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老先生，好久不見！”
病房里沉寂良久，終于在顧瀾心的一句問候之后打破了沉默。
老先生點了點頭，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楚老爺子的方向，從進來開始幾戶沒有說話，愁緒眼底沉沉的散不開。
顧瀾心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溫婉的眉眼略有擔憂，“我爸他...看到您過來，估計會很開心的。”
老先生輕搖著頭笑了笑，“你不用替我寬慰了，他會不會高興我最清楚了！只是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們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他嘆了口氣，語氣里盡是惋惜，“哎，造化弄人啊！”
“以前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總是記在心上也沒什么結果，您要是能看開一點，其實也挺好的！”顧瀾心看著眼前的老人，和她記憶里的模樣相差甚遠。
那時候的他是叱咤風云的將是，人到中年依舊氣宇軒昂，最喜歡和楚老爺子相互切磋，兩個人總是因為不相上下吵得面紅脖子粗，感情卻沒有收到影響。
只是在那件事之后，她再也沒有見過老先生了。現在見了面，卻是時勢變遷，再也找不到以前的痕跡了。
“你爸爸他性子很倔，該想開的是他才對！”老先生大概很了解楚老爺子的為人，對他為什么病倒的原因一猜就透，“其實過去這么年了，時代造就不一樣了。貪污腐敗的事情那么多，怎么可能沒人鉆空子呢？偏偏他就把自己氣倒了，這又是何苦呢！”
老人一點一點的說給楚老爺子聽，一字一句都說的很慢，卻很清晰的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里。沒人知道躺在床上的楚老爺子能不能聽得到，或許能不能聽到，已經不重要了。
“爸爸他的性格就是那樣的，從來不肯被別人說一句閑話，這次的事情的確鬧的有點大，他生氣時應該的，只是沒想到這么嚴重罷了！”
顧瀾心滿心的擔憂無處去說，她在看到新聞的時候就想到了楚老爺子勢必會很生氣，可是這個結果，她的確沒有想到。
“罷了，這就是他的命啊！”
老淚縱橫的感覺夾雜在蒼老的聲音里，給房間里蒙上了一層悲壯的氣氛。
楚老爺子依舊在沉睡，一旁的呼吸器顯示屏上沒有任何起伏。
大概是年紀大了，每個人對自己的一生都開始回想了，看看遺憾能不能大過所謂的尊嚴。
老先生自己心里很明白，若不是因為楚老爺子在昏迷中，他也不會過來這一趟。或許很多事情在不用互相面對的情況下，更容易說的出口。
老人的動作很緩慢，一舉一動全然沒有了當年的風姿。歲月在這個老人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誰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一點點接受自己的變化的，又是怎樣去適應。
“封先生，您不用太難過，醫生說爺爺的病已經控制住了，清醒之是時間問題。”
老人臉上的陰郁越來越重，楚明泰擔心他會因為楚老爺子心里過不去，便張口想勸勸他。
老人抬頭收回視線，轉頭看著楚明泰挺拔的身姿，頗為欣慰的說道，“沒想到以專業，你也這么大了，時間可真快啊！”
“他果然沒有辜負他們，把他也撫養長大了，還那么有出息！”
老人不住的點頭，像是某件事情讓他很滿意，滿意到他已經不能那個用言語來表達了。
“從他進了我們家開始，一舉一動您都是知道的，不管當時的結果如何，能看到他平安的長大，這也就夠了！”
顧瀾心垂眸看著地面山陽光灑下來的痕跡，眉眼間有些難以訴說的感情。
“嗯，我都看到了，很好，很好！”
老先生轉頭望著楚老爺子的方向發起了呆，良久都沒有再說話。
顧瀾心看了一眼楚明泰，楚明泰卻沒有看她，目光都在老人身上，久久沒有挪開。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平緩的滴滴聲在室內經久不息，外面陰霾密布的云層終于慢慢散了開來，灑在地上的光柔麗無比。
噼里啪啦敲擊鍵盤的聲音在辦公室里從主人進去之后就沒停過，中間還有快速翻閱資料的聲音夾雜在其中，諾大的辦公桌上擺放了一大堆資料，只一眼便覺得雜亂無章。
坐在電腦跟前的馮峰準確的從一堆資料中抽出了他需要的一張，舉到眼前看了一眼又扔了回去，雙手又放在鍵盤上敲了起來。
剛從醫院趕回來的顧霆鈞進來就看到他忙得不可開交，他舉步走了進來，站在他身后看著電腦屏幕，問道，“怎么樣了？”
“有結果了！”馮峰的手還在鍵盤上沒有停下來，“散播消息的這幾個人經過審訊，查出了給錢的人銀行流水信息，哪個人和您想的一樣，果然和他有關系。”
如墨一般黑沉的眼里精光乍現，顧霆鈞再度問道，“確定了嗎？”
“嗯，基本上可以確定了！”
馮峰把資料找出來給了他，“這上面有他們的交易記錄和全部對話，有了這些證據，找到給錢的人并不難。只是那個拍照的人，暫時還沒有下落。”
查監控的人查了一下午，結論是按照當時拍照片的那個角度，經過排查發現是靠近上面那一排的位置。可是那天有一堆士兵聚集在一起，而且拍照的人也不少，還把照片互相傳閱，誰都不知道哪張照片到底是誰拍的。
顧霆鈞看著資料，頭也不抬的問道，“原因。”
“原因有好幾個，不過我已經在查了，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的。”馮峰眨了眨干澀的眼睛，清明之后繼續說道，“照片有些亂，著起來需要點時間。我已經送去技術部門了，結果一出來他們就會告訴我的。”
“嗯，通知他們以最快的速度進行排查，今晚之前我要知道結果。”話音剛落，顧霆鈞把看完的資料放在了桌上，腦海里漸漸有了一個大致的輪廓，提醒著他該從哪一方面去入手。
“馮峰，杜驍說的話有結果了嗎？”
等了一會兒，馮峰突然從鍵盤上放開了手，略帶粗啞的聲音難掩驚喜，“有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