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楚琋月和顧霆鈞領了結(jié)婚證之后,她也沒想到改口這回事。
她眼角眉梢的笑意濃郁熱烈,看的楚云峰一陣醋意,“我看天祺帶薛小姐回來的時候,也沒見你這么高興!霆鈞和琋月的事情本就板上釘釘,他也和我們一起生活著,你是不是該把心思放在其他兩個兒子身上了?”
他記得當初求婚的時候,顧瀾心也沒見這么激動過。現(xiàn)在顧霆鈞只是改了個稱呼,她都高興的不能自己了,這要是以后顧霆鈞再對她關心點,她豈不是會高興的找不著北?
顯然,沒有別人的提醒,顧瀾心真的把另外兩個兒子的事情忘的差不多了。
她深深吸了口氣,把心底的歡喜壓了下去,“你這么一說還真是誒,天祺說過年的時候帶薛小姐回來,那我該準備點什么給她?是看看首飾還是看看衣服之類的?我也不知道她喜歡什么,要是準備錯了就不好了!”
“依我看吶,你干脆直接給紅包就是了!”
楚明泰攤開報紙,雙手拿住抖了抖,“家里的孩子人人都有紅包,沒必要額外準備東西。你以為你那個傻兒子會虧待薛小姐嗎?”
“天祺怎么做那是他的事,我準備我自己的!”
顧瀾心不贊同他的意見,一門心思在想要為薛子清準備什么合適。
楚云峰見她想的認真,也沒有打擾她,便看起了手里的報紙。
早上顧霆鈞的那聲爸,他到現(xiàn)在也是高興的,只是他沒有顧瀾心那么明顯罷了。
病房大門忽然被推開,楚老爺子的主治醫(yī)師帶著護士走了進來。
楚云峰把報紙放在了一邊,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江醫(yī)師,我父親的情況怎么樣?除夕之前可以接回家嗎?”
顧瀾心站在他身側(cè),緊張的等著醫(yī)生的回答。
“老爺子最近這段時間身體各項機能都很平穩(wěn),不出意外的話,除夕可以接回家里。”江醫(yī)師在讓護士在病歷本上記下了楚老爺子今天的指標,檢查完之后又接著說道,“不過老爺子年紀大了,回家了要做注意,而且時間不能太長。”
楚云峰心里的石頭總算落了地,“嗯,我知道了,謝謝江醫(yī)師!”
送走了江醫(yī)師,顧瀾心轉(zhuǎn)身走了回來,對坐在沙發(fā)上的楚云峰問道,“爸回家了需要專業(yè)的醫(yī)護人員,我們是從醫(yī)院里找一個,還是找之前護理我的人?”
楚云峰想了一下,說道,“你和爸的情況不一樣,之前的醫(yī)護人員不是很合適。我記得之前的醫(yī)護人員是霆鈞找的,等會兒我問問他,看他有沒有人可以推薦的。”
“這也是個方法!”
顧瀾心覺得方法可行,又忽然想起了昨晚他們在客廳的那一幕,便問道,“對了,你們昨晚在客廳說什么了?一個個臉色那么難看!”
“沒說什么...”
楚云峰心虛的看了眼顧瀾心,又加了一句,“說點霆鈞工作上的事情,事情發(fā)生的比較突然,所以一時沒能接受罷了。”
“你們是在說,讓霆鈞繼任總統(tǒng)的事情嗎?”
“瀾心,你怎么也知道?”
“你真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嗎?”
楚云峰略有慚愧,他們的確是把很多事情都瞞住了顧瀾心,卻忘了顧瀾心是怎樣的一個人。
“云峰,我想霆鈞能改口,肯定不只是因為明泰的玩笑。”顧瀾心眼眸垂了下來,“他什么都知道了,總統(tǒng)的事情算得上是對他父母的告慰。這件事結(jié)束了,他心里的牽掛和壓力就少了很多。”
“可是以后的路,并不比之前好走啊!”
楚云峰也沒心思看報紙了,他把報紙折起來拿在手里,轉(zhuǎn)頭望著楚老爺子的方向,一向沉穩(wěn)的語氣變的飄忽不定,“我也不知道他這樣做是不是對的,但他的決定是誰都無法改變的。或許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經(jīng)知道了一切,而我們卻不知道。”
顧霆鈞的心思沒人猜得透,就算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多年的楚云峰,也不一定能看得清顧霆鈞的做法。有時候他理解的是一回事,可顧霆鈞真正的做法,和他的理解差了不止一個過度。
這樣的人,縱然是有心想攔著,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顧瀾心糾著一張臉,想了半天還是問了出來,“云峰,霆鈞真要是當了總統(tǒng),豈不是違背我們之前答應他父母的要求了?”
“這..”
楚云峰遲疑了下,“這不是我們能控制得了的,我想霆鈞的父母在天上看著,也會理解我們的!”
當年舊友的囑托歷歷在目,事情像是發(fā)生在昨天一樣。可是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過去了多年,早已物是人非了。
有些承諾,即使有心想遵守,也不一定能保證遵守的下去。
世事變遷,誰又能說的清楚以后會發(fā)生什么。
顧瀾心卻覺得事情順利的過分,這樣發(fā)展下去誰都無法保證會有什么后果。可是真要讓她說出心里真正的想法,她卻說不上來。
房間里的聲響忽然沉寂了下去,規(guī)律的滴滴聲還在持續(xù)著,配合著兩人的輕微的呼吸聲,空氣都好像有了溫度。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淡淡的自言自語著,“但愿吧!”
總統(tǒng)府的大門緊緊關閉著,早已沒了之前的繁盛景象。隔著一段距離的部隊,依舊是之前的模樣。
黑色的大門上貼著紅色的福字,*肅穆的部隊似乎也融入到了過年的喜慶之中。
牧馬人在早餐時間結(jié)束之后的半個小時內(nèi),雷打不動的停在了停車場。
在這里,所有的節(jié)日都會被淡化,因為每一天,都必須保證有最佳的狀態(tài),卻迎接每一個突發(fā)的情況。
食堂里今天也換了菜譜,一大早便有烤鴨出現(xiàn)了,這在平常是不可能出現(xiàn)的事情。
顧霆鈞下了車就聞到了烤鴨的味道,他一路走過去,不時能看到士兵捧著碗笑的滿足。即使不能回自己的家,在部隊這個大家庭里也能過的很好。
“將軍早!”
因為小年,士兵們的膽子也比平時大了點,敢正面和顧霆鈞打招呼了。
顧霆鈞還是冷著一張臉,卻沒了之前的疏離。
朝打招呼的士兵頷首示意后,他的腳步也沒減慢分毫。
踏上走廊,馮峰辦公室的大門緊緊關閉著。他瞇起眸子掃了一眼,抬腳往自己的辦公司走去。
白墻青瓦的古樸建筑里,枯黃的枝丫從院子里探出了手,觸摸著外面的世界。
木質(zhì)的大門輕輕扣著,門外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
這個房子已經(jīng)鮮少有人再回來,此時見門口停了車子,周圍的鄰居也只是好奇的觀望兩眼,走過去便不再關注了。
院子里一片蕭索,尚未回春的樹上光禿禿的什么都沒有,偶爾飛來一兩只麻雀落在枝頭,不過一瞬便撲騰著翅膀又飛走了。
“嗡嗡...嗡嗡...”
桌上的電話突然震動了起來,響了片刻之后,才有一只手從被子里探了出來,準確的摸到了電話,“喂?”
惺忪的嗓音帶著嘶啞,只應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你在哪?”
清晰的三個字敲進耳朵里,馮峰瞬間清醒過來。
他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陌生又熟悉的場景,他有一瞬間的失神。
在確認好自己在什么地方,他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對著話筒說道,“將軍,我在之前的家里。”
能被馮峰稱之為家的地方,除了部隊就只剩下一個地方了。
顧霆鈞松了力道,淡淡道,“好好休息,醒了之后回來。”
“是。”
掛了電話,馮峰坐在床上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原來,恍如隔世這個詞,真的可以切身體會到。
只不過是睡了一晚,卻有鋪天蓋地的孤獨朝他奔涌而來。
原先熱鬧的房子里也變的空蕩蕩的,他看了又看,最終還是掀開被子下了床。
這個家,只適合懷念,并不適合久呆。
“將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