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室里鴉雀無聲，只有投影儀的風扇在嗡嗡作響。
“4人均蒙面，講東北口音普通話。”溫柔調(diào)出模糊的監(jiān)控畫面，“犯罪嫌疑人甲，30歲左右，身高約一米八零，偏瘦，尖臉，戴紅色鬼面面具，穿藍色外套?！?
“犯罪嫌疑人乙，30歲左右，約一米七五，結(jié)實，戴長鼻面具，穿藍色牛仔外套。”
“犯罪嫌疑人丙、丁，25歲到30歲左右，身高在一米七左右，戴娃娃臉面罩，穿圓領(lǐng)T恤衫，背黑色寬帶長方形旅行包?！?
會議室里響起一片低語。許青云副廳長摸著下巴，“聽你們韓廳長說過，之前你們就通過AI技術(shù)，生成過犯罪嫌疑人的肖像，這次，能根據(jù)這些模糊的影像把人畫出來嗎？”
戚薇起身說道：“許廳，技術(shù)上沒有問題，但目前條件還不成熟?！?
“哦？怎么說？”許青云問道。
“之前的案子，我們是在掌握了嫌疑人一定的行為特征之后才刻畫出來的，但這個案子，我們對嫌疑人的了解還太少。”戚薇回答道，“更重要的一點，是這幾個人都帶著面具，AI生成會產(chǎn)生比較大的偏差?！?
許青云有點泄氣，“可惜?！?
“直到現(xiàn)在，各路人馬已經(jīng)獲取的信息也就如此而已，在情況不明、目標人物的范圍沒有框定出來的情況下，我們能做的工作，只先來個‘包餃子’，把人堵在常市再說?！痹S青云說道。
這時，韓俊山開口了。
每當隊伍士氣下降的時候，他都會給人以無窮的動力。
“也不能說一無所獲，”韓俊山笑了笑，“根據(jù)已有情況，至少有幾點已經(jīng)可以肯定。”
“一是從作案手段和逃跑路線上分析，匪徒持槍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劫，見人就殺，手段殘忍，分工配合，幾個人幾乎同時出現(xiàn)，同時動手，并且戴面罩，就近搶劫出租車逃跑，逃跑的路線就連一般的市民和交警都沒有想到?！?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道：“城區(qū)內(nèi)連續(xù)逃跑13公里多路，沒遇到一個有紅綠燈的路口，僅用了10分多鐘時間?！?
許青云看向韓俊山，“老韓，你是不是已經(jīng)有思路了？”
韓俊山繼續(xù)說道：“戴面罩，說明他們怕人認出他們?！?
許青云睜大眼睛，“你的意思是，他們在常失有熟人？”
韓俊山繼續(xù)說道：“逃跑路線如此精準，說明他們對市內(nèi)的大街小巷非常熟悉，雖然講普通話，但他們當中至少有一個本地人，或者他們已經(jīng)在常市呆過不短的時間。”
許青云連連點頭，“從響槍到逃跑，前后不到兩分鐘時間，僅從這一點上看，他們就絕不是一伙普通的搶劫犯！”
韓俊山笑了笑，“老許，安平區(qū)越隆銀行行長夫婦被殺，常市又是搶的越隆銀行，這中間有沒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呢？”
許青云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對陸建設(shè)說道：“告訴技術(shù)部門，對‘9?1’案現(xiàn)場物證的勘查鑒定要抓緊，濠口現(xiàn)場也要繼續(xù)勘查，找出直接證據(jù)，進行排査?！?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城區(qū)內(nèi)要進行一次地毯式的搜查，特別是大小酒店和出租屋，一戶也不能放過?，F(xiàn)在可以肯定至少有本地人參與其中，至少他們在這里有落腳點?！?
陸建設(shè)再也坐不住了，他顯然也沒有料到，一伙外來的“和尚”，竟然比他這個干了幾十年的老民警要更了解這伙匪徒，更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韓俊山的專業(yè)能力，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期。
“我馬上去落實！”陸建設(shè)說道。
陸建設(shè)走后，韓俊山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檔案袋，說道：“老許，你也知道，我們這次是順著常春‘5.19’案追蹤過來的，但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判斷，這伙人手里的命案，可不僅僅只有這幾件。”
許青云看向他，“老韓，你這是什么意思。”
“你看看這個?！表n俊山將檔案袋推到許青云面前。
“這是……”
檔案袋上“渝荊鄂系列持槍殺人搶劫案”一行字，令許青云倒吸一口涼氣。
“你是懷疑……”
韓俊山點了點頭，“在此之前，我們就關(guān)注到，常春‘5?19’案件與山城‘11·27’友誼大廈搶劫案存在必然關(guān)聯(lián)，而常德‘9?1’案又與山城‘11·27’案如出一轍，所以我讓人查了一下其他省市的相似案件，不查不知道，一查可就……”
“確實嚇一跳??！”許青云面色凝重，“老韓，這可是部里直督的案子，你我這肩上的擔子不輕?。 ?
他思索了一下，“據(jù)我所知，早在16年山城友誼大廈被劫之后，部里就已開展偵查，并且組成了一個包括100多號各路精英組成的偵破專案組，專案組苦心經(jīng)營了5年，關(guān)于系列案的檔案材料可以裝滿5只麻袋，這還不算各省市專案組的材料，但至今案子依然懸著?！?
韓俊山看向戚薇，“小戚，你來介紹一下系列案的情況吧?！?
戚薇的調(diào)出地圖。渝、荊、鄂三省的版圖上，七個猩紅的光點如同未愈的傷疤，在夜色中猙獰閃爍。
“2014年12月22日?！彼p觸光點，山城銀泰百貨的三維模型瞬間分解重組，虛擬彈道線穿透玻璃展柜，“兩名持槍劫匪打死1人、打傷2人后劫走51萬余元的黃金飾品。劫匪使用改裝過的俄制GSh-18手槍，彈頭膛線特征與‘5·19’案完全一致?！?
許青云的茶杯停在半空，投影光線在他瞳孔里交織成血色蛛網(wǎng)。
“2015年圣誕節(jié)?！逼蒉闭{(diào)出山城匯金大廈監(jiān)控修復畫面，兩名戴圣誕老人面具的劫匪正用槍托砸碎柜臺，“兩名劫匪開槍打死1人、打傷3人后劫得62萬余元的黃金飾品，其中一名劫匪用的是同一把槍，彈殼底火殘留檢測到相同配方的火藥?！?
“11月27日，3名劫匪在友誼大廈打死2人打傷2人后劫得價值160余萬元的黃金飾品潛逃?！逼蒉崩^續(xù)說道。
韓俊山突然起身，指尖劃過2016年友誼大廈案的屏幕。三名戴棒球帽的虛擬人影正在分解彈道軌跡，其中一道突然轉(zhuǎn)向，擊中承重柱反彈。
“就是這個跳彈！”他的聲音發(fā)顫，“當時警方以為是流彈，現(xiàn)在看……”
戚薇默契地調(diào)出“9·1”案現(xiàn)場數(shù)據(jù)，兩道彈道軌跡在空氣中完美重疊。
“同一名槍手?！彼糯髲椏走吘壍穆菪y，“這種獨特的膛線改裝手法，源自前蘇聯(lián)特種部隊的……”
“喀山改造法?！崩铑Ｍ蝗徊逶?，解剖刀在他指間轉(zhuǎn)出冷光，“我在俄聯(lián)邦安全局的案例庫里見過，需要車床精度達到0.001毫米。”
許青云說道：“如此看來，這伙劫匪絕非一般人吶！”
“‘5·19’案發(fā)生時，銀行的報警系統(tǒng)曾被入侵過，說明劫匪中肯定有精通電腦的高手！”戚薇補充道。
這時，雷辰突然開口道：“可是，有這種本事的人，干點什么事情不好，為什么要搶劫呢？而且，這搶劫的回報率也并不高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