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具散發的氣息充斥在房間里,嶄新現代的樣式和偏古色的建筑有些不搭,整體格調還勉強能過得去,不至于太突兀。
杜驍站在窗邊,對面便是他以前住的地方,中間隔了一條小道,卻像是隔了一條天塹,再也跨不過去。
他選擇再次回到總統府,是抱著斬斷一切過往的心情再度住進來的。
仇恨是支撐他前半生堅強活下來的信念,而他的后半生,要想不被牽絆,就必須和過去的一切脫離開來,徹底拋棄軟肋,重新練就出另一個自己。
仇恨是他的動力,但不能成為他被要挾的工具!
他站在窗邊,似是和過往遙遙相望,心里卻很明白,他想回去再也不可能了。
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張柔和的笑臉,一雙杏眼里都是溫柔的笑意。他盯著那張笑臉良久,臉上的留戀和不舍被自己一點點強硬的壓了下去。
夢,是該醒了。
“事情準備的怎么樣了?”
他拿出電話,話語冰冷不帶情緒。
那邊急促又簡短的說了一句,杜驍不滿的皺起了眉頭,“這件事你最好能重視起來,不要因為你無用的優柔寡斷壞了整個事情。”
那邊似乎解釋了什么,杜驍眉頭皺的更緊了。他挨著電話的側臉都變得僵硬起來,“嗯,我可以等你,但是時間不多。”
他掛了電話,再度把視線投向對面,一雙眼睛迷霧泛濫,“媽,你會理解我的,對不對?”
“你剛才說什么?”
“啊!”
卓昭云手里的電話驚的掉在了地上,她驚慌的從地上撿起了電話,隨手塞進了口袋,不自在的解釋道,“沒有,是以前的舊友。”
“誰?”
馮峰盯著她追問起來,眼睛里的探究和疑問看的卓昭云不由自主的撇開了目光。
她咬著嘴唇不吭聲,憤恨和不甘已經把她整個人都淹沒了。顧霆鈞帶給她的痛苦,讓她的心支離破碎,除了想辦法奪回一切,她找不到別的方法去緩解心里的壓抑和傷痛。
“軍校里的人我基本上都認識,誰給你打電話了?”
馮峰鍥而不舍的追問著,卓昭云的變化讓他膽戰心驚,他生怕某一天就看到自己的妹妹走錯了路,再也回不來。
卓昭云本就驚慌又焦躁,而馮峰的一再追問更是讓她越發煩躁不安,她猛然抬起頭來,冷冰冰的看著馮峰,言語犀利,“誰給我打電話都要開始給你報備了嗎?我是軍醫不是犯人,就算是將軍,他也沒有這個權利!”
馮峰被卓昭云的話說的愣住了,他瞪著眼睛看著卓昭云熟悉的臉龐,忽然覺得她有些陌生。
這似乎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人了,在他沒有注意的時間里,她已經開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樣的變化讓他感到心驚,甚至有些無所適從,他忽然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與他從小一起生活的人了。
“上校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就先去忙了。”
卓昭云無視馮峰的驚詫,她轉過身就要離開。
“小云!”
馮峰突然叫住了她,“我雖然不知道你最近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你在和誰聯系,我沒有要質問你的意思,只是不想看到你走了歧路,你明白嗎?”
卓昭云背對著馮峰,她心里開始對馮峰也產生了怨恨。
她追求顧霆鈞多年,馮峰可以說是一路見證過來的,可他跟在顧霆鈞身邊多年,連一句幫她的話都沒有說過,甚至不聞不問,也沒有表示過支持。
自己可是他唯一的親人啊,就算不看好她的這份感情,也不要來勸阻她,讓這份愛戀無疾而終。
“什么是歧路?”她轉過身,看著馮峰一字一句的問道,“我到底哪里比不上楚琋月?哪里做的不好?我喜歡他那么久,跟著他的時間不比你短,憑什么大家都覺得我不行,都來勸阻我?!”
“不是你好不好的問題...”
馮峰急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這是兩廂情愿的事情,不是一個人能左右的!他但凡要是對你有一點情意,就不會對你付出的一切視而不見,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我不想明白!”卓昭云猩紅著眼睛,反應激烈的瞪著馮峰,“他能不能看見我我自己不清楚,需要你來提醒我嗎?看不見我又怎么樣,這世上一廂情愿的人多了,我為什么不可以?”
她心痛難當,顧霆鈞的眼里沒有她她比誰都清楚,不需要別人來一遍遍的提醒她,更不需要有人借著這個理由說為她好,讓她遠離顧霆鈞!
“小云...”
馮峰面色糾結,不忍的看著卓昭云,恨不得替她去承受這一切。
卓昭云清冷的面容滿是寂然,她努力不讓自己的情緒外出來,讓馮峰察覺到什么,“如果你還是一再想阻攔的我的話,就不要再這樣叫我了。哥,我知道我是在偏執的做著這一切,但是這是我畢生的心愿,不希望聽見勸我收手的話。”
“小云...”
馮峰已經沒了詞,他有很多話想說,但是一個字也沒能說的出來。
卓昭云對顧霆鈞的偏執他看在眼里,這份喜歡已經沒有了最初的純粹,剩下的大半都是她的不甘心,和對楚琋月嫉妒和憤怒。
如果任由她這樣下去,恐怕是會釀出大錯的!
“小云,身為你的家人,如果你能和將軍在一起,也是我最希望看到的結果。”馮峰試圖讓卓昭云先冷靜下來,再試著去勸說,“但是,如果你想要在將軍身邊繼續待下去的話,就不要觸碰他的底線,你明白了嗎?”
卓昭云的心突然亂了一拍,她不由得撇開視線,垂眸說道,“嗯,我知道了,我會注意分寸的。”
繼續和馮峰糾纏下去,她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被他察覺到什么,她慢慢的轉過了身,“我還有事,先走了!”
“嗯,你去忙吧。”
馮峰望著卓昭云快速離開的背影,眼底的擔憂和焦慮聚成一團,濃的化不開。
“唉,她到底在干什么呢?”
他自言自語的念叨著,心里的懷疑漸漸的升了起來,再也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