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場的動作和喊聲從不遠處傳過來,既不會吵也很清晰。
楚琋月扶著樹干,纖細的小腿在空中一晃一晃的,看著演習的表情津津有味。
“對了,你是怎么進來的?”楚琋月隨意的問道,“不要用皮相的話來蒙我,部隊上都是大好青年,不會有人對你感興趣的。”
封世筠也跟著她一起看著演習,淡淡的說道,“當然不是,我是靠智慧進來的。”
“哦?智慧?”楚琋月撇了他一眼,滿是懷疑的口氣,“說來聽聽。”
“很簡單。”封世筠說的很輕松,“我讓門口的士兵給你三哥通報了一聲,就進來了啊!”
士兵們鐵面無私的榜樣都是來自于顧霆鈞,一般的理由連士兵那里都通不過,更何況顧霆鈞。
楚琋月頓時有種不詳?shù)母杏X,她沉著嗓子問道,“你說了什么?”
封世筠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她笑嘻嘻的說道,“我只說了一句話:楚小姐請我過來的。”
以顧霆鈞的性子,因為這一句話放封世筠進來有可能,但是任由封世筠在部隊里大搖大擺的走來走去,甚至還爬到了樹上,那就有待研究了。
“你還說了什么?”
封世筠傲嬌的撇過臉,突出兩個字,“秘密。”
楚琋月也懶得追問了,換了個話題問道“那你今天找我過來干什么?”
“喏,”封世筠抬著下巴朝訓練場上指了指,“看帥哥啊!”
士兵三千,不如顧霆鈞一人。
楚琋月對于美色早已免疫了,她作勢就要下去,“你不說我走了啊!”
“別急啊!”封世筠一把拽住了她,“稍安勿躁,容我組織一下語言。”
封世筠半真半假的模樣愣是用色相整出來幾分認真,楚琋月選擇了暫時相信他,勉強坐了回來。
封世筠的視線還盯著訓練場,平淡的語氣沒有情緒,“琋月,有些事情,是關于你三哥的,你想不想聽?”
顧霆鈞?
楚琋月沒有立刻說話,她盯著封世筠的側(cè)臉,妄圖看出點什么來,卻什么也沒有看到。
封世筠對楚家一向是三緘其口的,任何事都不會主動過問,更不會插手,甚至顧霆鈞的名字都不會提及一句,能主動告訴她關于顧霆鈞的事,她不想意外都覺得不可能。
封世筠沒聽到她的回答,轉(zhuǎn)過頭一看,才察覺到楚琋月看他的眼光都變了,里面復雜的情緒看的他只想逃。
想到橫更在心中的事情,他穩(wěn)了穩(wěn)心神,一臉平靜的說道,“說起來好像也不全是關于你三哥的,有一部分是關于他的父母的。”
楚琋月的眼神里多了幾分震驚和詫異,顧霆鈞父母的事情在楚家足以算得上禁忌,楚家的任何人都很少提及,就算不小心說道了,也是很快就會含話題或者不在談論。她昨天問了楚云峰都沒有問道什么有價值的事情來,封世筠一個不怎么理會家族辛密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封世筠笑意盈盈的望著她,“怎么,我知道很不可思議嗎?”
楚琋月低下了頭,垂眸盯著自己的腳尖,緩和了一下情緒,才回應了封世筠的話,“沒什么,可能是我自己多想了吧。說吧,你知道他什么事?”
她的異常情緒封世筠坐在身邊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只不過是選擇忽略了她,繼續(xù)說道,“不是很多,是 關于他父母當年的那場意外。”
在世人所了解的真相里,顧霆鈞的父母是因為行車不當,加上行駛的地方路段不好,再加上天氣的原因才發(fā)生了意外,撇去其中任何一個,可能都不會造成那場禍端。
即便是后來警察來了,從各方面入手排查,也做了一系列完整的調(diào)查和取證,法醫(yī)也公布了尸檢結(jié)果,最終確定了兩人是死于意外車禍。
天災人禍,本就難以避免,更何況是三個原因加在一起呢?
楚琋月本來對這個答案深信不疑,可隨著她的長大,和楚家人提及此事諱莫如深的行為來看,她對心中的答案漸漸地產(chǎn)生了懷疑,只是一直沒人愿意解答罷了。
“我知道你已經(jīng)對當年的事情有所懷疑了,其實不光是你,顧霆鈞也已經(jīng)開始懷疑了,而且他也查到了一些事情,只是從沒有表露出來罷了。”封世筠平靜的陳述著,“琋月他父母當年的事情,的確是一場意外,而且是人為蓄謀的意外。”
楚琋月心里的震驚不亞于顧霆鈞說喜歡她的時候,即使心里的懷疑已經(jīng)翻江倒海泛濫成災,卻遠遠沒有被人告知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除了震驚之外,更多的,還有對顧霆鈞的心疼和委屈。
一直以來,顧霆鈞都絕口不提自己父母的事情,只是在必要時候才會問,卻子啊看到楚老爺子或是楚云峰為難的時候必定會斷了話題,再不多問一句,從不愿意因為自己的事情為難任何人。
是什么樣的心境才能做到這樣的地步?
她曾經(jīng)怨憤不滿顧霆鈞整日冷冰冰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暗地里沒少使小性子惡作劇,顧霆鈞除了把她扔部隊訓練之外,從不苛責一句,連重話都舍不得說。
她該有多不懂事,才會看不出來顧霆鈞有多容忍自己?
她愣了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卻輕的似乎隨時能被風吹散一樣,“你確定嗎?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的腦海里閃過顧霆鈞一張張不一樣的面孔,可每一張在面對她時除了柔情和寵溺,從沒有疾言厲色,也沒有冷眼相對。
耳邊封世筠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一樣,“這件事被人壓了這么多年,都快隨著時間一同腐朽了,如果不是真的,也不會有人費勁心思想瞞住了。”
楚琋月轉(zhuǎn)過頭,正視著封世筠,聲音波瀾不驚,“如果這是別人告訴你的,那么,他應該也會告訴你,是誰想讓真相腐爛在泥土里?”
“琋月,或許我不該告訴你,可以現(xiàn)在的情形,你知道這些不一定全是壞處。至于是什么人想隱瞞的,他并沒有現(xiàn)在就告訴我。”封世筠的聲音也沒有情緒,“該真相浮出水面的時候,再大的浪潮也是抵擋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