楹螣o欲無求?”
“這.....”子勿語愕然,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因為‘聻’的鬼王,就是這些正神的負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