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看的話，能看出說話的老兵油子右袖空空，他是嘴上叼著馬合煙，左手則握著一把燧發源槍的槍柄，手指距離扳機始終沒脫離三公分。
“雨已經停了，我感覺今天晚上還會有動靜。給我盯緊那片小樹林，前兩波進攻的敵人，都是從那里鉆出來的！”趙鋒咳了咳說道。
老大發話，所有士兵自然都得聽著，大家不約而同看向東南方向的那片小樹林。
黑巖城東部是一片開闊地，但唯獨趙鋒等人駐守的這邊，有片小樹林。
樹林的規模不大，樹干的高度也沒多高，很多樹都在之前的戰斗中，被流彈與夾雜的炮火，轟的從中間折斷。
但引人頭疼的是，這片樹林能給敵人提供一定隱蔽和掩護作用。
前兩天剛來時，趙鋒就想派人放一把火，燒了那片樹林。
但當時一直在下雨，根本沒辦法施行。
包括直至現在，雨幾乎停了，但周圍的空氣還是很濕潤，那片樹林附近更是一片泥濘沼澤，要想燒盡那片樹林并不現實。
而且趙鋒手頭只剩的這點殘軍和近半傷兵，也不足以支撐他主動沖出戰壕陣地。
他的第一要務，還是堅守住這條陣線！
“只能等換防后，告訴程瞎子，讓他的人來做了。”趙鋒眺望向遠方說道。
因為修煉有源力的緣故，趙鋒的視野在夜間同樣很好。
其它士兵，除了幾個天賦異稟的，絕大多數在晚上都很難看得清。
部隊里提供的制式源晶石，不論是品質，還是其中蘊含的源能，都太差了。
就算是很多老兵，以制式源晶石進行修煉，多年下來，力量也只是剛剛入門而已。
像趙鋒這種，能以其它路子搞到源晶石的，在黑巖城都不多。
“來人了！”一聲尖銳的口哨，劃破夜空。
激戰，驟然爆發。
果然如趙鋒所料那般，埃利比斯王國的士兵是從那片小樹林為主方向進攻。
除了那片小樹林之外，正面戰場上，也有十幾個敵人稀稀落落的彎腰摸了上來，他們是佯攻。
源能彈的白色流光，在這片夜空中，十分醒目。
之前剛跟身邊新兵吹噓自己能干兩個小時的老兵，一邊催促著對方趕緊給自己上子彈，另一邊低聲嘀咕道：“第七個！這是老子干掉的第七個敵人！”
“我中彈了！”一陣凄厲的慘叫，自周邊陣地傳來。
緊接著又是一聲“轟隆”炮彈落在附近，并發生爆炸。
這波前來進攻的敵人，還攜帶了源能炮！
趙鋒一邊讓柱子用隊里的源能炮回擊，一邊對周圍的士兵說道：“還有源能雷彈的，都別節省了，給我用了！”
蒙托克國和埃利比斯王國的源能槍械技術并不發達，畢竟在停留于燧發機制，除非是直接打中了眼睛等薄弱點，一般不會致死。
姚二牛替趙鋒扛了兩發，現在不也活蹦亂跳。
黑冥帝國的武器要更先進一些，不過面前的戰場上，并沒有黑冥帝國士兵。
除了燧發源槍之外，從老祖宗處流傳下來的冷兵器和近戰肉搏手段，截至目前都沒有從戰爭中移除。
在源能修煉體系普及后，現在更是如此。
當陣地已經難以抵擋敵人進攻的步伐時，趙鋒等人能夠頂上去的，只有自己的胸膛！
“準備……”趙鋒低喝道。
趙鋒的源力修煉天賦不錯，這直接體現在他的實戰肉搏能力更強。
同樣的一枚制式源晶石，趙鋒的吸收利用率，比普通士兵高三成。
像趙鋒這樣的“天才”，一個營里，也就三五個。
隨著接二連三的敵人冒頭，趙鋒拔出了自己槍棱。
趙鋒自幼孤兒，野路子出身的他，戰斗技巧全是在戰場上實戰練出來的。
所有武器里，趙鋒善用棱刺。
十幾名士兵跟隨趙鋒沖到了戰壕口，這些士兵都是年輕壯小伙，姚二牛也在其中。
戰爭沒有那么花里胡哨的過程，也很難用華麗的詞藻去描述。
絕大多數時候，戰爭都很枯燥，并偶爾伴隨著刺激。
但始終大家的精神，都是緊繃的。
趙鋒當兵的數年時間，他記憶中最常做的，就是行軍趕路，或是埋鍋造飯，還有就是退敗逃亡，時而夾雜著修煉的畫面。
至于具體的戰斗細節……僅僅是一個愣神的功夫，一個戴著白色外圈沿帽頭盔的敵兵，貓著腰出現在趙鋒面前。
“唰！”手握槍棱的趙鋒，猛的向前一戳。
因為速度太快，周圍的士兵都沒看清楚發生了什么，趙鋒這邊就已經將棱刺插入了面前敵兵的眼眶。
快！準！狠！是趙鋒參軍多年的經驗。
因為你不弄死對方，對方就會弄死你！
尖銳的慘叫，是這場近距離肉搏戰的開始符。
“勇者生！弱者死！”趙鋒低喝道。
一腳踢飛面前的敵兵尸體，抵達豁口處的趙鋒先是向外開了一槍，然后帶頭沖了上去。
有時候，士兵們的眼睛都是明亮的，隊長做了什么，他們都看得到。
臨陣脫逃、貪生怕死者，在一群士兵中，可混不出什么名堂。
趙鋒能統領全隊，靠的可不止是他渾厚的源力與所謂的軍銜。
“哥，小心！”姚二牛的聲音傳來。
趙鋒緊接著向側面撲倒，一抹藍色的源力子彈擦著趙鋒的面頰飛過，使得趙鋒的面龐再多出一抹可怖的血痕。
面龐上還有鮮血流淌，但趙鋒此時的面龐卻猙獰且悍勇。
“給我死死守住這里！”說罷，趙鋒再度站起沖了上去。
體表深藍色源力之光閃耀的他，在夜色中極為醒目。
他就像是一個戰神，率領著周圍的弟兄們，死死頂住了面前進犯的敵兵。
激戰，流血，死亡，勝利……
……
清晨。
敵兵漸漸退去。
雙方在總計留下上百具尸體后，戰斗暫時告一段落。
昨夜敵人的進攻力度，要比趙鋒等人原先預想中更為激烈。
恐怕趙鋒等人迎戰的那股敵人，不止是一個中隊那么簡單，而是有兩個，甚至是三個！
如果不是第二陣線北面的弟兄，及時支援了一把他們。
包括趙鋒提前從張問處，搞來了兩箱源能雷彈。
不然還真不一定能頂住昨夜的進攻。
一夜激戰過后，趙鋒手下再次減員了三十多人。
戰爭就是這樣，很多時候，就是數字游戲。
雙方互相對拼抵消，直至某一方支撐不住撤退。
數年軍旅生涯下來，趙鋒也麻木了，他實在見慣了太多的死亡。
肩膀處的疼痛，令趙鋒不禁“嘶~”了一聲。
他想抽出一支煙來吸，但拿了半天都沒有夾住煙頭，最后還是姚二牛幫他點上。
深吸一口氣，趙鋒吐出一團煙霧，對周圍還活著的人說道：“都給我把戰場打掃干凈！”
“一張票子，一顆源能子彈都不能放過！”
“特別是源晶石！二牛，你去看看那個穿軍官衣的，身上有沒有好東西。”趙鋒指著一具被砍爛的尸體說道。
不用趙鋒多說，二牛的速度也是最快的。
他甚至還給趙鋒摸出了三包高檔煙，都是蒙托克國這邊不產的稀有貨色。
“哥！你看我找到了啥！”在那名地方軍官的尸體處，二牛抬起手說道，一枚藍的發紫的源晶石，在二牛的手中熠熠生輝。
除此之外，姚二牛還從對方軍衣的內襯處，翻出了一個沾了血跡的小本。
在清晨朝陽的照射下，姚二牛手中的源晶石，似乎變得愈發閃耀。
在看到這枚源晶石時，趙鋒也是不由面龐一喜。
但很快回過神來的他，咬了咬嘴角叼著的煙，對姚二牛呵斥道：“都說了，在戰場上，要稱職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