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外,三個男人有站有坐,他們的眼神都看著玻璃墻內(nèi)躺著的女人,各自的面部表情卻都不一樣。
楚明泰端坐在椅子上,從接到醫(yī)院電話的那一刻,他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開。此刻他看著顧瀾心如紙一般的臉龐,本就緊皺的眉頭又皺了幾分。
“大哥,”楚天祺站在他一側(cè),勸道,“媽都已經(jīng)做完手術(shù)了,咱們現(xiàn)在就是在等她醒來,你看看你的眉頭,都快夾死只蒼蠅了。”
他非常理解楚明泰的心情,只是他的神經(jīng)一直都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態(tài),他實在有些擔心會不會古蘭心還沒有醒,楚明泰就先把自己給累垮了!
“嗯?!背魈┗貞艘宦?,緊皺的眉頭終于松了幾分。他將視線稍稍轉(zhuǎn)移開,不過幾秒又轉(zhuǎn)了回去。
他的腦海里又想起來醫(yī)生說的話了,雖然很隱晦,不過他也聽明白了意思。
顧瀾心現(xiàn)在昏迷不醒,對于無法確定清醒時間的病人來說,差不多就算是植物人了。好在顧瀾心的求生欲望很強烈,只要有什么事情能刺激到她,醒來也是很有可能的。
現(xiàn)在他們都在身邊,唯一不在的,就是被雙規(guī)的楚云峰!
上一次是楚老爺子和顧霆鈞一起聯(lián)手,再由他出面,給楚云峰爭取了一天的時間??墒且傧氚阉a尦鰜?,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不禁轉(zhuǎn)頭看了顧霆鈞一眼,后者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宛若深潭的眼睛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楚老爺子已經(jīng)年邁,為了顧瀾心是任何忙的都可以幫的,即便是陪上了仕途和前程,也在所不惜。可是顧霆鈞不一樣,他風華正茂,正是展現(xiàn)大好身手的好時機,要是為了楚云峰讓他陪上一切,第一個不答應的就是楚老爺子!
楚明泰內(nèi)心像是有兩個人在不停拉扯他的思想,攪的他太陽穴都開始隱隱作痛。他低頭用手在太陽穴上揉了揉,想驅(qū)走腦中的鈍痛之感。
顧霆鈞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玻璃上,楚明泰剛在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里。對于楚明泰眼中的糾結(jié)和期盼他也看的一清二楚。
他忽然轉(zhuǎn)過頭去,問道,“大哥,是不是楚叔在顧姨身邊陪著,她會好的快一些?”
“霆鈞,你...”楚明泰的臉上有被人看穿的尷尬,余光不經(jīng)意間掠過玻璃,上面自己和顧霆鈞的影像一清二楚。他瞬間就明白了顧霆鈞為什么會這么說,他無奈的點了點頭,誠實說道,“醫(yī)生的意思是最好有什么事情能刺激到媽,或許她會醒的早一點。”
“哥,可是爸的事情現(xiàn)在還沒處理清楚,不可能這么早就出來的?!背祆骱芮宄魈┑男那楹皖檻],一方面他希望顧瀾心能快點好起來,一方面他又記著楚老爺子的話,不想讓顧霆鈞冒風險。
他和楚明泰是同一類人,只是此時此刻,他突然有些后悔選擇了商業(yè)這條路。如果是在政界,他們哥倆聯(lián)手,說不定就不用麻煩顧霆鈞了。
“大哥,二哥,”顧霆鈞精明睿智,怎么會不理解他們的話外之意。
“爺爺?shù)膰谕惺且换厥?,不過我也是楚家人,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我們家度過難關(guān),其他的都不重要?!?
楚明泰的心底很是感動,一向?qū)θ饲槭拦士吹暮艿?,幾乎不怎么主動幫人的顧霆鈞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既震驚又覺得窩心。
自從顧霆鈞進了楚家大門的那天起,他雖是楚家的養(yǎng)子,三人卻極少見面,加上因為他身份的關(guān)系,三人一年中能聚在一起的機會不超過三次。他一直覺得顧霆鈞性子冷淡,能幫一回已經(jīng)是極限了,沒想到他看到了自己的為難,還會主動開口解了他的后顧之憂。
雖然是顧霆鈞主動開口,他不能答應也不敢答應,是關(guān)顧霆鈞的前途,不管有什么后果他都承擔不起。
“霆鈞,爸的事情先不著急,等媽過了危險期,看看醫(yī)生怎么說再決定吧?!?
事已至此,他不能一口酒拒絕顧霆鈞,只能找個借口把時間往后拖一拖,再找機會去問問楚老爺子的意見。
他久居A市,對南城官場上的事情鞭長莫及,此刻他著實體驗了一回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是啊,霆鈞,”楚天祺對顧霆鈞雷厲風行的手段心有余悸,生怕一個不注意顧霆鈞會不惜代價把楚云峰帶出來,“這件事需要從長計議,度過了危險期再從長計議吧?!?
知道他們在顧慮什么,顧霆鈞也沒有再堅持,他點了點頭,說道,“嗯,知道了。”
楚天祺在心里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虛汗,顧霆鈞答應的這么爽快,他的洞察力簡直讓身為二哥的他萬分汗顏。
顧霆鈞又恢復了一貫的淡漠,跟剛才體貼的他判若兩人。
三個人默契的誰都沒有再開口,ICU外再次陷入了充滿愁緒的安靜。
楚琋月突然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三人的目光同時轉(zhuǎn)了過去,顧霆鈞一言不發(fā),看向楚琋月的眸光中隱隱含著擔憂。
她手中拿著電話,臉上也不如剛才那般悲戚。她快步走過來,說道,“大哥,二哥,不好意思,讓你們擔心了。”
楚明泰站起來,他伸手在楚琋月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說道,“說哪的話,沒事不許胡思亂想!”
“嗯,”楚琋月點了點頭,她轉(zhuǎn)身走到玻璃墻跟前,垂在身旁的手輕輕抬起,搭在了玻璃上,目光轉(zhuǎn)到顧瀾心身上就再也移不開。
顧瀾心安靜的躺在里面,隔著厚厚的玻璃,能看見卻摸不著。
一旁的機器滴滴作響,隨時記錄著她的心跳起伏數(shù)據(jù),隨著鋸齒狀的線條一起一落,她的心也跟著一上一下飄忽不定。
最壞的消息也就是這樣了,盡管她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卻還是被現(xiàn)實打擊的體無完膚。她簡直不敢想象,要是顧瀾心這樣一致睡下去的話。
“琋月”,顧霆鈞站在了她的身側(cè),平靜的說道,“事情最壞的結(jié)果你都知道了,做好準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