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口,一片寂靜。
等待進城的人們現(xiàn)在還沒反應(yīng)過來,怎么剛才還在城墻上不可一世的家伙,轉(zhuǎn)眼間就被人給一腳踹下來了呢。
很快,城門司官兵們迅速出動,將此處包圍起來。
他們也只是將車隊包圍著,并未有其他動作,但意圖是很明顯的,不允許已經(jīng)出手了的李澤岳一行人離開此處。
他們不知道城墻上的死者與行兇之人有何恩怨,也不知李澤岳為何出手,他們唯一要做的便是保護好現(xiàn)場,將這樁案子交由專門處理此事的十三衙門處理。
合情合理。
很快,李澤岳就看到兩名肩上扛著銀鑲的捕頭帶著一眾黑袍人匆匆趕來。
守城官兵們紛紛散開,留出空間交給十三衙門。
“何人行兇?”
其中一名面容嚴肅的銀鑲捕頭手扶著腰間刀柄,口中一邊問著,一邊謹慎地環(huán)顧四周觀察現(xiàn)場。
一個躺在地上痛苦扭曲著的江湖客,嘴里還往外吐血,很明顯受了內(nèi)傷,
他就是受害者?
不是有命案嗎?
這名捕頭再抬頭看向一旁,一位白袍英俊公子,貴氣十足,面色平靜,不知是哪個大家族來的勛貴公子。
身旁還站著一位秀麗靈動的小姐,興致勃勃地打量著他們幾人,眼神中只有好奇。
“這可有些麻煩了。”
那捕頭忍不住皺起眉頭,以他的眼力,絲毫看不出這兩個年輕人的深淺。在十三衙門面前如此有恃無恐,如果不是傻子,那便是有足夠的底氣。
他深吸口氣,處理這些涉及大家族子弟的事最是棘手。
他再往后看,白袍公子身旁,是一名長相妖異俊美的男子,正無聊地打著哈欠。
“?”
有點眼熟……
這時,車隊的一輛馬車緩緩拉開了窗簾,露出了一張清冷絕美的臉龐。
那雙冰冷的眸子仿佛只是隨意地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其他的動作,嘴唇也未曾動一下,便再次抬手拉上了窗簾。
那捕頭一下愣在了原地。
三息之后,這位名為董留的捕頭做了一個此生最明智最果斷的決定。
他沒有猶豫,轉(zhuǎn)過身子,伸出手指著躺在地上的那名江湖客,義正言辭道:
“江湖賊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給我抓起來,押入大牢!”
“?”
守城官兵們愣了,上面的尸首還沒搬下來呢,這位捕頭連什么情況都沒了解,便一眼確定這江湖客是罪犯,莫非這位當真是神探不成?
地上躺著的那劍客也愣了,瞪著眼睛看向那捕頭。
一旁十三衙門捕快們上前拿著專門束縛江湖人的銬子銬住了那劍客的手,一把將他拽了起來,向城門內(nèi)押去。
“董捕頭,死者的尸體還在城墻上……”
有官兵上前提醒道。
董留嚴肅地“嗯”了一聲,擺了擺手,示意手下人去把那尸首搬下來送去衙門。
隨后,這位洛州城十三衙門總捕頭又回頭看了李澤岳和楊零一眼,眨了眨眼睛,轉(zhuǎn)身朝城內(nèi)走去。
“咱們也進去吧。”
李澤岳好笑地回頭看了后面的馬車一眼,正好對視上了簾后那雙正眨巴著的眼睛。
他本想看看當?shù)厥瞄T會如何處理此事,誰知姜千霜直接刷臉把人家嚇跑了。
那美麗的柳葉眸接觸到他的目光,腦袋下意識往后縮了縮。
但她又覺得這樣似乎很有損自己十三衙門第一神捕的形象,況且她也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
無非是想讓他少些麻煩而已……
如此想著,她便壯著膽子與李澤岳對視起來。
李澤岳無奈地搖了搖頭。
既然十三衙門沒有追究,城門官兵也沒有阻攔幾人,車隊順利地進了洛州城。
“今天找個好點的客棧,帶院子的那種。”
進城后,李澤岳向繡春衛(wèi)們安排道,又似笑非笑地瞪了眼身后的曉兒。
小姑娘晚上喜歡趴到墻上偷聽,真以為自己魂力看不到?
可是不能給她養(yǎng)成聽墻根的毛病,得好好整治整治她。
車隊駛?cè)肓顺俏饕蛔У拇笤骸?
這地方很幽靜,院子也寬敞,李澤岳很滿意。
剛剛把東西放下,院里就來了客人。
是董留與其身旁的另一位銀鑲捕頭。
“大人要見見嗎,他們正在門外等著。”
院子正廳內(nèi),楊零笑著問道。
李澤岳坐在上首位置,抿了口曉兒剛剛泡好的茶水,笑道:“你覺得他們來干什么?”
楊零愣了下,皺著眉頭思考道:
“他們方才認出了姜捕頭,作為洛州城分舵總捕,他應(yīng)當也知道姜捕頭受傷的消息,此時前來拜訪……”
李澤岳又扭頭看向坐在一旁的姜千霜。
她的傷勢已經(jīng)好了很多,坐在廳內(nèi)喝茶還是沒問題的。
“那總捕名為董留,之前幫我在洛州城辦過案子,是個經(jīng)驗豐富的老捕頭。
他既然知道我在此,自然也能通過樣貌判斷出楊捕頭的身份。
能有兩名衙門神捕陪同,且繡春衛(wèi)們身上那么濃的衙門味道,也瞞不過自己人。
您方才在城門處露過臉,想來他們已經(jīng)猜出了您的身份,這是過來拜山頭來了。”
姜千霜也抬起杯子喝了口茶,微笑道。
李澤岳點了點頭,看向楊零道:“把他們叫進來,見見吧。”
很快,楊零便帶著兩位身上已經(jīng)換上尋常衣服的銀鑲捕頭走進屋內(nèi)。
董留一進屋便看到了那位一身貴氣的年輕人,
他身著白袍,正高坐在廳內(nèi)上首,舉著茶杯,微笑著看著自己。
姜神捕坐在其左側(cè)下首,朝自己點了點頭。
“錯不了了,當真是那一位……”
董留心里想著,咽了口唾沫,又往前邁了兩步,咬了咬牙,單膝跪在了地上:
“下官洛州城銀鑲捕頭董留,見過總督大人。”
其身旁的銀鑲捕頭也單膝跪在了董留的旁邊。
“起來,不必多禮。”
“是。”
董留兩人這才起身,垂首站在原地,不敢亂動。
“兩位捕頭坐便是,此地并非衙門,不必如此嚴肅。”
李澤岳笑著抬了抬手,指向右側(cè)座位。
兩人從善如流,老老實實坐在位置上。
“總督大人至洛州城,衙門未曾得到絲毫消息,下官便知道您這是秘密出行。
下官思來想去,身為分舵總捕,為臣子,為下官,既然得知總督大人前來,理當前來拜見,或許還能為大人處理些瑣事。
只是不知,有沒有打擾到總督大人,下官實在惶恐。”
李澤岳笑著搖了搖頭:“我此番出京是去燕州給夏老家主祝壽,大搖大擺的,沒有必要。
你們猜到就猜到了,陪你們說說話的功夫我還是有的。董留,我聽姜捕頭說,你工作認真,審案細致,是個負責(zé)的老捕頭啊。”
董留怔了下,三年前偶然與姜神捕處理了一個案子,他也沒立多大的功勞,沒想到姜神捕還會在總督大人面前夸獎自己,連忙起身拱手道:
“承蒙總督大人和姜神捕夸贊,下官既然擔(dān)任一州總捕的職務(wù),便要負起應(yīng)盡的責(zé)任,這都是下官應(yīng)當做的。”
說罷,他又朝姜千霜拱了拱手:“下官聽聞姜神捕遭了董平賊子襲擊,身受重傷,不知如今您的傷勢療養(yǎng)的如何了?”
“療養(yǎng)……”
姜千霜不知想起了什么,咳嗽了兩聲,聲音依舊清冷:“我的傷不礙事,再調(diào)養(yǎng)幾日便徹底痊愈了。”
“那便好。”
董留重新坐回了位置上,猶豫一下,還是看向李澤岳道:
“總督大人,下官想與您匯報一下此前城門處命案的處理結(jié)果,您看看是否合適。”
“哦?說說吧。”
李澤岳剛想詢問這件事,沒想到這董留主動提了出來。
董留深吸一口氣,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涉事兩人的身份已經(jīng)搞清楚了,行兇者是江湖五大門派之一,鹿山劍派的二代大弟子,名為華羽,其師父是鹿山劍派的當代掌門。
死者名為潘萊,北邊秦山派的弟子,其師兄弟幾人正在江湖上游歷。
據(jù)知情人稱,華羽三日前進的洛州城,當日便在酒鋪與潘萊發(fā)生了口角,據(jù)說是華羽酒后調(diào)戲潘萊師妹,因此兩人才發(fā)生的沖突。
今日潘萊幾人想要出城時,又遇到了同樣想要出城的華羽,便再次爆發(fā)了沖突。
兩人皆是江湖新秀,天賦都還不錯,心里都有著揚名的想法,便跑到城頭上打架。
后面的事總督大人也看到了,最后潘萊技不如人,被華羽一劍刺入了胸膛,瞬間斃命。
江湖事,江湖了。按理說確是如此,可我十三衙門講的是律法,他們兩人還跑到城頭上戰(zhàn)斗,完全是蔑視朝廷威嚴。
下官以為,犯人秦羽,當街械斗,故意殺人,藐視大寧律法,當送入京城總舵詔獄,待刑部通知,立刻斬首,以示十三衙門威嚴。”
正廳內(nèi),一片寂靜。
楊零贊許地看著董留,此人的話說到了他的心里去了。
唯一不足的是該當場砍了那家伙,等什么刑部通知啊。
姜千霜挑了挑眉毛,暗道這董留也是個聰明人,能猜到總督大人的心思,知道如何處理事情合適。
李澤岳垂著眼簾,手指在碗上輕敲著。
“董捕頭說的不錯,如果江湖上人人都以武犯禁,人人都跑到城頭上決戰(zhàn),那大寧該亂成什么樣子。
一個五大門派的大弟子,仗著門派的力量,就敢在洛州城內(nèi)如此囂張。”
他抬起頭,看向董留,一字一句道:
“傳我總督令,明日一早,將這秦羽押至菜市口,斬首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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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事情很多,故事又剛剛進入第二卷,這一段的情節(jié)很重要,不能水過去,一直在構(gòu)思接下來的發(fā)展。
最近更新少了些,等長刀忙完這幾天的事情,把第二卷這幾個脈絡(luò)理清楚,好好給你們碼字。