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寂。
寂靜的深夜之中,任何聲音都顯得非常刺耳,尤其是不合時宜的電話響動聲。
在電話震動開始一秒之后,顧霆鈞迅速按掉了聲音。他朝胸前看了一眼,懷里的人已經(jīng)陷入了熟睡狀態(tài)。
他輕手輕腳的掀開了被子,拿著電話進了洗手間。
美夢被人打擾是非常讓人不愉快的一件事,此刻顧霆鈞的臉色也和夜色一樣,黑沉沉的。
他掃了一眼屏幕上的號碼,眼中極速閃過一絲異樣,隨即把電話回?fù)芰诉^去。
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些什么,顧霆鈞本還殘存的一絲睡意徹底消失,只剩眼底的一片清明。
他快步走出了洗手間,在看到床上的人還是緊閉雙眼睡的深沉,緊張的臉色才放松了一點。他走到床邊,附身在瑩白的睡顏上輕印一吻,起身的瞬間便換了臉色,眼神晦暗的走出了房間。
門把扣上鎖扣的一瞬間,沉睡中的楚琋月突然睜開了眼睛。清明的神色一如剛才的顧霆鈞,找不到絲毫睡意。
她起身站在窗前,停在樓下的牧馬人車前燈已經(jīng)開啟了,在黑暗之中顯得格外突兀。刺耳的發(fā)動機轟鳴之后,即將于夜色融為一體的車身迅速消失在楚家范圍內(nèi)。
楚琋月轉(zhuǎn)身回到床上,她抱起一旁的電腦,雙手在上面按了幾下,不多時,一個異于普通界面的對話框便跳了出來。
“?”
一個問好過去,楚琋月不再動手,只安靜的等待著回應(yīng)。
幾分鐘過去,那邊才出現(xiàn)了兩個字,“熱鬧。”
楚琋月再次按了一個案件,“?”
這次那邊倒是恢復(fù)的很快,即便是隔著屏幕,也能感覺到那邊在偷笑,“好戲不斷!”
楚琋月嘴角浮現(xiàn)了了然的笑意,她不再發(fā)問,一把合上了電腦,鉆進被窩繼續(xù)補覺。
今夜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一聲刺耳的急剎車聲響起,牧馬人快速的停在了總統(tǒng)府門口。
早在一旁等候的馮峰立刻上前打開了車門,兩人一言不發(fā),一臉嚴(yán)峻的進了總統(tǒng)府。
總統(tǒng)府里明顯比往常嘈雜了許多,不時有人來來往往,身上還掛著真槍實彈的武器。顧霆鈞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問道,“細(xì)節(jié)呢?”
“將軍,”馮峰跟在后面補充著,“總統(tǒng)被襲擊之后,是陳叔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總統(tǒng)在昏迷之前下令封鎖消息,不允許外人介入,著實奇怪。”
顧霆鈞的腳步頓了一下,隨即又恢復(fù)正常。他看著前方隱匿在黑暗中的小道,涼涼道,“一點也不奇怪。”
馮峰細(xì)想之下瞬間明白了,不足為外人道的事情,第一時間封鎖消息當(dāng)然是最重要的。
總統(tǒng)辦公室旁邊的一間房門口圍了不少人,顧霆鈞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旁邊面色沉重的陳叔。
他對陳叔并沒有什么好感,一個衷心耿耿的下人是值得人敬佩,可要是這個人衷心到愚昧甚至頑固不化,那就另當(dāng)別論了。
楚老爺子的臉上整日掛著淡淡的笑意,即使板起臉來也不會讓人覺得憎惡,可陳叔臉上總是面無表情,在跟人說話的時候也是一副神秘莫測的表情,讓人難以接近。
多日不見,顧霆鈞猛然看過去只覺得陳叔又老了許多,頭發(fā)也比前一次見到的時候多了些白發(fā),臉上的皺紋再次加深,儼然是一位年邁的老人了。
陳叔也看到了不遠(yuǎn)處的顧霆鈞,兩人目光交匯的一瞬間,顧霆鈞明顯在陳叔眼里看到了一絲慌張和隱瞞。
顧霆鈞舉步慢慢的走了過去,在陳叔看來,卻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了他的心上,慌到?jīng)]底。
陳叔直直的看著顧霆鈞,似乎這樣才能為他增加一點底氣,不至于被那雙鷹一般的眼眸看出點不尋常來。
顧霆鈞在陳叔面前站定,直視的目光中毫無情緒,“陳叔。”
“嗯,你也來了啊!”陳叔面上浮起些許羞愧,“害你們這么晚都跑過來,真是慚愧!人老了果然是不中用了,自己眼前的人都保護不好,這把老骨頭怕是也沒什么用了!”
顧霆鈞極其厭煩別人裝腔作勢,本就對陳叔沒好感的他心底的厭煩越加濃重。他看著陳叔,冰冷的嗓音如同黎明降至的寒露一般,涼的沁人心肺,字字句句都像冰錐一樣敲在了人心上,“意外難免,陳叔不必過于自責(zé)。”
冷淡的安慰中不摻雜任何私人感情,陳叔略微低了頭,嘆氣道,“唉!”
簡單的寒暄之后,顧霆鈞直奔主題,問道,“陳叔,怎么發(fā)生的?”
“我也沒看的很清楚,”陳叔搖了搖頭,陷入了人回憶之中,“我只聽到一聲響,跑進來時總統(tǒng)都已經(jīng)倒下了!大抵,”他伸手指了一下房間對面的方向,“是從那個方向來的。”
辦公室的窗戶上有一個細(xì)微的圓孔,顧霆鈞伸手摸了一下圓孔周圍的玻璃,眼中瞬間有了了然。
他剛收回手,下一秒,細(xì)碎的破碎聲就傳到了他的耳邊,一秒之前還完好無損的玻璃就這樣在他面前裂開了。
“將軍,小心!”
在看到玻璃有異處之后馮峰第一時間擋在了顧霆鈞的身前,顧霆鈞卻攔住了他的動作,平淡無奇的說道,“無妨。”
裂成碎片的玻璃砸在了地上,在這深夜之中異常刺耳,眾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過來。
顧霆鈞對旁人的目光視而不見,唯獨盯準(zhǔn)了陳叔。
陳叔卻像沒聽見聲響一樣,依舊等在房門前,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臉上有事一貫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對眼前的景象馮峰也是難以置信,他看著一地碎片,不由得發(fā)出了疑問,“將軍,這是怎么回事?”
顧霆鈞的眼中劃過了一絲輕蔑的笑意,他看著一旁的老人,冰涼的聲音從嗓子里溢了出來,“小兒科,不必大驚小怪的。”
馮峰摸了摸鼻子,自覺自己太沒見識了,一個連鎖反應(yīng)他都忘了,真是舒服日子過久了就忘了賴以生存的技能了。
卻沒想到,顧霆鈞還有下一句,“不過,這個意外來的倒很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