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霧起近白綢,
情寄心飛向遠游。
今放麗人孤槳泛,
方知女子是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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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詩妍再也沒有力氣,雙臂軟綿綿的垂下,仰面倒了下去。
“姐姐!姐姐!”小蘭大呼小叫著,拼命的搖著她的身體。
二哥能有這樣的女子疼著愛著是他的福氣。如果自己也能夠找到這樣的女孩做老婆該有多好。
他怔怔的望著小蘭,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見他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小蘭怒道:“看我作甚?快去找大夫!”
方舟這才如夢初醒,立即喊來了大夫。一番望聞問切之后,大夫嘆息著直搖頭。
方舟急了,揪住大夫的衣領,一著急說話便有些不分輕重:“什么意思?他媽的你搖頭是什么意思?今天你要不把她救活,我就弄死你!”
大夫長嘆一聲:“胎死腹中,氣若游絲,已然無可救藥矣。”
什么?!
小蘭大吃一驚,驚愕的癱倒在地。這一路走來,風風雨雨,有淚也有笑,眼看著孩子就要出世,誰知道這個時候陰陽永相隔。
“我卻不信!”
方羽掙扎著爬起來,踉踉蹌蹌的來到柳詩妍的身邊,輕輕的撫摸著她隆起的腹部。
“我的孩子!我的娘子……”情不自禁的他潸然淚下。
“嫂嫂為了救你而耗費了所有的內力,還有許多大事尚未完成,二哥,你應該盡早振作起來。”
方羽不聞不顧,將耳朵貼在她隆起的腹部上,雙手輕輕的撫摸著,喃喃自語。
“孩子,我是你們的爹,如果你們還活著,請告訴我。”
什么動靜也沒有。
“孩子,我是你們的爹,如果你們還活著,請告訴我。”
還是什么動靜也沒有。
“孩子,我是你們的爹……”
這場面,方舟實在受不了,哽咽著上前去拉。哪知方羽突然大叫起來,就像是中了六合彩一般。
“動了!有動靜了!我的孩子還活著,說明娘子也還活著!”
大夫都說了,她就剩下一口氣了,有什么遺言就趕緊說吧,或許她還能聽得到。
方舟真想把這些話告訴他,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因為這個時候,他分明也看到了柳詩妍的手指在微微的顫動。
接著,她的手掌突然捏成了拳頭,整個人從床上坐起,掌心向外高舉過頭頂,劃過一道美妙的弧線,收于丹田之中,緩緩吐出一口氣。
“鬼!有鬼啊!”大夫驚慌失措,奪路而逃。大家也不追,畢竟這個時候都感到十分的好奇。
“二哥,姐姐這是怎么了?”小蘭感到有些后怕。
方羽疑惑的搖了搖頭。
從白天到黑夜,方羽寸步不離的守在床邊。他并不是一個多么偉大的人,也不想當什么英雄,曾經有那么一刻,他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和金軍作戰到現在,他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就在他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感覺房內有人走動,睜眼一看,居然是詩妍。
“娘子?!”這一刻,他驚訝的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特么的,不是做夢,是真的!
“官人,該喝藥了。”柳詩妍端著藥微笑著走了過來,在他驚訝的目光中,溫柔的遞到了他的唇邊。
“娘子,你、你沒事?真的沒事?”
“官人,奴家沒事,孩子也很好。”她微笑著,將方羽的手輕輕的按在了自己的肚皮上。
“孩子們,我是你們的爹。我差點把你們娘三個弄丟了,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爹,你們原諒我,我發誓,今后一定好好保護你們。”
也許是小家伙們感受到了,在柳詩妍的肚子里踢騰了幾下。
詩妍身體明顯一顫,雙手護住腹部,靠在丈夫的肩膀,柔聲道:“孩子們原諒你了,你也不要自責了。”
“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原本他應該知道的。在天羅刀譜中的第一頁有這樣的記載:
游龍神功因為太過猛烈,所以練到六七成時,就要將煉成的功力全都毀去,然后再從頭練過。
神功大成后,功力已可完全收發自如,不到運用時,絕不會有一絲外泄,功力已和自身結成一體,任何外力都不能將之動搖。
一旦發動內力時會產生一股奇異的力量,如火焰般猛烈的真氣讓他人如遭雷電所擊,是一股駭人聽聞到可驚可恐可怖的可怕力量。
雖然這種說法過于夸張,讓人產生懷疑,但至少有一點不容置疑:九龍神功必須在練到六七成時,自行銷毀再從頭練過,否則再練也是徒勞。
而柳詩妍因為救夫心切,誤打誤撞之下,竟然通過了此關口。
這就好比一口井,井中之水原本有些渾濁,抽干之后井水再度冒出,不僅清澈,而且甘甜。
“這么說,你現在的功力比我高了?”他一搭脈搏,脈象如平常人無異。
這就奇怪了。
“官人,夜已深,不如讓奴家伺候官人歇息可好?”
“娘子行動不便,該我為娘子寬衣歇息才是。”
“自古以來都是妻子伺候丈夫,哪有丈夫伺候妻子之理?官人是否嫌棄奴家不夠周到?”
特么的,這思想有多么老套可笑!可方羽理解,誰讓他娶了一個宋朝女子做老婆呢?
感受著她的玉手溫柔的給自己脫衣,他嘿嘿的笑著,湊過來在她的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
“官人……”詩妍嬌滴滴的輕語。
扣扣扣!
這時候,門外有人敲門。
方羽沒好氣的回應道:“誰啊,生更半夜的讓不讓人睡覺?”
“二哥,深夜打擾實在不好意思,可是我真的有十萬火急的事,請二哥務必幫忙。”
沒辦法,誰讓他是自己的親兄弟呢。哪知方舟進門后,哭喪著臉展開一張紙條再三的央求他幫忙寫幾句詩詞。
“就這事?”
“是啊,對我很重要的啊!二哥你千萬幫幫忙。”
“你搞什么啊?”
方舟急了:“是我親哥的話,就幫忙!”
“好吧好吧,寫什么,快點說,我要趕緊睡覺。”
“有沒有喜歡一個女孩子的詩詞?”
“這個簡單,一大堆!”
“最好含蓄一點的,不要那么露骨。”
方羽笑道:“含蓄?你從來都不是這樣泡妞的啊。”
“這不是在宋朝嘛!說話都文鄒鄒的,不來幾句詩詞,哪有人家看上我。”
“看上誰了?告訴哥哥,哥哥給你找個媒人提親去。”
“二哥,你先給我寫幾句試探試探,如果人家不喜歡我,就拉倒了。”
方羽一陣苦笑,提筆略微一沉吟:
我自依依望遠游,
喜君莫名覺輕愁。
歡意足忱獨思遠,
你影如風浮心頭。
這是一首藏頭詩,每句話的第一個字連起來便是一句話:我喜歡你。
方舟喜笑顏開,滿意的點著頭,拿著紙條興沖沖的就跑了。
第二天一早,方羽打著呵欠開門,發現門口站著一個人,著實把自己嚇了一跳。
“兄弟啊,你這一大早的干什么啊?嚇著我不要緊,要是嚇著我老婆孩子,我要你好看!”
“嫂嫂為你準備早餐去了。二哥,求二哥再次幫幫忙。”
“是不是對方有回信了?”
“是的,可我不知道如何回信。”
只見紙條上娟秀的字跡這樣寫道:
有此良辰一花屋,
你在橋頭對月湖。
真情永固雙鵲翼,
好景佳緣暖風徐。
看不出對方倒是也有些文采嘛,這也是一句藏頭詩,每句話的第一個字連起來便是:有你真好。
方羽哈哈一笑:“兄弟,你有戲了!”
“哥哥要是不幫忙,兄弟接下去怕是沒戲了。”
方羽大笑著,提筆疾書:
樹兒睜開眼,
小子屋下眠。
良心缺一點,
日落殘兔邊。
方舟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方羽嘻嘻笑道:“這是字謎,四句詩連起來的解釋是:相見恨晚。你拿去,看她如何回復。”
中午時分,方羽正在練功,見到方舟走過來,還沒等他開口,便會意的伸出手來。
果然如他所料,對方有回復了:
二人同游一人還,水天相隔望佳人。
映月荷花不露角,夕陽西下赴明月。
海底撈針苦苦尋,臥虎藏龍方十里。
名花無主遲遲早。
這是什么意思?方舟眼巴巴的望著他。
“人家是在勸你,天涯何處無芳草,看來兄弟你是遇上了高手啊。”
“那該怎么辦?”
“不急,我有辦法。”
方羽立即回復:
日長夜短愁幾許,高處無口幾人來。
一人游弋芳草地,十土腳下披衣裳。
天鵝展翅鳥不回,白刀純酒無意義。
空兒一鉤三點雨。
“拿去吧!”
“可是,哥哥,這是什么意思呢?”
“月亮代表我的心。”
“好!好!”方舟樂不可支,屁顛屁顛的走了。
真是弄不懂了,究竟是你在談戀愛,還是我在談戀愛?
到了傍晚,吃過晚飯,方舟趕緊將方羽往屋子里拉,迫不及待的遞上紙條,請求解答。
云鵝飛鳥去悠悠,
紅豆離離畫內留。
橫掃北風炊火盡,
夕前人立雀南游。
“二哥,這什么意思?”
“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快說吧,二哥,這什么意思?”
“腦袋怎么這么木訥?你這個反應還泡妞,小心被妞泡!”
方舟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大腿:“二哥,你說她喜歡我?”
“沒錯!”
“那二哥我該怎么回答她呢?”
朦朧霧起近白綢,
情寄心飛向遠游。
今放麗人孤槳泛,
方知女子是吾求。
“這首詩是我祝福你們的。改天等有時間把她帶過來,我看看。”
“這首詩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慢慢想吧,想到了,我便替你操辦婚事。倘若想不到,這婚便結不了。”
方羽哈哈大笑著,心中早已經一片明朗。看這字跡,再看才氣,天底下除了柳詩妍,還有哪個女子呢?
躺在床上,夫妻兩個相視一笑。看來他們兩個情投意合,這樁婚事還是早些辦了。
方羽卻另有打算。這時候辦婚事顯然不適宜。她大著肚子怎么可以忙這忙那,再說,他倆相處的時間也太短了,彼此都還不夠了解,最主要的是,小蘭還只有十七歲呢。
“十七歲又如何了?奴家十五歲就嫁你為妻了。”
“可是這年齡未免也太小了點……”
“大宋有明文規定,女子十五歲至二十歲便可嫁人。若是超過了二十歲不嫁人,可要收取高于五倍的稅收。”
聽見妻子的一番話,方羽不由得一陣苦笑。特么的真是荒唐!這要是放在現代,非定你一個誘騙之罪。
“結!今年就結!請娘子定個好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