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訓練場上一道沉悶的聲音響起。
程瞎子被趙鋒一把舉起扔到了訓練場的中央，濺起一片塵土。
是他輸了。
都是戰友，趙鋒不可能對程瞎子下死手，但被他這么大力一摔，程瞎子起碼得酸疼大半天。
程瞎子沒有喊痛，被摔在地上的他，還企圖爬起來，趙鋒走過去，遞給了對方一只手。
程瞎子的獨眼瞥了眼趙鋒，一把接住趙鋒的手，借力站了起來。
兩人剛才的打斗很精彩，周圍的士兵們都看得津津有味，但可惜時間太短了，有些來得晚的士兵都沒看清楚發生了什么。
戰場上就是這樣，生死之間的交鋒就在那么一瞬，誰還給你時間拉開架勢，慢慢比劃？
趙鋒是野路子出身，戰斗技巧全靠自己琢磨，程瞎子以前聽說是個篾匠……
“之前那仗你打的不錯，本來炮彈落到城里我的營房附近時，我還以為是你這老小子把陣地丟了。”趙鋒拉起程瞎子后說道。
“老子我能丟陣地？不是東面的那幫‘老爺兵’，第二陣線就不可能失守！”程瞎子忍不住氣急道。
可能緊接著是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程瞎子急忙收聲，他又看了眼趙鋒，頗有些不服道：“你也就是仗著自己年輕……”
沒有理會程瞎子的不服，接過姚二牛遞來的毛巾，隨便擦了擦身上塵土和汗漬的趙鋒，就要離開訓練場。
每天固定的訓練，是他在戰場上活的更久的資本。
接下來，趙鋒打算去張問那里坐坐。
他能和頂頭上司維持交好的關系，靠的不止是當初把張問從死人堆里背出來，平時的這種人際運營，也很重要。
這些東西，沒人教過趙鋒，完全是摔打的多了，自己就會了。
來到張問的指揮部時，只見張問正坐在地圖前，表情凝重的沉思什么。
與趙鋒這等底層爬起的大頭兵不同，張問是有點來歷的，不然也不會在三十歲左右，就達到上尉，管著一個整編隊伍，近五百號人。
張問雖然也有修煉源力，但他的那點力量真不夠看。
不過，也罕有需要張問親自上的時候。
趙鋒的到來，讓張問從沉思狀態回過神來，不等張問開口，趙鋒就上前一步低聲說道：“到明天中午，那部功法就翻譯出來了，到時候我親自送過來。”
張問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順帶喝了口壓在地圖上的茶水。
看著面前的地圖沉吟片刻后，張問突然說道：“黑巖城是個死地。”
張問的話語，引得趙鋒一驚。
他十分熟練的上前給張問點了一根煙。
隨后在煙霧繚繞中，張問才緩緩說道：“馬磊少校想死守黑巖城，他的想法或許是好的，但……我不能信他。”
“我已經被差點坑死過一次，不想再被坑第二次。”
“一幫從四面八方收攏來的雜牌潰軍，還有一些從后方調來的‘老爺兵’，就算還有些物資底蘊，我認為也守不住埃利比斯王國和黑冥帝國的兩線夾擊。”張問說道。
張問在說這些話時，趙鋒都在冷靜的聽，沒有插嘴。
這些話，張問應該只會對趙鋒一個人說。
張問手底下，共有三支中隊，其中趙鋒是他最信任的。
程瞎子一直抱怨，好事兒都是趙鋒的，也不想想，誰在張問心里的份量更重。
果然，張問隨后說道：“首都來的賈浩少校是個‘奇才’，他竟然提出主動出擊黑冥帝國軍團，避免我們黑巖城兩線被圍。”
“不愧是率領一幫‘老爺兵’的主兒，他的戰場經驗全都靠軍校里喝的那點墨水，我看他純粹就是來鍍金的。”
“馬磊少校竟然也同意了對方的提案，真是不可思議。”張問搖了搖頭。
他隨后看向趙鋒，沉聲說道：“我要你出城迎戰黑冥帝國的部隊。”
“每個隊伍都要出兵，并且最少是一個中隊的力量，各項補給隨后就會發下。”張問說道。
趙鋒此時仍舊一言不發，他在等待張問的下文。
張問繼續道：“我們不能靠一座孤城死守，更不能把希望寄托到別人身上。”
“你出城后，必須打贏一仗，然后就地潛伏下來。”
“西城外到處都是森林，我相信你能做好。”
“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你到時候接應我們！”張問盯著趙鋒的眼睛說道。
張問手底下的隊伍，都已經打殘了，不光是趙鋒的這支中隊。
原先滿編500人的隊伍，現在撐死還剩下300號人，其中不少還是新兵。
趙鋒的中隊，因為張問的額外照顧，反倒是其中較為“健全”的最強中隊。
程瞎子為什么對趙鋒頗不服氣，因為他的隊伍昨天撤下來時，只剩下五十個還能喘氣的……
對于張問的指派，趙鋒自然沒有任何異議。
他的這位頂頭上司和自己的最本質訴求一樣，都是活下來而已。
像張美蓮說的保家衛國……低頭沉默且現在也胡子拉碴的趙鋒，真沒那么高的覺悟。
這可能也跟蒙托克國沒帶給趙鋒什么情懷有關。
他記憶中，小時候除了挨餓，就是跟人打架搶食。
明明蒙托克國在周邊國度，屬于經濟較為發達的中等國家。但這個國度還是有著大量像趙鋒小時候一樣，吃不飽飯的乞丐流浪者。
這個國家的貧富差距極為明顯。
上層撐的撐死，下層餓的餓死。
別看現在蒙托克國都快滅國了，但那些真正有權有勢的人，說不準早跑了。
趙鋒也想活的更久一點，出城與黑冥帝國的部隊打仗，危險性極高，但總歸是一條生路。
在某些大局方面，因為信息不對等的關系，趙鋒沒張問知道的那么多，看的那么遠，所以他選擇聽張問的指派。
再者說了，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趙鋒平時就是這么訓練手下的，他自然也得聽從上峰指派。
況且絕大多數時候，張問所做的決策都對了。
包括這次他跟趙鋒說了不少腹誹上面人的小話，也證明這是他深思熟慮后的正確選擇。
如若不然，把趙鋒手底下的這支中隊折了，張問自己也相當于自斷一臂！
他還指望出城后的趙鋒，再接應他們呢。
如果不是張問自己沒有多少指揮中小部隊的一線戰斗經驗，包括他的個人身體素質和戰斗力也不強，他都想自己親自帶隊上了。
又跟趙鋒交代了些事情后，張問這才點頭示意對方離開。
……
趙鋒回到住宿后，發現張美蓮還在那翻譯功法冊子。
他沒有動這個女人，一想到接下來的復雜戰場局勢，他腦子有點亂，更沒有閑心去搞那些事兒。
張美蓮最近幾天，是跟趙鋒住在一起的。
對于這個把自己帶到軍營，但從未有越界行為的士官，張美蓮也很詫異，并欣賞他的“紳士”行為。
特別是趙鋒專門讓姚二牛去傷兵營，給張美蓮帶回來了一些藥后。
不多時，趙鋒的呼嚕聲響起。
張美蓮聞之嘴角不由抿起一抹笑意，在這片四處都是兇悍氣息的軍營，身后趙鋒的呼嚕聲，讓張美蓮無比心安。
她知道趙鋒并不會睡太久，差不多到凌晨時分，對方就會醒來一次，然后修煉兩個小時的源力。
面前寫字臺上的油燈，還在閃爍著點點燭光，張美蓮繼續趴伏在書桌前，奮筆寫著什么。
對這本功法的初步翻譯，要比原先預計的，更早一點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