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向前一點點推移著，冬天總會過去，而春天卻遲遲不見來。
冷風依舊從晚到早在南城呼嘯而過，早上起來能看到風的痕跡，卻察覺不到它的存在。
大抵是因為年底到了，很多人忙著團聚，把病痛暫時擱置在了一邊，醫院里近來人以可見的速度減少著，住院部里的人也坐不住了，達到回家標準的人紛紛要求提前出院，好和家人一起團聚，不至于被扔在終日被消毒水彌漫的醫院。
人少了也清凈起來了，整個走廊里活動的人除了護士，很少看到人來人往的景象。
楚琋月抱著一捧嬌艷的向日葵進了醫院，燦爛的色彩引來不少歡喜的目光。在枯燥的冬天還能看到這樣明艷的花，總能讓人聯想到生活中熱烈的色彩。
護士看到她過來，沖她打招呼，“楚小姐，早啊！”
“早！”
她回了微笑，腳下的步子并不停頓，朝前面走去。
護士臺上總有嬌嫩的鮮花出現，偶爾是玫瑰或是百合，也有康乃馨或是郁金香。都是常見的花，每每出現都能帶來不一樣的感覺。
她低頭將手里的向日葵整理好，調整好嘴角的弧度，推開門走了進去。
房間里還存留著香檳玫瑰淡淡的花香，混著外面透進來的陽光，一室暖意。
“來了。”
楚云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眼便看到了她手里的向日葵，“這個季節很少看到向日葵，你在哪買的？”
楚琋月把有些枯萎的香檳玫瑰拿了出來，把向日葵換進去，隨口說道，“門口今天有個賣花的，剛好有向日葵。我看還算新鮮，就買了一把回來。”
楚云峰站在她身側，低頭打量著，“嗯，的確很好看，我記得你爺爺之前在鄉下的門前就種了一大片向日葵，不過還沒等到成熟，就被附近貪嘴的小孩子折了不少，他一氣之下加了圍欄，不過后來向日葵好了，他還是分給了附近的小孩子。”
楚老爺子戎馬一生，中年時期去了鄉下，凌厲的性子也被磨了不少，時常能聽見附近的鄰居說他站在門口訓斥那些不愛惜莊稼的小孩子。他板起臉來的樣子令人心生畏懼，附近調皮的孩子后來都不敢靠近，知道他不會真的生氣，見了他也會尊重的喊一聲楚爺爺。
楚琋月在去鄉下的時候，沒少聽周圍的人吐槽楚老爺子不好交往，不過只是嘴上說說而已，遇到事情了還是會主動去幫忙。
她每次過去都會帶些東西送給周圍的鄰居們，楚老爺子嘴上說純屬浪費，卻會在暗地里看著她都送了什么，下一次見面會若無其事的提起還需要什么。
有時候看著楚老爺子嘴硬的模樣，還真的很好玩。
香檳玫瑰被丟進垃圾桶里，香味還是蓋過了向日葵的味道。
楚云峰看了眼被扔進垃圾桶的花，淡然的眉宇之間浮起惋惜之意，“這花的壽命真短暫，才不過短短幾天就成了這樣！”
許是擔心氣氛變得沉重，楚琋月笑著說道，“爸爸，花還有重開日呢，怎么會短暫？”
“對對對，瞧我都忘了這一茬！”楚云峰恍然大悟般拍拍腦門，“哎，上了年紀，記性果然大不如從前了。”
父女倆鮮少像這樣輕松的聊天，兩個人都在絞盡腦汁的想把這樣的氛圍維持下去，盡量不去談傷感的事情。
楚云峰囁囁著嘴巴，想說什么卻又沒有說出來。
他悄悄抬眼打量著在擺弄花的楚琋月，和他記憶中的模樣竟然陌生了起來。
眼前的少女眉眼含笑，侍弄花朵的手纖細白皙，在陽光下泛著瑩潤的光。她的心情應該不錯，嘴角揚著一抹弧度，即使不說話，整個人也都透著伶俐可愛。
“琋月啊，”楚云峰望著望著，終究還是開了口，“今年的這個年，恐怕是要委屈你了！”
迎著楚琋月不解的目光，他繼續說道，“今年你和霆鈞領了證，也算是結婚了。第一年是值得慶祝的，誰知道你爺爺卻病了...”
“爸爸，這不重要！”楚琋月差異極了，“不管是不是第一年，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任何時候都值得慶祝！我并不覺得有什么委屈，我想三哥也不會的。”
“是是是，霆鈞對這些事一向看的淡然，想來只要你高興，他也不會有意見的。”楚云峰很快釋然了，他似是在自言自語，每一個字眼卻都清晰的傳到了楚琋月的耳朵里。
楚琋月笑笑沒說話，繼續擺弄著向日葵，想把每一個角度都調整到自己喜歡的位置上來。
A市的主城區不是新建的地方，和南城的步行街一樣，每一處都帶了歷史的印記。
狹小的巷子兩邊是早些年建造的房子，沾滿污漬的白色墻壁上用紅色的顏料寫了個大大的拆字，還圈了起來。可是拆了多年，這里卻絲毫不見動靜。
年輕人不喜歡住在這里，老一輩的人卻覺得很熱鬧，愿意聚在一起住，總覺得踏實些。
平日里小販的叫賣聲直到下午都沒有出現，整條街空蕩蕩，沒了往日的熱鬧。
老街坊覺得大概是發生了什么事，可是除了兩邊停著的汽車，再也看不到任何奇怪的地方。
道路盡頭的切諾基上，三個人正圍在一起，盯著屏幕上傳回來的畫面，眼睛都不眨一下。
“將軍，成功了！”
馮峰壓低了聲音，還是按捺不住激動。
“嗯。”顧霆鈞的反應比他淡定很多，“留下我們需要的人，其他的按規定的程序辦事，一個都不要放過。”
馮峰盯著屏幕不愿意抬頭，只在嘴里應著，“是，我會盡快通知下去的。”
“總算是，大功告成了！”
楚明泰伸了個懶腰，才算覺得自己辛苦幾天沒有白費，終于還是看到了滿意的效果，“這下，我們可以回家了！”
他轉頭開始用起了馮峰，“哎，定下午的機票，我要盡快回家！這個破地方真的是呆夠了，看了一天才有了結果！那群人動作慢死了，還說什么不能打擾到居民，真是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